（七）
再说那个贾太监在十几个清兵的护卫下，上岸后就赶紧住进了莘口驿站。为了防止走漏消息而发生意外，贾太监一走进驿站客厅里，就命令清兵们持枪把守住驿站大门，并扣下所有的驿卒不准回家，必须留在驿站内侍候钦差大人。
莘口驿站，是个设在穷山恶水里的偏僻小驿站。驿站里最大的官，只是个从九品的驿丞。驿丞手下只管着八九个驿卒，而且还得算上做钣的伙夫和喂马的马夫。由于地处穷山恶水，驿站里从未接待过六品以上的官员，更不用说是京城里来的钦差大员了。这个驿站真可谓是门可罗雀，清静得只有风吹树叶声和潺潺流水声。驿卒们呆在驿站里的生活枯燥乏味，日复一日的就是白天看高山，夜晚望星月。今天傍晚，驿站里突然来了个钦差大臣，带来的官兵又个个如狼似虎，凶狠异常。这下可惊得驿丞及其手下的驿卒们都战战惊惊地站立不安，说不出连贯的话来。
驿丞：“钦，钦差大人，请示、示下。”
贾太监一见如此下里巴人，就更加装腔作势、趾高气扬地说：“你就是驿丞？”
驿丞：“小的就是，小的就是。”
贾太监伸手一指早已站成一排的驿卒们说：“这些个，都是你手下的小卒子？”
驿丞：“都是，都是。有一个，算一个，全，全都在这了。”
贾太监不苟言笑地说：“那好，全都给我扣下了。”
驿丞和驿卒们一听“全都扣下了”几个字，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吓得扑通、扑通的连忙跪地嗑头求饶：“钦差大人饶命，钦差大人饶命。”
驿丞硬着头皮说：“钦差大人饶命啊。小的斗胆一问，我等究竟犯了什么罪？还望钦差大人明示，我等也好死个明白。”
贾太监一见如此这般情景，便又忍俊不禁地笑道：“嘻嘻嘻，又是一群腿里无骨，膝盖长茧的软蛋。起来，起来。谁说要杀你们啦？”
驿丞：“大人真的不杀小的们了？”
贾太监：“本钦差又不是刽子手，拿着杀人当儿戏呀。”
驿丞和驿卒们这回可是听真了，赶紧叩头说：“多谢钦差大人不杀之恩。小的们愿效犬马之劳。”
贾太监一听，高兴地说：“好好好。我就喜欢你们这些有孝心的小卒子。我刚才说全都扣下的意思是，这两天你们哪都不许去，都留下陪我喝酒吃板鸭，好好乐乐。”说着就对小墩子一摆手说：“小墩子总管，给驿丞一锭大银办酒菜去。”
小墩子一听贾太监叫自己是总管，高兴地抬手就掏出一锭五十两大银丢给驿丞说：“给，快去把此地的山珍美味都买来孝敬钦差大人。”
驿丞双手接住银子，高兴地说：“喳。小的这就去办。”说完转身又对手下的驿卒们板起脸命令道：“你们都给我精神着，好生侍候钦差大人、总管大人和各位军爷们。如有怠慢，竹板炒肉片（用竹板打屁股的惩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快，各就各位。”
“喳。”驿卒们答应一声后，就退到了客厅之外干活去了。
驿丞正要跟着走出去，却被贾太监叫住说：“你出去办事不许多嘴，保密要紧。如果我的行踪被传出去半个字，你的头就不在你的脖子上呆了。”贾太监又转头对站在旁边的清兵伍长说：“你跟着他。去吧。”
“喳。”伍长和驿丞同时答应着。驿丞还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驿丞和伍长走了之后，客厅里只剩下贾太监与小太监二人。贾太监的脸色立刻由多云转阴。他板起脸说：“小墩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御膳坊总管那棵葱啦？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哎哟，可把我的心，那个疼呀。”他一边说，一边就夸张地用手揉搓着胸口。
小墩子：“不是。我见干爹高兴，说是给一锭大银子的。”
贾太监把他的三角眼一瞪：“还敢犟口？掌嘴。”
小墩子一听，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一边左右开弓地打自己的双脸颊，一边辩道：“奴才嘴大该打。奴才只想让公公高兴。以为只有出手五十两大银，才符合钦差大人的身价。”
贾太监：“胡说。皇上一天的膳食花费，也不过就是几两银子。你这一甩手就就是五十两。就是给你一座金山，也不够你这么摆谱的。不行，得让你长点记性。”
