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乞丐听到张含有让他脱掉衣服的要求时，有些不解，也有些着急，“脱我的衣服干什么？”
张含有却不再回答他的问题，他也没有嫌弃乞丐衣服的肮脏，而是直接上手撕开了他的衣服。当乞丐上衣褪去，露出了他干瘪瘦小又布满油泥的胸膛。张含有对他的前面没有兴趣，把他翻转了一下，乞丐瘦弱的后背就呈现在了他的面前，一道伤口赫然横在乞丐的后心处，伤口上面已经结了暗红色的血痂。
张含有把一根手指按在了血痂之上，指尖微一用力，伴随着小乞丐一声惨叫，他抠下一块血痂来，背上又开始渗出殷红的血迹来。张含有证实了这是真的伤口之后，就停手不动。
这时，小乞丐满怀惊恐地问他，“大人，你想干什么？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求你别再对我用刑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人是鬼。”张含有并没有对他的行为表示愧疚，反而心安理得。
“大人，我是人，我早就告诉我过了。”小乞丐不满地嚷嚷道。
“既然你是人，背后那一刀足以插透你的心脏，如果不是那人救你，你怎么能活下来呢？既然那人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领，当时老陈眼见黑三伤口消失不见，为什么你的伤口没有恢复呢？”张含有半是问蛇头，半是自言自语。
蛇头一头雾水，不知道张含有在说些什么，不过，他却很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死，于是说道，“我没死是因为那一刀并没有命中我的心脏。”
“哦？”
“因为我的心脏并没有长在左边，而是长在右边。”
张含有听了之后立刻把手按在乞丐的右胸，停了一会儿，又按在他的左胸。等确定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看来并不是对方让蛇头死而复生，而是他本就没死，对方只是用药或者运功帮他疗伤，加速他苏醒而已。老陈所说的黑三拥有不死之身的事情，自己并没有亲自验证，或许并不一定是真的，还需再验证，暂时不需要太在意。而且刚才那灰衣人在林中与唐四娘打斗，也是不断躲避暗器，看样子不像是有不死之身，如果真有不死之身，他还躲什么呢！”
“大人”，张含有的沉思被小乞丐打断，他的思绪也被拉回到现实之中，他觉得武林争端不是自己该关心的事情，自己少卷进去为妙，当下自己还是要以县里的案子为首要任务。
“嗯。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大人，是什么事？”
“你那天晚上被黑衣人逼着扛一个布袋跑，你说那布袋里装着一个女人，当时那女人是死的还是活的？”
“是活的。她还扭来扭去的，身子也是热乎的。”
“哦。”张含有随后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一个人。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待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之后再安顿你。这是我的家，平时没人过来，你不用担心。”吩咐完之后，张含有就离开了，小乞丐一个人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张含有来到老陈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掌灯时分，老陈还在蒙头大睡。老陈昨天晚上忙着验尸太累了，又兼经历了那么离奇的一场事，上午还被大捕头拉住讲了半天故事，他实在是累坏了。
当他被推醒，看到张含有坐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迷迷糊糊地做梦，就说道，“真是晦气，今早上被你和大捕头拉住不放，我这做回梦，你又跑到我梦里来拉扯我。”
“我呸，做什么梦！老子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还当做梦。你赶紧清醒一下，我有话问你。”张含有冷冷地说道。
“哎吆，张头儿，真是你啊，你这大晚上的，冷不丁地坐在我面前，我以为我做梦呢。你有什么事叫人来招呼我一声就是了，还亲自跑到我这里来。”老陈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赶紧缓和一下尴尬。
“我问你，你今早堂上禀告大人验尸结果时，推断春娇死于距当时十五个时辰之前，是不是？”
“是啊。”
“可是，我有人证证明你推断春娇已死的时间后她还活着。”
“不可能。”老陈一下子跳了起来，他虽然忌惮张含有，但是当对方怀疑自己的专业技能时，他仍然忍不了发火。他是这样一种人，他可以忍受别人瞧不起他，却不能容忍别人不尊重他的专业，尤其是那专业技能是他恩师传给他的，他更加不能忍受。
“哦？”张含有倒没想到老陈会这么激动，吃了一惊，随即想起以前听手下人说的那些老陈跟人争吵的轶事，不禁释然。原来老陈平日是个窝囊废，对人和善，但是一旦有人拿验尸的事儿跟他开玩笑，他就一定跟人急眼，大有不把事情说明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势头。张含有现在基本断定老陈的验尸结果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乞丐也没有说谎的必要。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我师父独创的这种验尸方法，推断死亡时间百分百的准确，不可能出错的。你那人证肯定有问题。这天香丸的溶解程度在那摆着，不可能出错的。”老陈继续自顾自地辩解。
“等一下，你说天香丸？那天香丸会不会春娇出门时没有服下去，后来才服的？”张含有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不可能，那天我问过王婆了，她女儿每次出门前都会服用，那天是她亲眼看着女儿服下之后才送她出门的。”老陈坚持己见。
“那么，春娇的死亡时间不会是错的？”张含有仍然抱着一丝幻想。
“不会是错的，我以性命担保。”老陈信誓旦旦地说道。
“可是，蛇头和老刘头儿都认定春娇当时是活的，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呢？难道当时口袋里装的不是春娇？不对，不可能的，蛇头明明见地上一个女人和一个口袋，扛起口袋走的。这蛇头平日走街串巷，春娇又是常在街面上走的风尘女子，蛇头即使不认得，也会觉得眼熟。蛇头没说认识那地上的女人，那她肯定不是春娇。另外，灰衣人和他的同伙都把黑三拿下了，肯定会去查看抛在地上的口袋，如果口袋里是那女人，他们一定会带走。”张含有沉思了一下，但是依旧找不出其中的联系来，他决定暂时不想了，于是对老陈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在验尸方面是专家，我只不过又听人说在那个春娇本该已死的时刻还见她活着，觉得有些疑惑。作为本县捕头，我当然得谨慎点儿。你不要放在心上，继续睡你的觉吧。我要走了。”
张含有嘴上说着就往外走，心里却想着回去一定要再好好盘问一下蛇头。可是，当他回到自己的家里，蛇头却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