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等急了吧?走!”
成江将手搭在了杨诚的肩膀上。
“走快点,大头强已经在舞厅占了个桌子等我们呢。”
“哦,急什么,反正他都已经占了桌子,又不怕没地方坐。”
成江不喜欢赶着走路,他喜欢抽着烟悠哉悠哉的那种感觉。
他想想大头强就想笑,简直就是个活板韦小宝,满脸堆笑,说话风趣,没话找话滔滔不绝。他可以在大街上和陌生女孩子搭讪,久而久之,蓝田县场面上的女孩子基本都认识他。
强子比成江小一岁,是他们三剑客最活跃的分子,更善于交际,平时也是跟着他舅舅做土特产生意。跟成江不一样的是,他的生意是跑外头,而成江是跑乡下,比强子要辛苦很多,但方便兼顾学校教学。
杨诚比成江大一岁,是客运司机,为人豪爽,社会上的朋友比较多,和成江住同一个街区,两家距离也就二、三百米远。小时候只是相互认识,近十年成为了搭档玩伴。
强子是成江离开蓝田县的那两年,杨诚新结识的玩伴,成江回来后,三个人经常玩在一起,自称情场三剑客。
“诚哥,这边!在这边!”
大头强看到他们进了舞厅门口,站起来向他们招手。
“强子,来的这么早?”成江轻轻地拍拍强子肩膀。
“早点来占好位置,你们来了不是都有地方坐吗?看,我还带了两个漂亮妹妹来,大家一起玩。”
强子说着指了指旁边坐着的两个身材高挑长相姣好的女孩。
成江朝她们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和杨诚一起坐下,各抓一把瓜籽,边嗑边聊。
其实一进舞厅,强子向他们招手时,成江就看到他旁边两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一看就是风尘感很重的那类女孩,属于只要有的吃有的玩,随便什么男人都可以带得走的那种。
成江对这类女孩不怎么感兴趣,考虑到不好冷了场面,跟她们东拉西扯一阵,轮流与她们各跳了一曲慢四,算是完事。
成江的眼睛在吸顶灯、射灯、彩球转灯混杂的斑驳光线中搜索,他好象突然发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他的目光停留在舞池对过桌子边上的一个身材略显粗壮的女孩脸上。
张怡?是张怡!成江的眼神极好,尽管舞厅的光线昏暗迷离,但他仍然能够把远处的人脸看得清晰。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成江有点惊讶。他们有十几年没见,初中毕业就从没见到过,几乎完全抹去了记忆。
曾经听其他同学说,她和自己在同厦江市上的体育学院,毕业后就留在了市里工作,只是多年不见,个子比小时候更加粗壮了些。再看她旁边坐着是她的表妹,成江认得,她妈妈跟自己的母亲是同学,时有来往。
张怡,这个他曾经喜欢过的女孩,此时,在成江记忆的末梢,摇曵着少年时期懵懵懂懂略带青涩的情感。
确切地说应该是少儿时期,成江读小学三年时留级,与张怡成了同学,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上她,那是一种美好,没有暇疵的情感。
成江依稀记得,当时班上还有个男生喜欢她。因为老师调那个男生和张怡同桌时,那男生控制不住情绪大声叫好,被好些同学耻笑。成江曾嫉妒过,心想为什么自己没那个运气被调得与张怡同桌。
张怡家在成江家往上两三百米的坡顶,每天上下课都要经过他家门口。而且成江的一个死党同学也住在坡顶一带,有时吃完晚饭后,成江会去坡顶找死党同学,一起在张怡家附近的小坪子上玩,只是希望能看到她。
久而久之,张怡也觉察到成江那丝懵懂的情愫,只是心照不宣,偶尔碰上了,也就扭扭捏捏地说上几句话。
她爸爸那时候是县委的一把手,到了五年级她家搬去了县委大院里,远了几百米,成江便不再往坡顶上跑。毕业时,一起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而且又分在了同班。