小墩子一听，立刻吓得直把个小脑袋叩得像鸡啄米似的。嘴里不停地求道：“钦差大人饶命，钦差大人饶命。”
贾太监：“得。命可饶你，银子却不可放过。这五十两银子，就从你的月银里慢慢地扣除吧。”
小墩子：“多谢钦差不杀之恩。”他嘴上这么说，心下却想：“哼，你这个吝啬的老鬼，就会剋扣奴才们的银子。跟着你算倒了八辈子霉了。”
贾太监突然问道：“你在嘀咕什么？”
小墩子急忙回道：“奴才不敢。奴才愿意受罚。”
（八）
前面说过，邓九在抢了赖三的车子后，就命令手下的土匪们立刻换盘子（换个地方）。土匪二当家的忙问邓九：“大哥，我们去哪儿？”
“先回三元地界再说。”邓九说完，就带着手下人马向三元县的莘口镇转移。当他们赶到了莘口镇，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了。邓九骑着马来到一条山路口，只见四处静悄悄的漆黑一团。他把手指放入口中，“嘘”的一声吹出了呼哨。前面较远处立刻“嘘、嘘”的回了两声呼哨。
“大哥，我在这。”片刻后邓九手下的斥侯跑了过来。
邓九：“情况摸清楚了？”
斥侯：“摸清了。贾太监就住在前面的驿站里。”
邓九：“一共有多少人。”
斥侯：“加上驿站里的人，一共就二十五个。”
邓九：“好。你前头带路。兄弟们，都下马。人衔枚，马罩口，包围前面的驿站。”邓九轻声喊了一句后，就带着人马迅速包围了莘口驿站。
此时的驿站里，酒气熏熏。蒸熟的莘口板鸭，摆了满满几桌，香味扑鼻。清兵和驿卒们昨晚上胡吃海喝的，闹腾了大半夜，现在都睡的跟死猪一样。院子里只有一个站岗的清兵守卫是半醒的人。他偶尔走巡几步，那也是步履蹒跚。接着就是靠墙而立，双手柱着步枪，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这一切，都被攀附在墙头上的邓九看得一清二楚。他果断地翻身进到院墙内，迅速奔卫兵而去。正在打瞌睡的那个卫兵此时刚好头一点，身体一歪差点摔倒，便惊醒过来。他好像听到了邓九落地时那“扑”的一声轻微的响动，立刻就要拉开枪拴。说时迟，那时快。邓九身手敏捷地像猫一样，飞快地窜到卫兵身边双手扭住他的头颈一搓，卫兵就倒在了地上。
邓九停下手，向四围扫了一眼，没见有其他的响动。于是他就打开驿站院子大门，一挥手就带着土匪们冲进了驿站的住房内。邓九来到贾太监的房间里。只见小太监坐在一把椅子上睡觉。那贾太监怀抱稀世珍宝，合衣睡在床上，正断断续续地打着呼噜。
邓九回头对跟在身后的老二说：“快动手，今晚不留活口。”说完就抽出腿插子匕首，一步跳上床头，左手夺过宝贝，右手一刀刺入贾太监的胸膛。这个作恶多端、贪得无厌的坏蛋，就在美梦中睁大眼睛看了一眼后又紧紧闭上了。
手下的老二也立刻结果了小太监。这时，一个土匪喽罗进来报告说：“大当家的，清兵都被解决光了。下面该怎么办？”
邓九：“老二，你带人把尸体都丢进山沟里。然后回来吃饱肚子再行动。这里酒肉米饭有得是。去吧。”说完，邓九提着宝贝走出了房间。
老二：“快。多进来几个兄弟，把这两个太监抬走。”
一个喽罗说：“二哥，这太监的裤裆里到底有没有东西？”
老二：“我哪知道。你自己看看不就得了。”
另一个喽罗也说：“对。看看。”
其他几个喽罗也跟着起哄：“快，看看。看看。”
几个土匪好奇地拥上去，七手八脚地脱下了贾太监的裤子，又赶紧套了上去。“哈呀，原来是这样的啊。”说完抬起两具死尸走出了门外。
（九）
邓九手提宝贝来到厨房里。灶堂里还有小火，灶台上的大铁锅里水已经烧开了。他伸手从炉灶里抽出一根柴火，点亮了灶头上的油灯。他端起油灯放在了餐桌子上，又把宝贝摆在桌面，倒了一碗老酒，一扬脖子就喝光了。他又抓起一个板鸭腿塞进了嘴里，而眼睛却停留在了包着宝贝的黄绫布上。他耳边好像响起了林桃媚的声音：“听说那个钦差太监身上，还带着陈家的稀世珍宝。我要了。”
“你要那个貔貅干什么？”
“这可是我们生意人的致宝。貔貅敛财，只进不出，那可是神兽啊！”
邓九想到这，伸手就从嘴里抽出鸭腿丢在地上。然后他在桌子边坐下来，慢慢地解开了宝贝的黄绫布结。突然间，他眼前一亮。仅管油灯昏暗，但昏暗的灯光照在天蓝冻石大方章上，却给人显现出了不一样的惊艳来。特别是那貔貅神兽，模样更加凶猛，似是要活起来了。
