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当特务啊,你不是想为国立功吗?你若不趁这时立些功劳,那将来你父母他们怎么办?”
“当特务,在学校是最让人瞧不起的!”
“唉,这就要看各人自己怎么去认识世界了。你们年轻人,哪个出来不是抱负满腔,可一进入社会又会怎么样呢?社会可是实打实的,没有你们那么天真。想法归想法,实际归实际。有的人口口声声说是要为国家作贡献,可这贡献到底怎么作,他又懂个屁?其实,要为国家作贡献,就只看你为国家做了些什么,而不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若是共产党想要颠覆我们党国,你揪他几个出来,这就是为党国作了贡献。你管他什么中统特务,还是学者商贩呢?说实话,当特务还不是同当学者或商人一个样,这些都只不过是些职业罢了,老弟又何必顾虑那么多?”汪子俊说到这儿看到对方没再吭声,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面上带上了一种让人莫名所以的微笑,就又道,“况且,这还并不是就让你加入中统局——其实你现在想加入,兴许别人还不要呢!只是让你做些外围工作罢了!”
“外围工作?……”王国许到底还是回过了神来,“什么外围工作?”
“这外围工作——”汪子俊的话一时也打了顿,但他到底是“老姜”,顿得一顿便又招呼起龙文池来,“哎,龙老板,你来一下。”
“啊,二位吃好喝好。还要添些什么?”龙文池走过来,满脸诌媚样。
“吃的够了,我叫你来是想让你与这位王老弟重新认识一下,”汪子俊说着,又转向王国许轻声说,“老弟知道,这共产党打的是红旗,我们党国打的却是青天白日旗。所以,我们这外围组织当然不能向着共产党的‘红’,只能向着党国的‘青’。”他把声音压得更低,“我们这外围组织就叫‘青旗会’,龙老板就是我们青旗会茶洞分会的会长。老弟以后若是有事,如果找不到我,找他就是。”
龙文池本是名商暗匪一个,从来没过问过政治,现在被汪子俊叫了来,又听他突然把自己封了个什么“会长”,真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当他看到汪子俊的眼色之后,心里也就马上会过意来,急忙接过了对方的话,对王国许连声道:“老弟好说,老弟好说,”
“原来龙老板还是会长!”王国许主动向龙文池伸出了手,“以后还请龙会长多多指教。”
“当然,当然,大家都是一家人!”龙文池也真像实有其事起来。
汪子俊让两人客气了一番后,就又说了话:“老弟啊,往后你就再也不要张口特务,闭口特务的了,这只是职业;况且,你本人也还并没有真正入门。要是以后你真正立了什么大功,那时龙会长和我哥们两个可能还要搭你享福呢,看老弟这一表人材,将来定是前途无量的啊!”
“可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怎么做呢!”
“这好办,往后你给我紧紧盯住你那家门同乡,一发现有什么情况,就来向我或龙会长汇报。我们暂时还不打算动他,但得把材料准备在这儿,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就及时把材料抛出去。嘿嘿,到了那时,也就是你老弟飞黄腾达的时候了。还有,我看你们那姓刘的副校长,平时与他关系十分密切,可能他们都是一窝子,对他也不要放松监视,到时总是有好处的。”
“好吧,我听你们的。”王国许到底还是作了决定。
“龙会长!”汪子俊扭头对龙文池发了话,“现在王老弟与我们都是同道中人了,以后还望你对他多多照顾,来喝点酒什么的,我看就不要收费了,从我们的活动经费中支付。还有,王老弟经过了这么多的磨难,我看他的精神还有些亏损。你这里不是有那些洋玩意吗,不如让他也尝尝,看看能不能起到一些镇定作用。”
“好的,好的!”龙文池见汪子俊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心里虽不好受,面上却也唯唯连声。因为他知道,对方拉上这小青年,毕竟是拿来对付王剑清的,那对自己无疑也有些好处;至于什么活动经费,他知道这纯粹是汪子俊用来哄人的鬼话,此时当然也不能叫破,只好由着他,“以后老弟到我店中来,不管有事无事,一切费用就都由我来负责了。”
“真是多谢两位前辈了!”
“谢什么,大家已是同道人了。来,喝喝喝!官生老弟,再上两个菜来!”
从这往后,王国许来两庄客栈的时间就更多了,并且还染上了大烟瘾,有时竟整日整夜地泡在店中不回学校;而他精神不但没能恢复常态,反倒是越发的神经质起来。不过,他虽是在客栈中混得了吃喝,却也没为汪、龙二人做出多少事情。因为,靠他这样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去干什么搜集情报的事,又怎么可能办得好呢?他是重要情况一点没摸到,倒是常常把一些鸡毛蒜皮经不起分析的事情,拿来搪塞两个“前辈”。一来二往,汪子俊对他也就冷了心。然而,龙文池对他却又与汪子俊不同,仍是一如既往的让他白吃白喝。因为在龙文池看来,自己给他吃喝花费已经很不少了,如果现在突然不理他,那以前的工夫就白费了。就龙文池来说,只要王国许讲出一些有关王剑清和越素贞的事,不管是什么事,反正他龙文池都喜欢听。正因为如此,大家又才得以平平安安地渡过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