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之上,龙文池下意思地问了问姑娘的名姓、年龄,及家庭住址和是干什么的,得知这姑娘名叫梨花,年龄20岁,家里住在石门。不久前,她同别的姊妹一起来常德找事做,但一时又还没找着,只好暂时寓居在一个地方。现在,她正是领他去自己的寓居地,然后再出门玩。听了她的自我介绍,他也并不点破她的实际身份。其实,对常德出现的诸如梨花之类的人物,龙文池在小时候就听爷爷及其同道们说起过,不过,亲身遇见她们,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梨花姑娘的温柔之态,他心中感到十分舒服甜蜜,行走之间竟不知不觉地将手塔在了她的肩上。对他的这种举动,她不但不反感,反倒是小鸟依人搬地偎进了他的怀中。两人就这么有如一对少年夫妻似的走了老大一断路,终于来到了姑娘的寓居地。
在姑娘寓居地的楼门外,龙文池故意停下步来,小声而有韵调地读出了门楣招牌上的文字“常香居”。读过之后,他心下沉吟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梨花姑娘见他在门前停了步,读过招牌后又沉思不语,便仰起倩首,挑逗似地轻问道:“你敢进去吗?”
“进去要花多少钱?”他正儿八经地问了价。
“你身上有多少钱?”
“眼下身上只带有五个银洋!”
“嘻,那够你在这里玩上五天五夜的了。”她说着就来拉他手臂。
“我只同你一个人玩!”
“我知道!”她又偎进了他的怀中,两人就这么相拥着进了这“藏香”之地,且一去便几天不见龙文池出门露面。
在龙文池住进常香居的这天下午,别地的几个同学也就相继来到了赵家,他们帮着赵杰一块出门寻找龙文池,找遍了常德的大街小巷,就是不见他的身影。直到第三天,无可奈何的赵杰他们正想去报官,沅陵的杨生也就赶到了。
“你们去窑子里找过吗?”杨生听众人述说了龙文池失踪的事后,想了想便问询道。
“窑子里?你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有人否定了杨生的意见。
“我可不是开玩笑,”杨生冷静地说,“你们想想他平时的样子吧,老是喜欢在女孩子当中周旋,而常德这地方窑子很多,他若不是住在那里面,都这么几天了,又会到哪儿去呢?”
听了杨生的分析,大家都觉很有道理,况且他们又没去妓院里找过,谁能肯定他在不在那儿呢?于是六个同学决定分成三个组,先去**们出入的地方看看,如果还是找不到,然后再去报官也不迟。
说来也是凑巧,原来不相信龙文池会去妓院的这个同学,就真的在常香居找到了龙文池。他和另一个同学刚走进常香居,正好看见龙文池拥着一个姑娘在楼上廊道间走过,两人刚要喊叫,却被别的姑娘拥来截住他俩套关系打了岔,而龙文池也就拥着那姑娘进了房,并没注意到有人来找自己。楼下两个学生被**们缠得既尴尬又恼火,便叫嚷着推开她们闯出门去。
两人汇集了其他四人后,大家又来到了常香居门前。而这两个曾被众“香”们围熏的学生,就不愿再进大门了,只是怂恿着别人先进去。推来推去,还是赵杰与杨生责无旁贷。两人让另外四人在门外等着,就壮着胆子进了门。他们全不顾及**们的拉扯,直接走到龙文池进去的房间敲门叫喊,终于让这几天不露面的风流客从门缝里伸出头来。
“你怎么搞的,都快开学了,还呆在这种地方,我们可是要走了。”赵杰恼火地说。
“你们等等,我一会就来。”龙文池又把头缩了回去,并把房门闭紧。
赵杰二人无法,立即就走出这令他们难堪的地方,与其他四人在门外等着。
“我的同学找我来了,”龙文池来到床边,一边穿衣,一边对那还裸身蜷在被窝中的梨花姑娘说,“我得回去,学校也快开学了。”
“那等我一下,让我送送你。”梨花姑娘坐起身也穿起衣裳来,从她眉宇微蹙的神态看,想是心里很难过。这也不难理解,她来妓院虽然一年多了,且待过不少客人,但遇到这么年轻潇洒、既有文化又有钱、还有手枪和子弹的人,却还是第一遭。从他最初在床上要她的动作看她就知道,他竟久久地用自己的双脚缠住她的双腿,直到她教给他怎么做,他才真正得到她,显然,他才是只刚刚学爬母鸡脊背的童子鸡。他少年时也曾调戏过良家女子,但那都是愤中作戏,并非真的就干了这件事;再有他在同她做爱时又多次提到,将来自己生活独立了,一定要把她娶回家里去——不管这是虚情还是真意,反正她已动了心。人说“婊子无真情”,如今看来这话确是有点绝对了些,万事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才行。
等到梨花姑娘磨磨蹭蹭地穿好衣裤,两人来到大门外一看,赵杰等人的身影早已全无。原来,众人在门外等了一些时候,见龙文池还久久不出门,心里就窝着一团火;加之路人朝他们不住指指点点,咂嘴摇头,他们就既感到难为情,又觉得恼怒。于是有人就说道:“他又不是找不着路,为什么要我们在这儿干耗着,回去算了;他要是真想着回来是自己会回来的。”这样,六人就怨天尤人地提前走了。
“池哥哥!”梨花本比龙文池要大得一两岁,也不知她为什么要这么称呼他,“他们既是不愿等你,想是没把你当作是他们的真正朋友,为什么还要同他们在一起呢?来吧,跟我回去。你们开学不是还差几天时间吗?”她又来拉他的手臂。
“可我行李还在赵家哩。”
“这打什么紧?他们见你没回去,定会叫人把行李送了来;如果没送来,到你临走那天,我也可以陪你到他家去取的呀!”
龙文池听了她的话后沉思一下,再抬头往她那满是渴望之色的娇容凝视一会,便又拥住她的柔肩,转身走进了大门。
事情果然被梨花姑娘给言中了。第二天,正当他俩在房中如胶似膝的时候,老鸨敲门进来对龙文池说是有人在门外找他。龙文池出门一看原来是赵家店伙给他送行李来了。
“我家少爷叫龙少爷清点一下,看看是否少了什么东西。”店伙递过行李说,“他还要我转告龙少爷,说是他们已提前去了学校——今天就动身了。让龙少爷以后不必去家里找他,可以直接回学校去。”
“知道了,你回去吧!”接过行李的龙文池转身就向屋里走。
“龙少爷,你还是清一清东西……”店伙在门外对着他的背影喊。
“用不着了!你家大老板还看得上我这些小物件?”龙文池口里回答着,仍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里。
直到正月二十五,估计学校已开课六、七天了,龙文池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梨花姑娘,单人独行在去学校的旅途上。他知道,现在才匆匆忙忙地赶去学校,必定会受到教授们的斥责,但一想到梨花姑娘的柔情,他那紧张的面皮转瞬就松驰开来,心下说,即使此去受一番斥骂,也还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