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楼”是济城最大最奢华的青楼。
红袖楼的檐角,门楣挂满了红色的纱灯,夜色中,烛火点燃,那三个鎏金大字在一片摇曳的红色灯影中散发着奢靡,诱惑。调笑声合着靡靡之音不断从敞开的大门传出,门口并没有像那些低档的青楼安排拉客的妓子,只是站了两个模样清秀的龟奴,以便为来客带路,三三两两的轿子来了又去,那些白日里像模像样锦衣玉食的达官贵人最喜这温柔乡,销金窟。
墨绿衣袍的清雅公子和手执折扇的粉衣公子站在门口互望了一眼,抬脚顺着门口的石阶拾级而上。
没错,这两人正是子阳和女扮男装的凝眉。
少女一根墨绿色半扇玉环绾发,墨绿色的修竹暗纹窄袖锦袍裹身,她本皮肤白皙,身量娇小,如此打扮遮去女子的娇柔倒显出几分英气,不知底细的人打眼看会觉得这就是个清秀的少年郎,子阳仍旧是一身风骚的粉色锦袍,那是他的最爱。
两个龟奴早在二人踏上第一个石阶时便迎上前来,常年浸在勾栏院这种大染缸里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睛,只消一眼便知来人身价,龟奴见两人一身锦衣,风姿俊雅心中便知是阔绰的金主,热情而又不显谄媚的将两人迎进大厅。
浓重的脂粉味和着甜腻的熏香,靡荡的笑声,搂抱在一起嘴对嘴吃酒的男女,圃进门的凝眉红了耳根。
厅中一位浓妆艳抹的紫衣妇人看见龟奴领人进来,“哎呦”一声,笑的赛三月春花,那个妖媚呦!一阵香风扑来,人已扭腰摆臀贴了过来,扒着子阳的肩膀娇笑:“陶大公子可算来了,咱们楼里的姑娘们可都天天盼着您哪!今夜还点姬娘?”
子阳勾唇邪魅一笑,将身后的人揪着后颈衣领往前推了把,道:“妈妈先来招呼招呼我表弟。”
凝眉转过脸对着已经松开子阳肩膀的老鸨瞪大两眼珠子,直直盯着那两团快要掉出来的雪白,只听到“噗嗤”一声笑,才将目光上移到老鸨脸上,这老鸨三十多岁,风韵犹存,一双莹莹的水媚大眼,琼鼻樱唇,肌肤欺霜赛雪,无疑以前是个美人。
老鸨乐过,见对方仍是愣愣的,又妖娆笑道:“小公子倒是有意思,妈妈我好久都没被人这么灼灼的目光瞅过了,倒是荣幸。”
凝眉这才反应过来,移开目光,冲老鸨咧嘴一笑,“某姓柳,今日随表兄来此开开眼。”
老鸨笑的愈发妖娆“柳公子算来对地方了,咱们红袖楼在济城若称第二那没敢称第一的,待会给公子选几个可人儿好好伺候您,个顶个的水滑娇艳,走吧,我这就领二位上楼”
老鸨话落扭着腰走在前面,二人跟着上了二楼,期间凝眉有些紧张,拽了下子阳的袖子,子阳好笑的用扇子拂开,凝眉不满的扁嘴。
老鸨将二人安置在金凤阁,上了酒水,子阳依旧点了姬娘的牌,老鸨替凝眉选了两个姑娘,不一会儿包间门打开,率先进来一位抱着琴的眉目清冷的红衣丽人,紧随其后的进来两个丽人,一个着天青色纱衣稍显丰腴,,一个着湖水绿纱衣偏清瘦。
红衣丽人坐在子阳右侧,倒了酒将酒盏递给子阳,仍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子阳接过仰头喝了,偏头说了句话,红衣丽人起身坐到对面琴案开始抚琴,其余两个丽人一左一右坐在凝眉身边,倒了酒一个扒着肩一个抱了腰殷切的送到她嘴边,凝眉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子阳,这厮白她一眼,诚心看她笑话,故作沉醉在琴音中的样子,不予理睬,凝眉见状微恼,踢了他一脚,他揉揉额角这才开口:“姬娘的琴音美妙,两位美人不妨舞一曲助助兴。”
两个丽人掩唇轻笑“诺”,松开凝眉,放下酒盏,轻舒腰肢,藕臂酥手勾缠,和着清雅的琴音,回头间流波顾盼,是个男人都会被勾了魂,无怪乎男人喜欢这温柔乡。
凝眉渐渐忘了拘谨,觉得有些口渴,随手在桌上一捞,倒进嘴里,待一股辛辣入喉才发现错将酒当茶喝了,赶紧顺下一大杯茶,小声对着子阳说:“我可算知道男人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了。”
子阳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只是盯着抚琴的姬娘,眸色中暗含一丝玩味,手里拿着合起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案,凝眉那句话也没指望他回答,只也随着他一起看姬娘。姬姑娘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谁欠了她八佰两银子似的。凝眉便移开眼去看把两个舞的袅娜动人的丽人。
凝眉已经喝了一杯酒,索性不怕了,又喝了两杯,三杯酒下肚红晕爬上两颊,身上觉的燥热起来,那本就浓郁的甜腻香气闻这会使人觉得心口憋闷,她不由自主的扯了扯襟口,挥手在脖颈边扇了扇。
一曲毕,姬娘和两个丽人去更衣,子阳看着脸红红的凝眉戏谑:“小眉子,你的脸红的像猴屁股,是不是醉了?”