而小学时那个喜欢她的男生就悲催了,虽然也上了重点中学,但不在同班,对成江是那个又嫉妒又恨,以为他们谈恋爱了,在学校有事没事招惹成江。最后成江忍无可忍,在初三上学期的一个晚自修前,跟那个男生狠狠地打了一架,他拿着木棍从初中部追打到高中部的走廊。
成江被校保卫处的生管老师抓去,结果赔给对方十元钱,那可是他能买十包烟的钱,成江那是心疼得直跺脚。
因为他的打架,保卫处停了初三年段通学生三天时间的晚自修,成江更是成了初中部十几个班里众人皆知的人物,甚至高中部的很多人都知道他,算是出尽了风头。
上初二的时候,同班有个和他一样是学校美术兴趣小组的同学也加入了追逐的战圈,自己不敢对付成江,拉笼了班上比较坏的一个同学对付成江,成江最终奋起还击,不得不和他也打了两架,从此以后,才算了事,不敢再惹成江。
其实,成江和张怡并没有谈恋爱,从小学到初二,顶多也就是有时候眉目传情,偶尔比其他同学多说几句话。
直到初二下学期的一个周末,成江写了张表示一直喜欢她的小纸条,折的平平整整的,放在上衣口袋,贴着小心肝,去聆听他的小心脏加速“扑通扑通”的快要蹦跶出来的声音。
到了晚上,天刚放黑,路灯初上时。成江揣着一颗快要蹦出来的心,到县委大院竹林旁边的大树下等张怡,希望能碰上她。
等了半小时,终于看到她晚饭后散步回来,只是旁边还有一个同班女生,传纸条被同班女生看到多不好意思啊,成江没敢把纸条拿给张怡,躲在大树后面眼看着她们走过去,消失于大院小坡的拐角处。
他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自顾自怜的惆怅了一会,正要准备离开,听到有人回走过来的声音,成江索性躲进了竹林里。
原来张怡走过大树时,瞧见成江躲在大树后面,女孩天性敏感,她猜到成江到大院来肯定是找她的。但半天没见成江跟来,她哪里知道成江会因为有其他女生在而不好意思出来,就叫那个女生折回来。
“成江,别躲了,看见你了!张怡问你找她什么事?”
那个女生朝竹林里喊话。还是被别人发现了,成江直接崩溃了,硬着头皮走出竹林。“当……当然有事了,给……她的。”
成江心慌得舌头有点打结,说着把小纸条递过去,女生拿着小纸条往坡上小跑而去。
“太折磨人了!真是虐心!”
成江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这可是他第一次给女生递纸条。
点了根烟缓解一下小心脏,欢愉地离开了县委大院。
没过多久,班上一个泼女跟张怡吵架时,直接说她跟成江谈恋爱,把张怡骂哭了,成江看着心疼,用脚踢了那泼女的手。
隔了几天,张怡给了成江一纸条:我们还太小,要把精力花在学习上,不怪别人说,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说话了。
成江看完纸条,虽然心里难过,但也不想她以后再被同学骂哭,就再也没和张怡说话。
后来,成江上了初三,张怡父母要她留级再读初二,两人就再也没有交集。而他看了一本《少年维特的烦恼》,忧伤了没几天,挥了挥衣袖,又喜欢上了新的女孩
“喂!成江,直愣着看哪个美眉呢?”
杨诚拍了一下成江肩膀,把他从少儿的片段记忆中拉回舞厅。
“哦,没什么,看见了一个十二年没见的初中女同学。”
成江不想解释太多,简单地回应。
“看那块头那么粗,肩背还有点弓着,长相平平一个女汉子,不至于你发愣吧?”
强子顺着成江的目光看到对过的张怡,疑惑地问成江。
“你不懂!一会我要过去请她跳舞。”
成江有点不高兴地回答强子,他不想听到别人说她不漂亮,尽管他心里清楚,张怡的确比小时候逊色了很多。心想,可能是练体育练成这样的吧。
音乐再次响起来时,舞厅的灯光也随之降了一级。成江起身整理一下衣裤,绕过舞池向张怡那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