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浮枰张口欲诵,却被元天剑制止。
“你先等等再说。”
说完,元天剑便消失无踪,也不知道他在干嘛,再现身时,先前那种病态又有爆发的迹象。
“简前辈……”宋浮枰一阵不安。
“我得防着你们家这诅咒误伤我。”元天剑示意无妨,“开始吧。”
宋浮枰略微整理,开始背诵法决……
“停!”元天剑听得宋浮枰念完第一篇,伸手制止他,“别再念了,再念,你一定会死!”
“哦。”宋浮枰依言止歇,静等诅咒降临。
元天剑突然伸手封禁了宋浮枰,然后拿出两张黄纸,一只毛笔,一个砚台,再一招,一块平滑的巨石便立于当前。
他铺开黄纸,扯过宋浮枰的右手,朝着他的中指略施了一道起劲。中指破开一个小洞,鲜血泉涌,注入砚台。
待得砚台半满,他给宋浮枰止住了血,提笔蘸血,在其中一张黄纸上画起了道符,眨眼即成。
甘霖术起,砚台净洁,笔头素白。他又破开自己中指,如法炮制。
待得两张黄纸符成,他招了一个火决,口中念念有词,一把烧了两张制符。然后拿出一瓶劣质灵酒,倒了两杯。
见得酒至大半杯,他便将黄纸燃烧后残留的灰烬分别放入两杯灵酒,然后捏着宋浮枰的嘴巴,直接灌了一杯下去。再端着剩下的那杯,一饮而尽。
此时的他,状态比之前更差,看上去如病入膏肓。不过他的眼中却神采飞扬。
“你这样的孩子,这个世上不多,算是珍品,我怎么舍得你死,逗你呢!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我不杀孩子,你还是个孩子!”
说完,他手掐剑诀,朝天一指。
“以寿,嫁!息咒,转!”
随着咒起,元天剑的容颜迅速衰老,而他的修为,竟也下跌!
“天……天眷体……天命师……原来!”宋浮枰脸色苍白,泪流满面:“值得吗?前辈!”
“当然值!你不懂,待会儿跟你说道说道,哈哈。”元天剑摸了摸脸上纵横的沟壑,“吓着你了吧?没事儿,我不会变老,天谴适应后,容颜会很快恢复。”
“可是……可是……”宋浮枰哭出声来,像个孩子。
“我说你是孩子,其实你已经不小了。我二十二的时候,都和小风一起,杀过三品妖兽了。我们没丹药,怕仇家认出我们来,不敢出悟仙岭,只能靠妖丹修行……”元天剑一阵感叹,可能是过于投入,说得他自己都差点被自己感动流泪。
“来,浮枰,给你看场法宝雨——噗!”元天剑一句话没说完,鲜血狂喷,眼看就要摔倒,风杰突然出现,一把把他扶住!
“下次你再这么玩儿,别怪老子翻脸,要死趁早!”风杰破口大骂。
只是他的骂声,被一阵法宝坠地声给淹没。
至少两千件法宝,像是捅破了天空,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
“你……”周御王首先赶了过来,好快的速度!
“呵呵,没事儿,我志在江山,必学天命。只是没想到,我一仙彘混血,居然会是天眷体。”元天剑喘息着看了他一眼,“谢谢。”
“……”周御王沉默不语,静坐于前,手指轻颤。
“死不了!”艾致枫狠狠瞪了他一眼,五十年了,这点定力都没有?不知道自己无处遁形么?他只好隐晦提醒,“他是谁?老子是谁?能被人当宝贝一样供至三千岁尽,特么赚大了!”
周御王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抬头:“我去探路!”
“傻X!”艾致枫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你以为你是谁?别添乱了行不?等我哥好了再说行不?”
就在艾致枫大骂当口,其他几位也迅速赶来,望着一脸苍老的元天剑,以及那跌落成筑基初期的修为,说不出的难过。
天命师,还是天眷体的天命师,比纯正血统的仙彘,更让人感到可怕。
只是这种可怕需要付出的代价,一样让人不能承受之重。
元天剑有空间天赋不错,但是空间天赋是如何将那么多法宝给收得无影无踪的?
这世上有一种人能做到,那就是天命师。
他们本就有这种怀疑。天命师想要向天临时借个口袋,替他装那些法宝,本就不是问题。
当元天剑竟然能拥有如此强大的直觉,让众人能够安身立命。基本上大家已经能确认他是天命师。
如今见得元天剑牺牲自己寿元,替宋浮枰挡了泄露宗门功法的毒咒。反而让他们有些茫然了。
你竟然还会转嫁诅咒,并能在既然已经付出寿元的同时,以修为跌落作为补充。天命师的代价难道可以任意转换么?