“真是稀世珍宝啊。”邓九心想：“难怪那个死太监到死都不肯撒手。还有林桃媚也是朝思暮想的。现在宝贝已经到了我的手里，这下桃媚你应该放心了吧。”想到这里，他心情愉快地又倒了一碗老酒，一饮而尽。
这时，二当家的带着弟兄们走进了厨房。他一进门，就被桌子上的天蓝冻石貔貅大方章惊呆了。他两眼斗鸡似的紧紧地盯住宝贝，良久才说：“大当家的，这是什么宝贝，真是不赖。”
“大哥，您是不是对着宝贝想嫂子啊。”一帮喽罗们也跟着起哄说：“是呀大哥。您是在想把宝贝送给嫂子当信物吧。”又一个说：“对。不送个定情的宝贝，说不定漂亮的嫂子哪天就飞走了。哈哈哈……”一帮喽罗们都笑了起来。
邓九一听，就慢慢地将宝贝用黄绫布包扎好并系在了腰间，笑着说：“你们的嫂子飞不了的。”他拍了一下腰间的宝贝又说：“快，这里满桌的酒肉还堵不住你们的鸟嘴呀。”
“好哦——耶卜，耶卜。”一帮喽罗们都高兴地拥到桌子边大吃起来。
（十）
这天下午，山里刮起了萧瑟秋风。山风呼啸着一阵阵地劲吹，把大枫树上的红叶卷得满天、满山、满地都是。赭红色的叶片落在地上，像是一块块的干血，令人有些心寒意冷。
崎岖的山路上，远远传来了低沉的驭马嘶叫和吱吱的车轮磨轴声。一队清兵肩扛步枪、腰挂弯刀押着三辆马车慢慢地走了过来。这队清兵道是不张扬，既不插旗帜，也不喊名号。三辆马车上都盖着篷布，不知车上装着何物。清兵们虽然走的散漫，但一个个神情却显得有些紧张。特别是骑在马上的清兵队长，更是前瞻后望、左顾右盼的不得安宁。
这时，邓九手下的一个斥侯跑上山来报告：“大当家的，清兵离这边还有二里路，已经转过前面的弯道，向这里走来了。”
邓九：“来了几辆马车，有多少清兵押运？”
斥侯：“只有三辆马车，押运的清兵有三十几人。”
邓九一挥手说：“兄弟们，都抱好窝子，准备下蛋（土匪黑话，隐蔽好准备战斗）。”
今天中午，邓九带着手下的土匪们，早就埋伏在一个名叫鬼难过的山路上，而且足足等了二个时辰都没见人影。太阳已经渐渐地西沉。邓九开始怀疑起李聚财可能是在欺骗自己。刚才他一听到斥侯的报告，就赶紧爬在一棵大树根旁，从小灌木的间隙中望过去，终于认出走来的这队清兵，正是贾太监从京城里带来的那些八旗子弟。这与李聚财告诉他的情况相同。他的心突然“砰砰砰”的加快跳动起来。十万银元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那边山路上，骑在马上的清兵队长也正在远远地打量着邓九这边茂密的树林。他似乎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大声鼓动道：“都打起精神来。每个伍长带好自己的人，都跟紧了。如果遇到土匪打劫，大家都不要惊慌，只要爬在路边的水沟里进行还击就行。我们前头有钦差大人的兵马，后面还有贡川镇的兵马。只要枪声一响，他们都会赶来支援我们的。这样前后夹击，就一定能打败土匪的。”
清兵队长的一番鼓吹，还真的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清兵们都打起了精神，抬头看着两边的树林，随时准备战斗。有的先就拉开了枪拴，推子弹上膛，怕等下打起来慌忙中还没装上子弹。
清兵队长见士气旺盛，就催促道：“弟兄们，把枪端好，加快步伐，走过前面的那片树林，大家就安全了。快。”清兵车队开始加快了前进的速度。清兵们都把肩上扛的枪改成端着枪前进，随时准备战斗。
清兵押送的十万贡银已经唾手可得了。邓九迫不及待地拔出盒子枪大喊一声：“兄弟们，别抱窝子啦。快把你们的蛋蛋都打出去。”说着就开枪打死了走在最前头的一个清兵。
“乒乒乒、砰砰砰”枪声大作起来。清兵遭到突然袭击，一下子就被打死了五六个人。好在先前有清兵队长的提醒，大部分清兵一听到枪声就立即卧倒或跳进路边的水沟里，立刻就开枪进行还击，一下子也打死了几个已经冲出树林的土匪。其他的土匪见状，只好又龟缩在树林里了。这样，邓九与清兵的第一轮交火，算是打了个平手。双方的人马都爬在地上，开始互相对射起来，谁也不敢轻易地冲上前去。打劫与抵抗就僵持住了。
