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课间操,沿着操场往回走,一路上从文的老同学突然接二连三和她打起招呼,他们似乎在说同一件事,只不过她心不在焉,始终没有听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直到高中第一任同桌再三强调,她才半信半疑的小跑到传达室门口。
“黑板上确实是我的名字,班级也没错,可是怎么可能会有人给我寄东西?”
她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传达室里的人核对好信息之后,给了她一张比较特殊的单子。
“还要去外面邮局取,到底是什么?”
她一边想着一边赶回教室,林雪生抿着嘴唇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胖的可爱的数学老师打着赤脚走了进来,在黑板上画下一个很漂亮的双曲线。
“已知渐近线方程,那么双曲线的b该怎么求呢?这个问题,我们讲过很多次。我想大家也应该都知道,老师之所以会讲这么多次,是因为它很重要!”
“云老师,你的脚怎么呢?”
欧阳清一脸担忧的问道,他放下粉笔,若有所思的走下讲台。
“是这样的!数学课代表,你先上去把那道题解答出来。你们别看我这双脚现在跟我这个人一样肿,看起来还非常和谐。它们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当初云老师全身也就这一双脚是瘦的,不过现在它们也要完蛋咯!一穿鞋就痛啊!痛得要命!可能要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了。”
尚悬月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发现云老师的手已经挡在她眼前,更没有听到他在喊她的名字,韩玥拍了她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来。
“尚悬月!你平时上课可是很认真的呀!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同学们本来就在笑,这会儿笑得更加欢快了,害得她一心想钻地洞,还得硬着头皮不停的摇头。
“我没谈恋爱。”
数学老师又看了她一眼就转过身去了,尚悬月刚想喘口气,他又转过来了。
“也行!花季少女走点神也是很合理的,不过老师讲课的时候可不能走神!就算谈恋爱也不能影响学习,知道吗!”
他自顾自说完便踱步而去了。
“我和你们的班主任商量过,我的数学课先上化学。也巧,过一阵子,你们也知道的!化学老师是高二年纪A区的主任嘛!他又要出去开会了。他这个人挺忙的,这样的话,同学们就先把化学课上够,到时候我们的数学课还是要补回来的。这个!大家也不用太担心进度的问题。”
云老师瞥到欧阳清已经答完,于是挥手让她下来。欧阳清是林雪生的同桌,欧阳清一坐下,林雪生就凑到她桌上和她讨论起来。尚悬月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们一眼,昨晚的气还没消呢,现在又全都膨胀回来了,有增无减,让尚悬月憋得慌。有感却不发的话,她只好冷哼一声,这会儿让韩玥听到了,好奇或关心,她凑了过去。
“喂!你真的谈恋爱了吗?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当然摇头,自欺欺人的否认,那也得隐瞒到底。午间,她第一次请假外出,班主任拿着那张单子,抬起头面带笑意的望着她。
“参加什么比赛得奖啊?我怎么现在才知道!?”
“啊?!得奖?”
她根本就没去注意单子上的内容,既然让她去取,那取来便好,她哪里想到会是奖品。她使劲的回忆,好不容易才想起半年前寄出的那封信,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午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同学们基本上都已睡着。无梦方可安睡,醒来也就精神十足。走廊上也已鸦雀无声,尚悬月回到教室后只发现林雪生没在。
“她真忙,忙到失信。”
她将奖品小心放好准备睡去,察觉到有人走过来了,那种气息那么熟悉,那种温柔非她莫属吧。
她抬起头直视过去,沉默不语的四目相对原来也并非难事。林雪生弯下腰靠近了一些,尚悬月一动不动的坐着,呼吸虽然急促,但她并不闪躲,问号温柔的传入耳中。
“小悬子,可以跟我出去一下吗?”
女孩大吃一惊,难以想象可能的对话,但她瞥到林雪生眼里的真诚和善意,所以不忍心拒绝。
“好!”
她小声的答应,忽然觉得跟着她走,可以永远不用害怕。
“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
对面的女生真诚的道歉,女孩还是觉得很生气,可她就是不肯开口,反倒丰富了内心活动。
不是故意,那你还走。
林雪生眉头微皱,继续不厌其烦的解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妈妈突然打电话来,让我回去!我家里只有!”
她妈妈?
那气好像一下子就全消了。
难怪昨天晚自习也没看到你。
“嗯!小悬子,你不生气了吧!”
我什么时候生过气?!哼!瞪死你!
“小悬子!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
喔,我要回去睡觉。
女孩自始至终不发一言,林雪生一会儿停顿一会儿解释,对话莫名其妙的,最后居然也能顺利结束。
“好!回去睡觉!”
林雪生开心极了,她看了看尚悬月的胳膊,又动了动右手,最后还是忍住了。回到教室后尚悬月小心翼翼的盯着林雪生看了很久,心中纳闷的很。
我一句话也没说,她会不会不知道我已经原谅她了?她怎么一个人把所有话都说完了?嘻嘻!想不到林雪生会跟我解释那么多!
