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刘年仓乱的背影,白胖男人眉头紧皱,视线慢慢从刘年的方向转移到身后现出的男子脸上,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不断紧张吹气吸气,手指不停在半空比划,突然两人的目光碰在一起,电光火石般,两人的脑海里擦出一个名字。
两人脱口而出:“刘年!”
刘年一路不停奔跑,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中学时代,那一次放学,她和同桌一起下楼,结果听到身后传来时光和怀念聊得正欢的声音,吓得她当时拉着同桌像见了鬼一样往前逃跑。
时光!
刘年相信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又高又帅又儒雅的男子,即使化成了蒸汽她都认得,正是当年那个让人又爱又恨,“臭名”远播全校的调皮小美男时光!
而那个白胖男子,她也想起了,尽管他的变化跟彻底整形过有得拼,那简直就是从筷子到雪球的演变,但气质和基本轮廓还是那么熟悉,正是时光的死党怀念!
天哪,他们两个的变化竟然那么大,一个体型大变,一个气质大变。
刘年恨自己还是那么胆小,见到他以后竟然还是会不自觉地落荒而逃!十年啊,十年过去了,自己居然还是一点都没有改变!
刘年一直跑到公交站,回头,看到后面确定时光和怀念没有追上来,才停下脚步,双手撑着大腿,缓缓气。
微微凉风习习吹过,刘年发热的头颅发烫的脸颊,总算得到丝丝降温。
刚刚看到他们俩手牵着手……难道,难道时光一直单身的理由,是因为怀念?没记错的话,他们从初一认识开始,关系就一直很好的。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关系而未有女友,的话,他应该不会跟阿姨坦白吧……可是他竟然拿自己做挡箭牌!真的是……
想到这里,刘年心里莫名失落。她直起身,从包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短信,给一个联系人名称备注为“德国老公”的号码发了一句话:
原本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他,结果还是意外碰到了,而且,竟然还是很不淡定地落荒而逃。心跳到现在还没能平复。
短信发出,刘年靠在公交站牌上,抬头仰望悠悠飘过蓝天的白云,回想刚刚巧遇的一刻,脸上爬满喜悦和激动,就像十年前一样。
白云掠过蓝天,不留下一丝痕迹。但其实蓝天知道,白云擦过的瞬间,早已留下了一丝难以磨灭的气息,让人怎么相信它不曾擦过?
不久,“德国老公”回复了:这真是一种美妙的感觉,不是吗?
刘年看着“德国老公”回复的话,感觉脑子里突然一团糟了。
说回那两个还愣在原地的大男人。
“时光,干嘛一直拉着我的手?看,还拉出红印来了……啧啧,重逢旧相好也不必那么浮夸吧?”怀念像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迅速从时光的手心里抽走自己的大手掌。
时光又弯又密又长的睫毛颤了一下,将手机放回裤兜里,才从某种恍惚里回神,嘴角轻扬,会心一笑:“对啊,是她。变化那么大,如果不是慌张逃跑的背影还是老样子,我差点认不出她来了。”
怀念抚抚自己油亮的前额,哈哈大笑:“哈哈,女大十八变嘛,以前看她,觉得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没想到原来是匹黑马!哎,后悔了吧!别说了,快点回去吧,阿姨要催了。”
于是两人并肩继续往家里走,一边聊天。
怀念:“我说,你们现在还有可能么?都一把年纪了,有什么就直接说吧,这层纸终究有一方要捅破,这么般配的一个老婆人选站你面前,我是说,在人家还没配偶的前提下,你不紧张么?万一,万一被哪个走了狗屎运的捡到宝了,你就彻底没戏了。”
时光笑而不语。
来到家门前,门居然开着,时母倚靠在门上,站着一动不动,盯着门外走廊的某处发愣,眼神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似乎陷入了难以自拔的美满遐想里。
怀念赶紧走上前,在时母面前使劲挥晃右手掌,惊疑地问:“阿姨,怎么了?撞邪了?还是中了骗子的迷药?”
时母视线慢慢聚拢回来,一巴掌推开怀念的肉手,笑吟吟地说:“你胡说,我像是这么容易中招的人儿吗,是刚才,来了一位让我流连忘返的女孩子。”
“哟,还流连忘返,阿姨,用词颇恰当,我都怀疑你当年并不是教物理的,倒像个教语文的。”
时光微微张了下嘴,似乎有点意外,又好像猜到了什么。
怀念追问:“什么?女孩子?来找我的吗?怎么知道我今天来你们家蹭饭了?”
时母于是说了刚才刘年来家里的事。
怀念痛恨地将右手背拍打在左手心上,捶胸顿足,叫苦连天:“哎呀呀,错过好戏错过好戏,”然后掉头朝时光挤了个小眼神,邪邪一笑,“兄弟,看来有戏喔。”
时光望向别处,依旧笑而不语。
时母则好像听出了什么奇迹一样,连忙接过儿子手里的一大袋蔬菜肉,满脸堆笑:“时光辛苦了,这么忙还帮妈妈下楼买菜和做饭。那个‘有戏’是不是真的?接下来要好好加油哦。”
后面传来怀念的语塞:“阿姨你……”
风哗啦啦地拂过窗前的香水百合,送来一阵阵清新气息。
镜头切换到刘家。
刘年刚走到家门前,就被妈妈堵在门口。
刘年先是惊讶,看到妈妈充满成就感的笑容,她就会意是什么事了,刚要开口,刘妈就像魔术师一般变出手机,然后打开一张照片,递到刘年面前,笑眯眯地说:“小年,这个怎么样?论颜值,论身高,论气质,总比之前的好了吧?还是个工程师呢!你不是喜欢工程师么,妈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好像是自己开了个小科技公司的呢。”
2006年,爸爸因车祸去世,妈妈一度重病,家庭唯一的生活来源——村口路边流动的水果摊,妈妈都无法再顾得上,失去收入来源的同时又要为妈妈的重病以及爸爸的丧葬埋单,刘年,姐姐,和妈妈一度陷入极端的贫困。那时妈妈差点也随爸爸走了,后来好不容易才病愈。妈妈好起来以后,刘年比以往都要更加疼惜妈妈,一直都很溺爱妈妈,几乎妈妈所有的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尽力迁就。所以。
刘年对妈妈竖起了大拇指:“没问题,妈,你真厉害,这么困难的事你都能办到。给你120分怕你骄傲,就给99.999999999999999分吧!说,定在什么时候。”
刘妈听了,像被班主任表扬的小孩子一样,更加得意自豪:“就今晚8点,小城咖啡,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