日近黄昏。邓九抓耳挠腮，就是想不出消灭清兵的好办法来。过去打劫，他从没有啃到过硬骨头。今天头一次碰到坚决抵抗的清兵，这让他显得束手无策。他开始焦燥起来。心想：“这样僵持下去不行。要是被清兵拖到了天黑，他们就有可能溜之大吉。这次打劫就会蛋打鸡飞了。我事先怎么没想到对付清兵拼命抵抗的计策呢？真是百密一疏啊。”
情急之下，邓九发了死狠。他大声叫着：“兄弟们，都给我刺猬滚山抛绣球。谁要是挂了，我就拿出一千大洋供养他全家一辈子。冲啊！”他一边喊着，一边就跃过遮挡子弹的大树冲向前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土匪们一听大当家的下了死命令，也就个个奋勇当先，向着死亡奔去。看官，何谓“刺猬滚山抛绣球”？何谓死命令？为何土匪们一听到这个命令就像没了魂似的不再怕死？
顾名思义。山里人都知道，刺猬在遇到无法抗拒的死亡威胁时，就会缩成一团像个绣球一样，不顾死活的顺着山坡滚下山谷。那样子就如同被抛出去的绣球，收不回来。土匪们只要听到“刺猬滚山抛绣球”这个命令，就必须像刺猬一样不顾死活地向前冲。如果不冲，就会被大当家的开枪打死，成了怕死鬼。如果冲，又可能被敌人打死，但也会成就最勇敢的英雄。以往，土匪在平时要是犯了死罪，按山头的规矩，就是把罪犯用藤条捆成一个团，从山头滚下山谷摔死。另外，绑票撕票，也是用的“刺猬滚山抛绣球”的死法。因此，土匪们权衡轻重，一般都会选择向前冲。
这道死命令是邓九从这群土匪原先老当家的那里继承来的死规矩，十多年来从未用过。这个命令不可轻用。但是，一但用了，就不能收回。这关系到本股土匪的生死存亡，不是胜利，就是全军覆灭。土匪们只要听到大当家的下达了“刺猬滚山抛绣球”的命令后，就意谓着必须去死。今天，邓九也是被巨大的利益逼迫，才下决心破釜沉舟的。
“刺猬滚山罗，刺猬滚山罗……”土匪众人疯狂地喊着口号，从山坡上向十万贡银扑去。前面倒下一人，后面冲上五人。前面倒下五人，后面更会扑上去几十人。就这样，如同涛涛的燕江激流，一浪盖过一浪，滚滚向前。就这样，不过几分钟，枪声就嘎然而止，山谷里变得死一般沉静了。
刚才最后一枪是邓九打的。他见清兵队长正不顾一切地跳上马背准备逃跑，便抬手一枪把清兵队长打下马来。战斗结束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欢呼。十万银元就在眼前，却没有一个土匪爬上马车去看。地上洒满了血浆，把刚落下的枫树叶片染得彤红。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令人惨不忍睹。仅仅最后几分钟的战斗，就让二十多个清兵，五十多名土匪命丧黄泉。押运贡银的清兵都被消灭了，而邓九的人马也损失过半。邓九眼望苍天，长长地叹息着。土匪们眼望地上的尸体，久久地肃穆而立。谁也没想到这次精心策划地抢劫会如此惨烈。
不。有一个人早就想到了。而且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这个人就是贡川镇长李聚财。从昨天开始，无论是小肠滩的追逐，还是莘口驿站的突袭，再到眼前鬼难过的血战，都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前面所发生的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李聚财看在了眼里。而且，这一切又都是他精心设计安排的，并且还按照预先的设计，毫不走样的实现了。这时，李聚财的脸上挂着满意的奸笑。
“镇长大人，邓九这只黄雀已经得手了。我现在就带人冲上去消灭他们，把贡银抢过来吧。”李聚财手下的乡丁队长狂妄地说。
李聚财：“不行。哀兵必胜。你没看见他们正在气头上。你现在冲上去，不是找死吗？”
乡丁队长：“那怎么办？”
李聚财：“撤。黄雀之后，尚有顽童手持弹弓嘛。至于顽童手上的弹弓何时发射，那就走着瞧吧。”
李聚财这次没敢在鹬蚌相争的时机，出手夺取渔翁之利。而是果断地带领手下的兵丁们全都悄悄地撤走了。日后，他又有什么“黄雀之后，尚有顽童手持弹弓”的阴险计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