怎么突然之间有些心花怒放,她实在睡不着觉。心结已解的林雪生倒是很久就沉入了梦乡,忽然打雷也没将她吵醒,反倒是韩玥吓了一大跳,猛地扑到尚悬月怀里。
最初的饭友关系还是顺便,经过这次“失信事件”,她与林雪生反而形影不离起来。
林雪生几乎一下课就去找她,最经常的是在课间操前后。
“小悬子,一起去小操场吧!”
“嗯!”
“小悬子,等我一下!一起回去嘛!”
有时在饭前。
“饿死了!打算去吃好吃的,你要不要去?”
“好啊,等我一下。”
一起吃饭,也没怎么交谈,那种陪伴却越发自然,暗生疑问之后谁也没有开口询问,刚好将缘分延续下去,留在彼此的身旁,猜测某种可能的原因,开朗与沉默怎么就撞到一起?
“小悬子,今天我们去【四叶草】吧!”
“可以呀。”
穿过人潮涌动的小操场,两个人一不小心差点走散,尚悬月迅速拉住即将淹没在人群中的那只手,多愁善感趁机作祟,她突然觉得自己原来还挺害怕失去林雪生的陪伴的,林雪生当场呆住了,泪水突然开始在眼眶打转,人群虚化屏蔽出只属于她们的时空,只剩两个人置身其中,那种安静与温馨,尚悬月无疑是敏感的。
林雪生在感动!温柔是因为有故事么?开朗与热情是保护色还是不想让人担心?她眼里的忧伤又是什么?林雪生啊林雪生!我真的排斥过你,现在却好像在准备迎接,我很好奇也很怜惜,你。可是我真的不想多问,正如我不想多说一样。不如,就让我牵着你的手奔跑,先把眼泪甩掉吧!我不确定,但是也许我可以陪着你又哭又笑,也许。
一个念头会改变什么呢?当时只是十指紧扣穿梭于人群之中定格出一次永恒。
“小悬子!”
“嗯?”
“嘿嘿,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小悬子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睫毛又密又长!”
“额,那个我去买点臭豆腐。”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尚悬月第一次被坐在对面的人直言夸奖,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得不借故暂时离开。林雪生一边嚼着面条一边环顾四周,突然在【四叶草】内室的一角发现王寻音的身影,于是猜测他在等他。有太多人喜欢吃臭豆腐,队伍排得很长,尚悬月决定换点别的,她哪里想到一转身就被挤人到,还顺便踩到一只脚。
“对不起!”
她连忙道歉,根本没去注意那脚的主人。
“没事!尚悬月!”
“啊?尚勋?!”
话一说完不等人回应就自行离开,这种事也只有她干得出来。尚勋忍不住“哎哎”了好几声之后才肯转身离开。
“我也想吃臭豆腐。咦?黄瓜?!”
“嗯!”
尚悬月专注的埋下头咀嚼,林雪生看她这样也就不再说话,只是从她碗里夹走一块小黄瓜。尚悬月尽力将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面,盘子很快就被她清空,林雪生抬起头看着她突然站起身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你怎么有些心不在焉?”
“没事,我去上个厕所,你慢慢吃。”
这家伙又没回答我的问题,看起来傻傻的好可爱。
【四叶草】外面的人很少,大家还在里面进餐。厕所就在不远的地方,尚悬月一路发呆飘过去,差点飘进男厕。
“那个,同学!女厕在旁边。”
“南荣俊!”
走神总算结束,她下意识的捂住嘴巴,差点手足无措——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不好意思,谢谢。”
她转身便冲进女厕所。南荣俊突然想笑,却突然发觉自己嘴角的僵硬。
我是有多久没笑?居然能这么碰到她?!
他不禁摇了摇头,把手从裤袋取出来,露出好看的手指,好像在指着她离开的方向。面对她,他终于不那么紧张了,唯一的遗憾大概是笑得难看。
尚悬月一回到【四叶草】就听到林雪生的喊声。
“王寻音,你真的在等勋姐,你们不会是!”
听到此类玩笑,少男少女轻易就会激动,尚悬月回到座位才心平气和的搭话。
“阿雪,勋姐是那个尚勋么?”
“对啊!是林羽纱和韩玥给他起的外号,勋姐可是大家的好姐妹!记得以后也喊他姐!”
“阿雪,尚勋又不娘。”
林雪生夹了一口面,又抬起头来看着她。
“反正很好吃!你也喊他一次嘛!”
女孩终于“噗嗤”一声笑开来。
“很好吃?!什么很好吃?!你是想说很好玩吧。好啦好啦,你快点吃!不然我不等你了啊!”
林雪生直起上身,登的一下卡住了。
“额,对哎!我说错了!是很好玩!好啦好啦!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以后不要吃得那么快,对身体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