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王晴下班,莫鹿趴在键盘上长舒一口气。王晴很久没有这样生气了,平时的态度虽然严厉,但语气更多是无奈,可这次却生硬直接,让莫鹿脆弱的小心脏一时不能接受。王晴这次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像是早就知道会出这个岔子。
是自己混淆了朋友与下属关系?现在居然连一句批评都听不得了。莫鹿看着桌子上吉盛给的资料就是一阵恼火,轮起来就想往垃圾桶里扔。忽然透过字里行间好像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文字。把A4纸重新放回桌上,她用指腹点着字,挨个辨识。这重叠油墨之下的居然能看到展群集团几个字,可为什么要把其他文字复印在上面,难道是防盗保险?莫鹿的手指上沾染了一层黑色的粉末,好像是刚印不久。
莫鹿对着这些材料发怔,不知道是什么缘由,脑子一片空白。这是吉盛故意为之?那他为何要多此一举?分明可以直接拒绝的。莫鹿拿纸巾擦了擦手指,将电脑键盘和文件放到自己面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迟泱泱最近投了好几家公司的简历,多半石沉了大海。现在平面设计行业越来越激烈,而她在国内又没有太多的工作经验。早些年还能在教育机构混混,现在连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来和她抢饭碗。对公司来说刚毕业的大学生是最合适不过了,工资低而且听话。哪像她们这些老油条,每年吵着要调薪,头皮还比驴倔,说不得骂不得,动不动就说要辞职。
迟泱泱想到自己当初已经爬到了培训机构的代理校长,竟是为了跟男友出国,就毅然辞职。看看现在的自己就觉得好笑。她笑自己傻,当初觉得阻扰自己出国的人都是在嫉妒,包括自己十几年的好友。那时候莫鹿是第一个反对她和吕韩交往的人。莫鹿在电话那头说吕韩自私狡猾,为了自己的前途让女友抛弃父母亲友出国。可她不知道,当初吕韩根本没说要带自己一起出国,死皮赖脸要一起走的是自己。如今,吕韩在荷兰忙着学业和工作根本顾不上自己。语言不通,打工又累,回到家面对一堆家务,两人吵架更是频繁,就连游一川的婚礼,吕韩也不愿意同迟泱泱一起回来。
迟泱泱的桌上还放打印好的十几份个人简历,她心悬着,不知道今天的面试是否可以成功。手机刚充足了电,开机了。几个小时前莫鹿发来的短信才跳了出来,迟泱泱暗下决心,如果这次面试通过了,一定得约她出来吃个饭。
晚上九点,莫鹿感觉有些饿了,赶紧打完了最后一页文字。打印出来,她仔细研究了下,原来这份报告详细地介绍了展群的业务和财务情况,未来可能合作的模块和可预见的风险分析。不得不说,吉盛的分析和撰写能力非常卓越,那么长时间他一直没有得到重用确实是屈才了。莫鹿收拾好桌子关上电脑,将文件放进抽屉收好,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份东西。
莫鹿抽屉里面放着的一个精致蓝色小盒子跳入视线里。记得几日前,为了澄澄的事情在茶水间与谷连城争辩了几句,恰巧被王晴看到。这个礼物就是当时谷连城交代莫鹿用于讨好王晴的。
莫鹿厌弃地把盒子扔回抽屉里,这样的礼物,借由王晴的面子,她也从谷连城这里收到不少。多半是香水和精致的首饰。但莫鹿绝对不会拿出来用,因为她收到的礼物和王晴的竟是一模一样,如果被发现该如何解释?说到底,谷连城对莫鹿轻浮的态度让她很不舒服,他任何的行为在莫鹿看来都是有目的的。有目的地接近她,有目的地送她礼物,有目的地撩拨她,有目的地带她陪客户...
就着自己和王晴收到相同贵重的礼物,难道自己在谷连城心里的地位就和王晴一样?所以他所有的举动都是因为把自己一样当做了情人角色?
莫鹿重重地关上抽屉,如果谷连城就不应该牵连她。如果自己和澄澄一样没有什么感情经历,可能也会被谷连城的虚伪的温柔所迷惑。她犹豫了一下,重新打开抽屉,拿起礼物直接往王晴办公室去。她还是要物归原主的,不属于自己的还是不能留着。
王晴的办公室没有上锁,屋子里有淡淡的花香,莫鹿没开灯,本打算将礼物放好就离开,却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花瓶。还好她眼疾手快托住了差点落地的花瓶,只是洒了一地的水。
莫鹿打开手机照明,从桌上的纸巾袋中抽了几张,蹲下身去擦地。她看见一张皱了的黄色标签纸粘在了椅腿上,上面写了一个没有署名的手机号码。
这串数字让莫鹿不可思议地连续读了四遍。她慌张地翻查手机通讯录,而后才想起早就已经把这个人的名字删除了。心里有连续抽动的感觉,当时删除短信,删除所有联系方式,删除所有照片时候的心情全部涌上胸口。这让她忽然不安起来,一直以来这些回忆都静静地躺在心底,从不打扰,可现在所有不安分的因子都跟着这串数字的意义被一起唤醒。
为什么王晴会有这个人的手机号码?上次在餐厅遇到他时,难道是王晴假装不认识他?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是谁有意接近谁?
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身边...
莫鹿扶着桌子慌张地跑了出去,那团揉遍了的标签被她塞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