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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桃花林醉天音

“原来是仙君莅临,失敬。不过小郎我在此逍遥自在,胜似神仙,为何要去受那天规约束。”粉衣男子语气慵懒,毫不在乎。

“若我猜的不错,你是此地木灵的妖主,已修得半仙之体,倘你飞升,便可永世护佑这一方木灵,若你弃仙道,不过一时逍遥,待万年寿尽,也不过形魂俱散。”

粉衣男子偏头看看身边的几个女子,见她们一脸期许,眯眼思索片刻开口道“倒也有几分道理,这样吧,小郎我酷爱音律,你若能和我几曲,我便依你。”

“当真?”

“当真,士为知己者死,何况不过是修仙。”男子半认真半玩笑,能和他曲子让他看上眼的还从没有呢,又道:“《高山流水》,小郎抚琴,不知仙君用那样乐器来和。”

紫羽手掌在空中翻转,须臾,掌心里多了一只样子古怪的玉箫,碧绿的箫身,箫的底端呈凤尾状。

男子看着紫羽失笑,他这是太自负还是无知,六岁孩童都知道箫适合独奏和排箫重奏,他居然用箫来和他的琴,真是前所未有。

一直未出声的凝眉此刻才知道紫羽的名字,感情他俗名叫陆紫羽呀!原来他懂音律,会吹箫,她像个傻子一样跟他走了一路却什么都不知道,此刻她为这些新发现感到莫名的兴奋,期待这两人的合奏。

“请”,话音落,一袭白衣的紫羽手持玉箫,飞身跃上一棵桃树,双脚轻轻地落在桃枝上,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优雅。

自称小郎的粉衣男子盘膝而坐,将琴置于膝上。

琴声和箫声同时响起,凝眉不太懂音律,但她觉得那和在一起的声音妙不可言,那些音符在空中打着旋钻入耳中,嵌入心底。

风拂过,桃枝上吹箫人衣袂飘飘,蹁跹出尘;花瓣坠落,亲吻粉衣男子的乌发,妖冶魅惑;绯衣女子斜倚桃树,沉醉其中,画面美得如诗如画。

一曲完,又和一曲。

两曲终,紫羽开口:“再和一曲《梵音咒》如何?”

粉衣男子哈哈笑:“请”

凝眉没听过《梵音咒》,当乐声响起时仿佛天籁之音,她只觉得周身似被净化了一般,通透清明,再抬头看那吹箫的人,发如墨,衣胜雪,神圣高洁。

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身体蔓延,她说不清那是什么,心口似有上百只爪子轻挠,痒痒的,酥酥的,令她无所适从。

她第一次见如此完美的合奏,第一次听这样的天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紫羽,第一次见如桃花般的绝色美人,多年以后,每每追忆此情此景她都觉的犹在眼前。

三曲结束,粉衣男子视紫羽为知己,答应修仙道,又言说当年未修成人身时,有高人指点赐名解心之人便是祝他飞升之人,紫羽这才知道他只是自称小郎,原无名字,赐了他几个,他都委婉道不合心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性端正,属阳”凝眉轻吟,“莫若姓陶,名子阳。”

“陶子阳……子阳,子阳,这个好,甚得我心。”男子默念,高兴的轻拍凝眉的肩膀,又狐疑的看看她道:“怎么我的赐名解心之人是个凡人。”从凝眉出现他就发现她是凡人。

凝眉摊摊手,表示她不知道。她也不过就是看紫羽说了那么多名字他不喜欢就顺嘴说了一个,谁知道竟合他心意。

子阳扭身对那几个女妖说道“小郎我以后就叫陶子阳了,你们且退下吧。”

“是,恭喜灵主。”女妖们伏拜退下。

子阳打发完女妖对紫羽道:“仙君此来风尘仆仆,不如先去我的桃源小筑喝杯清茶解解乏。”

紫羽点头。

桃源小筑是子阳建在桃林的一间木屋,他已修炼的脱离本体,日常便在此间修行。

凝眉捧着茶喝下一口,喉间回味甘甜,待要问是什么茶,只听子阳道:

“我说话算数,既然仙君和了我曲,你的女眷又赐了我名字,以后自当追随。仙君真会享受,出门还带女眷。”

紫羽道:“她不是我女眷。”

凝眉道:“我不是他女眷。”

两个人同时出声

子阳一愣,接着站起身,绕着凝眉走了一圈,眼睛扫过她的前胸,又扫过后腰,哈哈笑,“嗯,矮点,前塌后陷,怪道仙君瞧不上。”

紫羽表情淡然不接话,手里自转着那只绿玉箫,仿佛此事与他无关。

凝眉的脸此时五彩斑斓,表情已然丰富之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腾地站起大声道:“那个,仙君只是救了我。”

子阳故作惊讶,调侃:“啧啧,英雄救美你一路追随,怎的,欲以身相许?”

