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背人处,姚府家人便轻声地对姚侦探说起了自己来此的真实目的:“昨天,县府有人来家找到了老爷和老太太,说这桩案子牵扯到国共两党的关系问题。两位老人和太太担心你应付不过来,让我赶来通知你,趁着小公子刚出世,把案子推给别人去办算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怎么还能退得了身?哼!这一定又是那姓廖的搞的鬼,只要我一抽身,他就可以把案子破不了的责任,全部往我身上推,自己就站在干处。我哪能上他这个当!”
“那该怎么办呢?两边我们都得罪不起呀!唉!要是那该死的杀人犯自己遭了天灾,短路死了,也就省得大家都来遭这分罪了。”
“啊!我有办法了,也用不着得罪哪一边!”听了家人的话,一句“短路死”让姚侦探茅塞顿开,不由地喜形悦色起来,“你先回去对他们说,说我两天之内就能破案,并且哪一方都不会得罪!”
“姚爷想出什么办法了?”家人显得十分惊诧。
“这你不用问,我自有办法就是。你还是趁早赶回去,也好让他们放心!”
“那好吧。小公子长得十分可爱,太太传话说,要是你实在抽不开身,也应当给他取个名字让我带回去。这样,大家同他逗乐时,也才好有个称呼。”
“取名字——”姚侦探低头沉思了一下,想起妻子临产之时,自己便离开了家,如今孩子下了地,自己仍是不能抽身回去看看,还在外面忙于公事,便脱口道,“就叫姚野吧!”
“姚野——”家人也是有些文化的,听了姚侦探报出了小公子的名字后,便细细品味起来,“这‘野’——显得有些放纵了点,我怕……”
“我说的是冶炼的‘冶’!”此时,姚侦探也觉“野”字有些欠妥,便及时作了一番说明,“想从前,也不知我遇到过多少奇怪的案子,但到头来我都没感到费什么大力气,也就把案子给破了。没想到今天遇上这案子,看来不怎么难破,可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也可算着是经受了一番冶炼了。”
“行行行!姚冶姚冶,这名字好,这名字好!我这就回去告诉老太爷去。”姚府家人听了探长的说明之后,也就满心欢喜地告辞离开了。
于是,姚探长又满面笑容地进了会议室。进到室内,他发觉大家紧绷着脸不出声,就故作轻松地笑道:“内子为鄙人生了个带枪的,也真够难为她了!”
“那倒要恭喜老弟了。”听了姚侦探的话后,眼见众人仍不做声,廖专员就急忙出言道喜,然后尴尬地陪了个笑脸,就又沉默下来。
“刚才听了两位校长的话后,鄙人确是进行了一番琢磨,”姚侦探见场面气氛轻松不下来,也就坐回原位正儿八经地发了言,“我想,如果排除其他因素,仅仅只是抓个对本地地形并无太多了解的凶手,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姚侦探此话一出口,场中之人便以各自不同的心态所展现出来的不同表情面对着他,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鄙人吃刑事侦破这碗饭,也还是有些年头了。所以,如今这案子,鄙人还用不着外地人来帮这个忙,还是一如既往,就由我和我的助手来缉凶。只是鄙人要求诸位都莫插手,保证用不多久,我就能把凶手捉拿归案!”
“‘用不了多久’,这究竟是指多长时间呢?”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姚侦探看了一下怀表,接着说,“下午五点整,也就是晚饭时分,我便告诉大家凶手的去向。如果可能,明天我就可以逮住凶手了。”
“那好极!”苏校长没想到,这姓姚的一下子竟爽快起来了,就立时出声鼓励,“如果明天你能把凶手给我捉回来,我一定重谢!”
“重谢不敢当。不过,我却有句话要说到前头。”
“你说!”
“如果鄙人一旦把凶手交了出来,那就算是已经完成了使命,别的事情就不再过问了——我家中事务也确实太多,还请诸位多多原谅。”
“我们一言为定,”刘鹏飞此时也表了态,“只要你交出凶手,就算大功告成!”
“那好,今天这个会,我建议就开到这里,我还想同廖专员借一步说话。”
会议就此散去,姚侦探及其助手,就跟着廖专员和汪子俊一同向天王庙走去。路途中,廖专员与汪子俊二人对姚侦探今天的表现,当然是老大的不乐意,只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这样一直走进隘门,廖专员才开口说话:“老弟今天是怎么啦,难道你就真的摸清了凶手的行踪?”
“说是‘真的摸清’,眼下还不敢下这个结论。不过,只要汪兄愿意助在下一臂之力,我想凶手的去向,是一定可以搞清楚的。”
“我能帮上你什么忙?!”汪子俊语气冷得要命。
“现在在大街上,我们暂且不谈,等回到天王庙再说。”姚侦探并不着恼,仍是十分轻松地迈着自己的步子。
众人回到天王庙,姚侦探就令助手去一旁候着,自己跟随廖、汪二人进了办公室。这二人当然想知道姓姚的葫芦里所卖的药究竟是什么,一进办公室落下坐,便盯着他等待下文。
“学校那姓苏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也并不是不知道,”姚侦探坐下沉思了一会,到底还是开了腔,“如果真让他去省城或是中央要了人来,只怕到时我们谁都无法替自己开脱……”
“我们需要开脱些什么?”汪子俊对这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探长,并没十分看重,听他如此说话,还以为是胆小所至,便打断了他的话,发起牢骚来,“案子发生在他们学校,虽说有人看见凶手跑来了天王庙,可现在踪影不见一个,这与我们有什么干系?我看,老弟到底是年轻了些,被那糟老头一句话就吓着了。若是让我说,我就让他去省城、中央要人。等这些人到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把我们怎么样!”
“汪兄,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现在凶手不见了踪迹,但若是有人证实他确实来过天王庙,并且还与你老兄见过面,你又该如何处置?”姚侦探说话不紧不慢。
“谁说我跟他见过面?!”汪子俊气得差点儿没有拔枪。
“我这是假设,”姚侦探说话仍是不紧不慢,“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我也才会在二位面前这么说话;要是换了别人,恐怕他就不会像我这样与二位交谈了。”
“换了别人又怎么样?!”
“若是换了别人,那他一定会指证,你老兄在此之前,的确会过王国许的面。”
“你——”汪子俊这下倒真是气得双手把在了枪盒上。
“子俊,让探长说下去!”廖专员必定沉得住气,手指杵了杵眼镜开了腔。
“我就是没见过那王八杂种!”汪子俊仍是愤愤然。
“我想请二位出门来看个游戏,只要一看,大家心里就自然明白了。”姚侦探还是不紧不慢地说。说完,也不等二人表示意见,自己就当先步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