凝眉只隐隐觉得头晕晕的,身上也出了汗,嘟着嘴道:“老妖精,我觉得好热”,说着又要去扯襟口,子阳忙按着她的手阻止,摇头自语道“看样子是有些醉了”,接着附在她耳边“莫忘了咱们来的目的,我先跟去查看,一会就回来,你待在这里等着,莫要乱跑。”
已经有些迷糊的人乖巧的点点头,子阳揉揉她脑袋出了房门。
一阵脚步声传来,半闭着眼枕着手臂的凝眉头都懒得抬,转了个方向继续眯着,来人在她跟前站了一会,见她根本没反应,鼻子里哼一声重重的挥了下袖子,一阵冷风吹过,凝眉肩膀抖了下站起来,眼皮也不抬咕哝道:“查完了,这就回么?赶紧着的,少恭还被你施术昏睡了呢!
那人也不答话扣着她的手腕拉她直接下楼往外走,步伐极快,她跟不上几乎是用小跑的,耷着脑袋踉踉跄跄被拉出了红袖楼大门,凝眉手腕被捏疼,她“喂,喂,”喊了两声,前面的人许是没察觉自己的力气很大脚步不停没搭理她,这姑娘心里就有些不悦了,使力挣了几下没挣开,抬头正要数落几句,这一看不打紧,娘嘞!认错人了,或者说被拉错了!
身前的人虽背对着她,可是不是偏爱风骚粉袍的子阳,她知道打死那厮也不会穿白袍的,他说那是给死人吊孝穿的。
麻烦来了,凝眉木着脑袋想子阳去哪儿了?
凝眉咬着唇,盯着白袍男子的背影,嗯,芝兰玉树,有丝熟悉的感觉,姑娘摇摇有些迷糊的脑袋还不及细想,结果摇的太用力脚下没站稳,身子一晃就要摔倒,蓦地腰上一紧,那人及时的接住了她,她歪着脑袋对上他微垂的头,只看见他清隽的侧脸,随着他垂头的动作那几缕散下的发丝落到她脸上,痒痒的紧。
月已上中天,幽幽的月光流泻在男子的白袍上使他整个人周身沐浴在淡淡的光晕中,更衬的他眉目如画,凝眉微眯着眼心中只觉此人“揽月清辉玉颜色,墨笔难描子风姿”,端的好像一个人,像谁呢?姑娘挠挠头就是想不起来。
许是酒后觉得月光太美,许是男**人,片刻之后凝眉伸出两手,做了一个很率性大胆的举动她捧住了男子的脸,踮脚…。。然后咬了上去,衔住他的下唇咬了口,然后舔了舔,味道还不错,软软的凉凉的,又舔了舔,凝眉心里嘻笑。。。。这么个美人,不吃是傻子,她圆满了!
再说这白袍男美人是谁,可不就是是真君大人陆紫羽么!柳姑娘喝花酒昏了头连自个师兄都不认识了。紫羽从天界回来,只见着昏睡的少恭,四处不见她和陶子阳,担心出了什么事,借着灵犀金甲才急匆匆追踪到这里。
紫羽在凝眉捧住他脸的时候怔愣了下,等她咬上来整个人如被电击,恍恍惚惚间有种异样的感觉搅的他竟忘了推开她,等反应过来她的放肆,向来冷静的他气恼、尴尬的发现…。。
他被轻薄了!
堂堂真君被人轻薄了!
他担心她追到这里才发现她一个女子竟然逛青楼,这还不算,她喝花酒喝的烂醉,居然还借酒撒疯轻薄他,真是孰不可忍。
饶是性情向来淡泊的他此刻也眼神沉郁,绷着脸看着手臂上已经醉的连人都不认识的凝眉气的浑身僵硬,一把将她掼到地上。
陆紫羽简直气坏了!
凝眉姑娘摔在地上,委委屈屈的皱皱鼻子,爬起来揉揉玉*臀,又要伸手去拉人,结果美人闪身退开她扑了空,本来就有些委屈的她更不乐意了,手指着美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唔…。。美人,人家正吃的高兴,你不准躲着。”
如此直白的调戏,紫羽活埋了她的心都有了,他皱着眉避开凝眉又一次伸过来的手,两次伸手连人家一片衣袖都抓不着的姑娘反思了下,语气讨好含糊不清的道:“月色如此撩人,美人我吟诗给你听,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不待她念完,紫羽两指点向她眉间,点晕了这个醉鬼带她回南湖岛。
子阳携着三个丽人返回包间,就看见歪歪倒到的酒盏横在桌上,人却没影了,顿时有些慌了,等嗅出房间那丝多出来的熟悉气息方放下心来,辞了娇滴滴的丽人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