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客栈变得很安静,就像黎明前的黑夜一样。
沈萱似乎有点不放心,问道:“陈师兄,你就这么公然行事,怕是鲁莽了一些。”
杨炳接着道:“是啊,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再说那欧阳铁心的武功,我们怕是难以力敌。”
陈萧淡淡道:“碰上他也是早晚的事,婉儿师妹已失踪数日,我实在难以安心。”
杨炳笑了笑,道:“师兄对师妹的情分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我相信她应该没什么危险,再怎么说也是藏剑山庄大小姐。”
陈萧叹道:“但愿如此。”
何一凡于刘婉儿骑着马奔驰着,一望无际的冰雪大地让人感觉到一阵凄凉。
今日便是腊月二十五,他们一路奔波风雨无阻,终于来到了开封。
开封,是何一凡的家乡,何家庄便在开封尧山。
尧山,每一座山峰都很高,也有曲径通幽的峡谷,地势险峻,也不知是何原因,何家庄竟然生在此地。
此时的尧山已被冰雪覆盖,展现出了别样美观。他们此时已经穿过幽谷,只瞧得前方有一座坟墓,墓碑上清清楚楚刻着‘爱妻赵颖儿之墓—何一凡’几个字。
刘婉儿瞧着,心中亦有些难过。何一凡已经慢慢地走进了她的心里,他却还是忘不掉十年前的赵颖儿。
天公不作美,世间所有的事都可以通过办法来解决,唯独‘情’字直叫人难以渗透,一个‘情’字捆绑了多少性情中人。
何一凡在坟前待了许久,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连一个字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刘婉儿?——
他虽然没有说话,刘婉儿却知道他已经与赵颖儿在一起了。纵有千言万语的话要说,此刻的他也只有埋在心里。他知道她能听见自己心中所想,他轻抚着墓碑,就像抚着赵颖儿的发丝一样。
雪虽然很大,这坟墓却是滴雪不沾,它周围都已用青石砖块修筑了一座高墙,连顶上都也被这青砖掩盖。他不喜欢别人打扰到赵颖儿,他知道她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未能给她安宁的生活,他的内心已是十分愧疚。
思恋,是一件既美好又痛苦的事,何一凡就这样不知待了多久,痴痴的瞧着她,脑海里全部都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刘婉儿待在雪地里也有了许久,她就默默的陪着他,雪虽然下得很大,天虽然很冷,她却依然默默的站在他后面。
天下有情人若都般,世间也许会少了些‘恨’。然而天下人又有几个如此痴情?人人为了一己之私处处陷人于不利之地。利用真挚的友情,亦或者爱情、亲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雪已停,风已住。刘婉儿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淡淡道:“何大哥,天色已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何一凡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怎么了,过了许久才慢慢的说道:“回去?回哪去?十年前开始,我就已经没有了家,没有了一切。”
刘婉儿道:“对,你说的对,你的一切早已化成乌云消失在这片大地上。
但是,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的决心就这么不堪么?”
这句话点醒了何一凡,他心中涌现出了惭愧,和十年前一样的无力。他突然转过身来,瞧着眼前的刘婉儿微微笑了一下,道:“谢谢你提醒了我,我不该在有这种无力的举止,不该在逃避是非曲直,这一切的因果,我要讨回来。”
刘婉儿嫣然道:“说的好,这才是我心中的何大哥。”
何家庄自从十年前一事之后,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他既已下定了决心,又何必再探自己的住处。二人一路回返,又来到了开封大街上寻了家客栈住了下来。长乐坊赢来的钱,也够他们大手吃喝几个月了。
开封的确很热闹,哪怕是寒冬腊月的夜晚,也有不少人士在街道来往,更有那些糊口的人在路旁开了家小面馆一直忙到深夜,虽然冷,却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