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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仅有的友人

屋顶上的积雪终于在太阳的照射下开始融化,这时候天空异常的湛蓝和平静,那雪水沿着屋檐一滴一滴地流下来,阳光下,显得很透亮。这样的情景会使很多人想起时间的流逝、生命逐渐暗淡下去,而人类却无法阻止。假使冬天就在这样的阳光里慢慢地离开,它所带来的寒冷也终将渐渐散去,正如生活带给人的伤害也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逐渐被人忘却,那么我们所一直怀念的又是什么呢?也许冬天的时候我们经常思念夏天而到了春天的时候又开始赞叹恰好的景色,那刺骨的寒冷很少有人愿意提起,但是无法否认的是唯有这寒冷带给人的刻骨记忆永远留存于生命之中,不会有任何的消亡。雪化了,一点一点、一堆一堆、冬天过去就没有雪了,如果雪也是有生命的话,那么它的生命就在此刻慢慢地消失了。也许不会有人在意这件事情本身的意义到底在于什么,也许,有些东西失去,且是在没有人留意的时候失去的,注定不会再回来了。何处都不会有去年的雪花了。

千辰望着融化的雪水出神,唐西在一旁晾着衣服,融化冬天的阳光同样投射在她的脸上、她的全身。就在她回头的时候她看到千辰正用手接了雪水喝,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喜欢喝化掉的雪水,那时爸爸还很年轻,她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而已。就这样她也是突然发现儿子已经22岁了,17年过去了当年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

“千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妈,您说”继续喝着雪水,头也不回地答道。

“哎,别喝那个,会拉肚子的,过来坐这儿。吗有话跟你说”

他缓缓地走到桌子旁的坐下。

“儿啊,在大学有没有谈恋爱呢”

“妈”

“怎么,还不许妈问吗”她一边擦着刚洗完衣服的手边说道。

“没有”

“行了,不逗你了。你就跟我说实话,有没有啊?”

“没有”

“这样,我换个问题。你觉得改改怎么样呢?”

“怎么突然问起她了”千辰看了一眼改改家的位置说道。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再过几天你又要走了,有些事还是趁早解决的好”

“妈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直说”

“你知不知道改改对你有爱慕之心”

他不可思议地望着母亲,眼神里充满了迷惑和慌乱。

“难道你就没有发觉吗孩子?你不知道这次看到你回来她有多高兴、她妈说有时候她会因为你不在而在晚上偷偷哭泣。”

“妈,我……”

“我也不要你说什么。就问你你喜欢她吗”

“妈,改改是个好女孩,她很善良。”他恍惚地看着西天最后一缕夕阳,然而眼睛却再也不敢看着母亲。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从小你就你和改改就玩得比较好,那么这么多年以来你对她是怎样的态度呢”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他说的很慢,每个字都充满了分量。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那好,在你上学之前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好吧。她对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感情了,虽然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明白,但是既然不喜欢她就说清楚吧,免得日后更加伤心啊。”

“她是我的朋友。”

“你这样认为,可是她并不是这样想的呀,在她的心中早已把你当做倾慕的对象了。”

沉默,天空终于披上了厚重的暮色,清冷的寒风划过头顶,这样的天气里,连一只乌鸦也很少见。

“她马上就要嫁人了!”

“为什么?”

“因为你郭阿姨发现自己的女儿有了心事,她不能再留在家里了。”

“她又没做错什么”

“你不懂,千辰,在这个村子里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逃脱这样的命运”

“我不相信命运”

“好啦,去找个机会向她说明白吧,迟早要说的。”

“妈”唐西早已进屋去了。

他再次看着早已蒙上暮色的该改家,虽然只能看到点点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但是他能感觉得到改改可能以前也总是这样倚在自家的门楣上张望着自己,而他却从来都不曾发现。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对他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份心意。现在他更加沉默了。

终于月亮重新挂在天空,在他的房子的窗外一片皎洁的月光倾泻在整个夜空,而对面就是她家的屋顶,借着月光他看到屋顶上落满了枯叶,那些已经死去的叶子在夜里显得那么孤独。然而即使等到所有的人都睡去了,他却难以入眠。关于改改-他唯一的朋友,一直暗恋着他这个事实他还是难以相信,他只知道她开心做饼给他吃。而在很小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小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愿意和自己玩的孩子。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仿佛他是全世界的敌人一般,没有人肯走进自己,除了唐西和改改。所有的黑暗和苦痛也许他自己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承受,而对于那个曾今恶毒诅咒着自己的母亲,他最近很少梦见过。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即使打开着窗子寒冷的风吹着自己的脸颊他还是在努力地回忆,最终在所有地记忆中他只选择了与她有关的,但是他悲哀地发现,那些记忆很少很少。他只记得她是她第一个朋友,照现在的情形看也是仅有的一个,但是至于其他的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对这个世界的仇恨了。没有什么可以使他忘却内心对世界的抗拒和诅咒,他曾是一个受了诅咒的孩子,而现在他将这些诅咒还给世界。但是他无法爱她,他清楚地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即使他得知她马上就要嫁人,也不可能。

改改:你错了,你的感觉欺骗了你,可你是我仅有的朋友,仅此而已。

“你会叠纸船吗”

“走开,别烦我”

“我的纸船被水冲走了,你可以帮我重新叠一个吗”

“我叫你走开啊”

“那是我唯一的一个纸船了”

他看着面前并不畏惧自己却因为自己唯一的玩具不见了的缘故在哭泣的女孩竟然一时不知所措。

“有纸吗”

“有啊有啊,在这里”

“不要哭了,不然你讨厌的妈妈又说是我欺负你”

“你帮我叠纸船我就不哭”

雨后的天空愈加湛蓝如洗,巷道的积水里飘满了白色的小帆船,在彩虹的映照下很美,夕阳流连在西天不肯落下,远处人家的柿子树上结了满满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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