你是不是会得太多了点?难道,你竟是……
“我故意拿修为换的!”元天剑微笑道,“修为没了,还可以修起来,命没了,什么都没了。哈哈,放心,我才没那么傻,为了过一破关卡,把自己搭进去。须知你们加起来都没我的命值钱,我一直在利用你们,真的!”
是么?众人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却不言语。
“你们呐,我的本意是想教教浮枰,让他别轻易相信一个人。我打算让他尝尝被人欺骗的滋味,不然我怎么会找他要功法而不找你们?结果没控制好……没事啦,有的是机会,过来,我说说我的计划……”
元天剑说了很久,说得这帮人一愣一愣的。
“简前辈,我总觉得,是不是过了点……”曾浮生拿眼闪了闪天空。
“别闪了,前辈要看不见才怪了!”艾致枫哼了一声,“这些代价,必须付!我相信这本来就是前辈的本意,这群丢人现眼的……艹!”
“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能找到最安全的路,让你们连根妖兽毛都遇不到了?可惜还是修为太低,到了铁齿妖鼠之后,就得小风硬抗了。”元天剑一脸得意,然后假意谦虚了下。
“亚夔兽迁徙,也是您预判到的?”宋浮志问道。
“这也是我要跟你们说的,我没想到我判断出的最安全地点,会是这里!妖兽通道,不可能存在迁徙问题,因为阵法会自动补充同阶妖兽。”元天剑收起笑脸,神情严峻。
“然而我和小风探遍所有该片区域,竟无一只妖兽,所以此地不宜久留!接下来,我会去游击,你们马上往入口方向撤,待得阵法熟悉之后,执行下一步计划!”
“好!”众人抱拳。
“小风,御王,这是拿浮枰的修为换来的,抓紧修行……问我怎么办?我是天才!事儿办完了再学也行……来,浮生,你先说说你熟悉的人。”
风杰一把把他扔在地上,然后叫上宋浮枰和周御王,招呼都懒得跟元天剑打,自顾自的走了。
“德性!又皮痒了是不?”元天剑嗤了一声,然后冲着神情尴尬的曾浮生道,“别管这个猪头,咱们继续……”
“咣!”一个形如双钹的法宝印在元天剑脸上。他一把抹开,刷地占了起来,直奔艾致枫。
“孙子,你还起劲了,妈的,打不死你老子不姓这风……”
——你本来就不姓风好吧!
“前辈,前辈!”一帮人摁住元天剑,“时间紧急,时间紧急啊!我先说,我认识的那些人有……”
……
“他是真舍得!”宋白联叹道。
“不舍得,不行啊。他若拿不出证据来,我不会放过他,章师兄更不会放过他。竹花城到悟仙岭,我一样可以编出万千合情合理的理由,有用吗?没有!”曹雨潋脸色并不好看,言语间带着一股不爽。
“咳咳……”宋白联只好以咳嗽声敷衍一下。
“风杰说得对,这帮丢人现眼的东西!活该被利用,哼,你别插手此事!”
我哪里插手过哪怕一分?全是你在操控好不?宋白联哭笑不得。
他想不明白如元天剑这种人,不过是宗门利用的一件镇国公器,这是他天命师的使命,你这坏心情又是来自哪般?
“不过我不得不佩服他。”曹雨潋轻叹一声,“有仙彘天赋,加上天眷天命师身份,这些阵法屏障,便如儿戏。但是第一道关卡堆着的大量金丹修士,无论如何都是躲不开的,他必须去面对。而除了硬闯,我真想不出其他办法来……白联,你说说看,他为什么就不怕万一他付出这么大代价,却根本起不到效果?真要如此,以他和风杰现在的修为,就算硬闯也不可能了啊。”
“他是拥有天眷体的天命师啊,可能最后真的只走出他和风杰二人,他自己的骄傲都容不下这种结果吧?所以他敢这么做,必然有十足把握,我觉得吧……他多半是这样想的,就算最后过不了那群金丹把守的关卡,在您这边,应该已经过关了。如果真的事不可为,这个……咳咳,为了我南越利益,我愿坏了这规矩,把他们全捞出来!”
“想得美!摘你师姑的果子,地道不?我就担心他有十足把握,接下来还会玩儿出意想不到的花样儿,证明他太过优秀了,这未必就是好事啊……”曹雨潋突然醒悟,“哈哈,我明白了,难怪白封和小武会进去!”
“师姑……”这次宋白联是真懵了。
“你无需懂!”曹雨潋激动不已,“对了,那几个孩子怎么样?”
“要不,让他们也进去?我总觉得可惜了这次机会。”宋白联一脸期待地望着曹雨潋。
“人心不足!白联呐,要不,咱们让这地儿更热闹点?”曹雨潋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而是专注地看着这帮蝼蚁玩儿着可笑的游戏,兴味盎然。
宋白联不明所以,垂手而立,不知道在数数儿玩儿还是在温习早已烂熟于心的宗门法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