“你…。。你…。。他都够做我祖爷爷了……我…。。我怎么可能……”凝眉气的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完整。

谁知紫羽听到“爷爷”二字,抬抬眼皮信手将杯中的茶泼出去,凝眉便前襟湿了大片,茶渣挂在襟口,她呆呆看眼自已前襟,满含幽怨地望着紫羽。

“对不住,我老了,眼花。”紫羽凉凉的道。

凝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气恨的瞪着子阳。

子阳哈哈笑,“我帮你弄干,我很怜香惜玉的哦!”说完施法弄干净了她的衣服,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倾国倾城,美得天地失色的……”

“打住,我看你你就是个雌雄莫辨的老妖精。”

“你嫉妒我的美”

“除非你不是男人”

“……。”

二人的对话并未引起紫羽的兴趣,他想起已经找到了第二个有缘人,就该送她去封州投亲了,他手指摩挲着茶杯对凝眉道:“明日起身送你投亲。”

“不要。”凝眉几乎不假思索出口。

紫羽看过来,倏然面色沉凝,清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光,子阳则玩味地看着她。

紫羽的话不啻于一道惊雷。

想到他要送自己去封州,凝眉心里慌乱,当初为了混吃混喝骗他说去封州投亲,如今真是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旦到了封州就会露馅,与其到时等他发现自己当初骗他,倒不如现在说出实情,避免他自己发现后不知的后果,欺骗神仙是很可怕的,万一他一怒之下拍死自己呢,凝眉觉得这也不是不无可能。

手指绞着袖子,又抠抠耳朵,她终于鼓起勇气道:“那个……我……我是逃亲出来的,之前没有告诉你,怕你赶我走。”凝眉说的磕磕巴巴,话到最后细如蚊蝇。

两个男子听后俱是神色一震,面面相觑。

凝眉看着二人反应,更加慌乱道:“别担心,我不会一直赖着,等过几个月,事情平息了我就会回去,现在能不能求你们别送我走。”

女子逃亲听说过,没想到竟真的碰上个,还携了她和自己同行,紫羽哭笑不得,如今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

子阳看看紧张地站在树下的凝眉,忽然拍拍手,妖媚的笑道:“挺有主见,有些意思,我不赶你走,你瞧,咱俩衣服都是成双的,算是心有灵犀呢,或者,干脆你嫁我得了。”

凝眉听他戏谑的语气,想着他方才的捉弄,指指紫羽,遂问:“他三百岁,你多大?”

“五百岁,重要吗?”

“当然重要,你太老了。”

“木灵一族万年寿尽,我如今只算个少年,那里老?”

“跟我比那也是个老妖精。”

紫羽失笑,她叫三百岁的自己祖宗,叫五百岁的子阳老妖精,真是……挫败,在仙子的眼里,他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在她的眼里,他们太老了。

子阳对她的“老妖精”一词,做出一副我不和你计较的表情,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道:“两个选择,要么你唤我哥哥,要么你唤我子阳,你若唤我老妖精,我就剥了你衣服和你洞房。”

凝眉被“洞房”两个字劈到,看着说的一脸轻松的子阳,往后缩了缩身子,她觉得还是不要再刺激这个桃花美人,俗话说艳丽的花都有毒,这美人犯起混来自己肯定招架不了。

紫羽见子阳不反对她留下,又觉得人是自己带来的,赶她走若出什么意外。。。。。,毕竟是个女子,也不提送人的话了。

又思量眼下要紧的是先找个灵气充沛的地方让子阳修炼,不过也得给她个留下的合理身份。

当夜就宿在了桃源小筑,因为只有一张榻就给凝眉睡,两个男子本就是修炼之人打坐即是休息,两个人在外间便谈论乐谱边商量清修之地,最终决定天亮之后前往最近的南湖岛,那里有山有水,悠远静谧,最重要灵气充沛正是修炼佳地。

墨绿的莲叶,挺立的红莲,或盛放或暂露花苞,点缀着一方碧水,一叶小舟上坐着绯衣少女,粉衣的男子慢慢划着浆,女子娇俏可人,男子悠闲随意,远看似一副隽永的画,不知谁的妙笔丹青能描绘出如此诗意的画面。

“快,划过去,那朵红莲好漂亮。”凝眉手指着前方,欢快的喊道。

一个月前,为了方便子阳修炼,脱离妖气,紫羽带他们来到了南湖岛,岛上白雾缭绕,花草繁盛,只住了几户打鱼的村民,相当静谧。

紫羽在岛中央建了几间竹屋,远远避开那些村民,子阳对来此并不热衷,他更喜欢在桃花林,但紫羽认为那里周边妖气太盛,而子阳又是木灵妖主,不利于修身养心,凝眉则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本来她是想趁着机会再多去些地方游玩,可是人家修炼是正事,她只能跟着。

初来时,凝眉因为一件事惹恼了紫羽令她惶惶,紫羽给她一月之期给出答复,否则赶她离开。今天正是最后期限,可是凝眉还是没有想好,索性拉了子阳陪她躲出来玩,躲的一时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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