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彦,成平死了,死在他自己家里的书房,第二天早上他老婆送早餐进去的时候才发现。现在时局动荡,谁也不敢把这消息透露出去。”
不过她说的成平,是个很耳熟的名字。“成副局长?”那可是B市警察厅第二把交椅!难怪这一次案件棘手,她却只字不提。
郗雯颌首不语,算是确认。
郗彦愣了一下,原来是这个原因,所以这段日子以来,郗雯她一直郁郁不欢。
成平是她的第二恩师,她今天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也是因为他的提点。再则他们之间有种亦师亦友的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成平这个人郗彦是见过几次的,是个公私分明也豁达开朗的人,今年54岁,年前才见过他,头发虽然鬓白花了,但是心态很好,总是会调侃她一番,所以她都会喊他一声平叔,而郗雯总是连名带姓的喊他,经常被他说她没大没小。
那么豁达开朗的人,怎么突然就自杀了呢?
“平叔他生前有没有一些异常的行为?”
“没有,都和平时一样,有说有笑,他也应该没有什么闹心的事情,而且就算有不顺心的事情,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寻短见。”郗雯说,想起那天接到师母的电话,她连手机都拿不稳了。
再后来接局长通知秘密处理这事,一个市区警厅副局长的死亡消息绝对不能随意曝光!
去到成平家,成平的妻子陆女士开的门,看见郗雯的那一刻,情绪更是临界奔溃。
她拥着她,忍住悲痛的心情,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师母,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要好好地活着,师傅他才能安心的走。”那是她第一次喊他师傅,不是成副局,不是没大没小的连名带姓。
郗雯留下安抚她的心情,其他的人已经进入案发现场勘查,陆女士泣不成声,哭了一会儿才慢慢压下心情,用嘶哑的声音低声说,“小雯,老成他是不可能自杀的。”
“师母,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师傅留下什么信息了吗?”
“他写了遗书。”
遗书!听到这两个字,郗雯是震惊的,但是比这个更加震撼的是看到成平的死状,成平居然选择自缢这样的方式。
想起以往时分,他和她一起去过的一个凶案现场,死者也是自缢身亡,他忽然感慨一句,这么个吊死法,得多难受,要是我啊,肯定找个舒舒服服的死法安详而去。
她当时还狠狠的骂了他一句,要死也死得其所,你要是用这种方式离开,别想我会在你坟前烧上一柱香。
如今,他真的死了,用她唾弃的方式离开。
郗雯看着躺在地上用白布盖上的尸体,情绪复杂,也比一般时候更加来的冷静。
经过各组专员排查及笔录完,统一报告,室内无打斗痕迹,房间的窗户和房门都是从室内完全紧闭,死者留有遗书……等多方面表现出这是自杀案件。
她拿着放进透明封袋里面的信件,看着上面风气的字体,触感极多。
秘密转移了成平的尸首回到军事医院,局长就开始下令,这件事情,谁都不准泄露一句,所以成平死的消息就被隐瞒下来了,除了查案的人和陆女士,谁都不知道一夕之间,B市区警厅副局就这样死了。
郗雯想不通,成平在死之前,什么异常都没有,让他自杀的原因是什么呢?想破了好几个日夜都想不通。
成平性情开朗,也时常拿生死作玩笑话来讲,这么多年来,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做的这份工作,本来就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也没觉得怪异。时而久之,成平每天挂在嘴边上的生死都不是生死了,几乎都成了一个口头禅,随口就是生与死,并不惹人注意了。
可是今天,他怎么就抛下所有一个人走了呢?
陆女士坚信成平没有自杀,为此在局长来悼念的时候哭的死去活来,终于索取到重新调查的机会,以成平没有自杀为出发点。
很多人以为她是接受不了成平自杀的事实,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行为,但是碍于局长发话,众人中也有人相信成平不会自杀为理由,更加卖命的寻找真凶。
郗雯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太平间里躺着的尸体,如有所思,如果成平的死不是自杀,那么这就是一桩密室杀人案件了。
看着郗雯出神,郗彦于心不忍的把她召回了思绪,“自杀写遗书不是很正常吗?”
“成平写了一封不可能写的遗书。”郗雯说。
不可能写的遗书?什么叫做不可能写的遗书?郗彦还在疑惑着,见郗雯从茶几下面取出一包烟和一盒火柴,烟是她自己的,火柴是成平送她的,送了整整一箱,然后调侃她去卖火柴,做一世反转命运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们都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朋好友。但是……
卖火柴的小女孩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她们,拥有彼此。
火柴咻的一声擦出火焰把香烟点着,郗雯深吸了一口又继续说,“成平一生无儿无女,资产都在师母的名下,根本没有要写遗书的必要。”
“即使所有的事情都不用安排,有些话还是会来不及说吧。”
郗雯的情绪忽然激昂起来,“不,郗彦,你不了解他,成平这个人很爱他老婆,如果他真的想避开师母不让她知道的话,他大可选择在别的地方死去,然后一通电话打过去,还能在死前听见师母的声音。没必要大费周章写遗书,他最爱师母的声音了。总之,我能确定,他一定不会用写遗书的方式来告诉我们,他死了。”她笃定的说。
郗彦这时才发现她此刻的样子是多么憔悴,看着她猛抽了一口烟,然后吐出,她看着烟雾,直至消散,仿佛在看一个人的灵魂消失一样。
那天夜里,郗雯临走前说,“我很难受,但是难受的不只是我一个,我不能因为情绪和私人原因而影响对这件事情的判断,我坚信他一定不是自杀,哪怕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是自杀身亡。郗彦,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