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在奥朗威严的声音下拉开序幕：“第二次委托和佣兵公会无关。”
白烨将佣兵公会踢出了此次事件，杰拉德并没有制止他的行为。
“谢谢法官大人。”
白烨致谢，同时竖起了一根手指：“在我看来，两千一百四十九页文稿是魔法师盖尔的私人委托。”
私人委托？杰拉德眉头跳了跳。白烨这么说也没错，前提是要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
果然，白烨向奥朗提出了传证人的要求。
从侧门走进来的是佣兵公会的副会长凯洛，他缩着脖子，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一样。
十几步的距离，凯洛走走停停花了一分钟，最后他站到了正中央，转头看到被告席时明显哆嗦了一下。
面对法官，凯洛感到视线像刀一样刮着他的后背。
那些视线中有他的顶头上司霍尔格，有红珊瑚魔药店的守护者们，还有其他往日他见不到的大人物。其中最锋利的是城主查尔斯·科特的视线。
白烨离开了原告的席位，围着凯洛转了半圈，最后在他身前半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凯洛看到白烨的目光腿都软了。
白烨诚恳道：“凯洛副会长，我问，你答。女神在注视着你。”
听到白烨的话，凯洛抬头看到了女神的半身像，感觉稍微轻松了一点。
白烨转过身，面向高高在上的法官介绍了证人的身份：“他是凯洛，佣兵公会的副会长，第一封委托书以及第二件委托都和他有关。”
后方传来了议论声，不过，这一切与白烨无关。
“我问你，是谁把翻译的文稿交给你的？”
“图书馆的魔法师哈利。”
“一共多少页？”
“我数过，是两千一百四十九页。”
“哈利给你文稿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他留下文稿就走了，没说其余的，不过。”凯洛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第一次送委托确认书的时候，哈利法师说‘告诉翻译者，不久会有新的委托给他。等老师准备好材料，我会亲自送过去’。”
“我问完了。”白烨挺直腰板。
奥朗点了点头：“证词有效，被告辩护人有什么要问的么？”
被告席上，盖尔闭目养神，杰拉德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看着白烨的眼神有些奇怪。
杰拉德提出要求：“嗯，我要求魔法师哈利出庭作证。”
奥朗同意并宣布了休庭。时间接近正午。看来，这次的裁判一时半会儿是完不了了。
没人料到裁判会进行这么长时间，大部分人觉得双方将证据摆出来，最多十分钟，杰拉德大法官一定会以完胜收场。
罗歇这种猜到内情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罗歇本人也不觉得会进行到下午，奥朗法官举锤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要结束了。没想到，原告舍弃了自己的辩护人，亲自上阵。
休息室内，白烨靠在椅子上舒服的呻吟了一声，椅子上铺着柔软的皮毛。想到自己营地里面那把木质的椅子和干草铺成的床铺，白烨有种把它搬回去的冲动。
对面的马歇尔还没恢复正常，甚至开始劝说白烨放弃申诉。
白烨揉着肚子，早上吃的东西消化的差不多了，他打断了马歇尔：“法庭提供午饭么？”
“......”
另一边，杰拉德和盖尔正在吃饭。老魔法师捋了捋胡子，咬了一口馅饼：“我说，一个上午也就算了，难道要我浪费一天的时间，在这件无聊的事情上？那个小鬼什么情况，他不会是你们法庭出去的吧。”
一个熟悉法令，而且连证人都提前准备好的家伙，要说是野生的佣兵实在没人相信。
杰拉德努力回想，还是十分的疑惑：“莫非是其它城市出来的？不对，黑头发的年轻人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的。”
传唤证人的速度异常的快，主要归功于法院和大图书馆之间的传送节点，掌握节点的正是科特家族。
本来，使用节点是需要提出申请的，可查尔斯·科特在这儿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特事特批。
哈利一脸忐忑的被带到了证人的休息室，房间内的气氛十分尴尬，一边的凯洛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
下午两点，庭审再次开始，罗歇和查尔斯仿佛铁了心的要看结果，他们将手头上的事儿推到了晚上。
旁听席除了前几排，其它位置上的人有很大变化，有人趁着中午排在了最前面，座位坐满后，白袍的工作人员就把门关上了。
哈利看了一眼盖尔，可盖尔还是闭着眼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杰拉德单刀直入的提问：“将委托书送还给佣兵公会的凯洛时，你是怎么说的？”
这话问得好，怎么说的？随口说的一句话，过了这么久哪里会记得这么清楚。
白烨咳嗽了一声，一号证人凯洛赶忙发出了声音：“你告诉我‘告诉翻译者，不久会有新的委托给他。等老师准备好材料，我会亲自送过去。’过了三天你才把东西送过来。”
平淡的记忆往往拥有一个锚点，不论是身边的一朵花亦或者是自己做过的一个动作，只要大脑想起了某个瞬间，思维发散，当时的事情肯定能回想个七七八八。
哈利想起了当时说过的这句话，他看着杰拉德，十分纠结要不要承认自己说过这句话，万一因为自己的证词对老师产生了不利的影响，那就万死莫辞了。
这一眼让杰拉德确认了真相，他不屑说谎，虽然承认了这件事主动权就交还给对方了，他还是说：“哈利，实话实说。”
心理的大石头放下，哈利的表情恢复了正常：“我的确是这么说的。”
私人委托的事实得到了证实，白烨选择乘胜追击：“哈利，站在你的角度看来，水精灵文字写成的书籍价值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并不认识那种文字。”
“那我换种问法，当时我收到的文稿应该是你的手抄本，你为什么选择这么麻烦的方法，而不是把原稿直接给我。”
“因为，嗯，水精灵们留下的文献很多都是孤本，有的是从石板上拓印的，有的则是刻在特殊的植物上，这些东西十分的珍贵。”
听到这样的答案，白烨愉快的笑了出来。在人类统治的时代，懂得异族文字的人几乎没有，异族的知识也就额外的宝贵。
白烨踏步走到被告席的正前方，双手扶着桌子，正视盖尔皱巴巴的面孔：“水精灵在大陆已经有千年没人有见过了，他们所留下的文明痕迹是无价之宝，所以，我所翻译的文稿不能用金币衡量它的价值，你们竟然还觉得每页100金币的价格离谱？”
被告席上，闭着眼的盖尔第一次正视了眼前这个年轻的佣兵，在他睁开眼的一瞬间，白烨感觉像落入了深潭，周围的空气像水一样将他包裹了起来。
这是实力强大的盖尔给白烨带来的错觉。
老魔法师终于不再置身事外：“小鬼，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