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推开那扇还在微晃的门,伸脚走了进去。他看到那环形前台前面的阿德尔,便径直走过去。周围也有几个环形的前台,每个都有三四个工作人员守着。整个大厅并没有很多有事要办的人,而那些工作人员都十分认真地盯着自己的电脑,有时还在翻着一些资料。
琅走到前台,迎面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模样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脸上面无表情。“就是他。”斜靠在柜台上的阿德尔看到走过来的琅,转头对那男子介绍道,“隐性的,会放电……具体也不太清楚,反正你们要扫描的,我就不说了。”那男子打量着已经站在面前的少年,拿着一张纸,一只笔,声音冷淡:“姓名?”
“琅”
“琅?只有一个词?”那男子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变了变。“我可以自己填吗?只是名字。”琅看着那张纸,又拾眼看着略显为难的男子。“这……”男子皱了皱眉,还是妥协地将纸笔递给了少年,“只填常规的。”琅接过纸笔,毫不犹豫地在姓名一栏上写了一个汉字“琅”,一笔一画苍劲有力,字体线条间又有行云流水般的洒脱。往下填年龄的时候,琅的脑袋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只是一瞬间,他又迅速地写了个“19”,那一竖盖住了之前在纸上因停顿而留下的一个黑点。再要继续往下填时,琅停住手中的笔,握笔的手微不可见地紧了紧。“这些可以不填吗?”琅没有抬头,目光浏览着接下来那些要他填的,一种无力感从心脏蔓延到全身,琅的眸色加深,里面卷着无奈与苦涩。
男子朝纸上递眼看去,冷淡地答道:“为什么不填,你是孤儿的话可以不填家人,但住的地址还是要填的。”“有什么意义吗,既然我已经选择了来这,曾经的一切都已不重要了,就算知道了地址,那又有什么用。”琅神色坚定,语气不轻不重,却让那男子莫名地感到一种气场。琅又转头看向阿德尔,神色间有一丝郑重,语气不容拒绝道:“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新的开始。”阿德尔没想到琅还有倔的一面,不过他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家人不填我可以理解,但住的地址要填,这样方便我们到你曾经住的地方调查你。小子,别这么任性。”
琅心里叹了口气: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此时琅脸上的神情已带了一抹淡淡的哀伤,眸光深远,语气沉重:“我曾经住的地方,已经毁了。我也是几个月前逃出来的,一直流浪到今天,然后,到了这里。”“什么?逃出来的?”阿德尔目光在琅身上上上下下地扫过,“小子,就你这打扮,也不像流浪的啊!”琅眼神淡淡地瞥过阿德尔,声音继续深沉道:“有个好心的老人,见我衣衫破烂,收留了我一些日子,还给了我一些钱,叫我去找份工作。”
琅越说越顺口,心里想着自己以前是不是经常写文章。琅保持着那份淡定和哀份,语调平缓:“一直不知道做什么好,好在我花钱不多,那些钱我还剩下一些,可今天当我想去买杯水时,才发钱丢了。不久之后,就遇到了你。”阿德尔惊讶地张了张嘴,又联想到今天少年被撞时的情形,结合上少年刚才说的那些话,突然又觉得十分合理,便又摸了摸胡子:“我说你怎么不怕死地撞红灯,感情是钱丢了心情不好啊。”一旁静观着二人的男子终于开了口:“那么,你说‘那地方毁了’,又是怎么回事。”
琅转头回视着男子,眸子里似乎压抑着什么。琅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闭上双眼,神情有些痛苦,声音低沉:“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若我晚一步,我就死了。”琅猛地睁开眼,紧紧盯住那男子:“还要问吗?去那已毁了地方调查我?呵呵。”琅咧开嘴角,笑容冰冷:“不顾别人的感受而非要坚持那死的规则。我不会说的,加入不了,我便继续去流浪。”最后一句,是琅心底真正的想法,他不可能说出自己发生的一切,若因此不能加入,那么他便在世间,孤独地寻找那失落的记忆。
阿徳尔神情严肃起来,静静看着眼前仍神态自若的少年,转身对那男子说:“前几个月,是发生过几起事件,你也应该知道。这个机构的存在就是为了找和我们一样的人。”男子看了看那纸,回道:“也行,不过这必须上报,毕竟特殊,他也要在这里呆几日才行。”
阿德尔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只雪茄,正要点燃,那男子立马语气威胁道:“出去抽。”“哎你,我这不是心情烦燥吗?”阿德尔抱怨地收回雪茄。那男子从圆形的前台里走出来,看着少年:“你,跟我来。”
琅跟着那男子朝大厅右边走去,冷清的大厅里响起了脚步声,是那穿着皮鞋的男子发出来的。
他们来到了一面环形地墙前,墙中间有一扇门,男子从西装里面取出一张卡,顺着门边的机器一刷,那扇金属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