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府里气氛低沉,下人们都有点提不起劲,都咕哝着大少爷怎么能这么对大少奶奶呢,大少奶奶对下人们温言细雨的,从不摆主子的架势,下人们要是碰着了什么难事,大少奶奶也会拿银子救急,公公婆婆一下子也苍老了好多,对静然有着太多的亏欠。府里只有一个人乐翻了天,雪贞躲在被窝里狠狠大笑,那个碍眼的静然终于被赶走了,从今后再没人挡着她了,四年前初次见到下山回家的逸轩,雪贞便迷上了他,哪知两年前她才陪着老太太去庵里礼佛,那贱人就嫁了过来,居然还生了个儿子,这怎能不让她恨的牙痒痒呢,真是想不到,一只小小的癞蛤蟆居然能起这么大的作用,还真是要谢谢那个白痴灵儿了。
逸文从扬州回京城乍见大哥站在庭院里,一副若有所失的怅然,不禁心有不忍,但一想起他对静然的所作所为,又有些怨兄长了,觉得兄长也是该受点教训了,逸文怎么也不会相信嫂子会把癞蛤蟆放到灵儿的房间里,等着吧,他一定会找到真凶的。
明亮的白天逐渐被黑夜所替代,人们都已沉沉睡去,逸轩却了无睡意,走出屋外,沉沉的叹了口气,心里如打结的团团丝线般混乱,扯不清,理还乱,这阵子发生的事太多了,一切都恍恍惚惚的,他至今还不知道自己休妻是对还是错。
回扬州已足足半月,静然不哭也不闹,行为举止得体得像个大家闺秀,爹娘却开心不起来,女儿的文静是失了心换来的,他们去哪里找回以前那个调皮捣蛋却快快乐乐的女儿呢。
没有人知道静然其实夜夜不能入眠,披了件衣裳,拉开门,坐在扶拦上,就这么呆呆的望着那轮清冷的明月,想起那个和他坐在屋顶的月夜,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蓄势而发,心里一阵酸,后悔么,不知道,只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他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可悲么,稀里糊涂的嫁了人,糊里糊涂的爱上了他,到最后却发现他爱的不是她,因为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因为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因为明白自己应该放手了,因为不想让他因为愧疚才留下她,因为心里因着他的不信任带来的失望和痛楚依旧深刻,所以她故意激怒了,讲了那么恶毒的话,终于激怒了他,“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休书,就当是还清他曾带给自己的快乐吧,一纸休书,应该还清了吧。终于知道所以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从他为她做秋千的那一刻,抱着她穿梭于竹林的那一刻,对她说“在我眼里,你才是最美的”那一刻,现在她才领悟到原来她只是他对舒意情的一个挡箭牌而已,说白了自己只是第二个舒意情罢了,可自己却傻呼呼的陷进去了,陷的不可自拔。从他带着灵儿高兴的逛市集,却遗忘她这个狼狈倒地的妻子的那一刻,从他一口咬定她是个故意放癞蛤蟆恐吓灵儿的恶毒女子的那一刻,从他护着灵儿而休了她的那一刻,她这才彻彻底底的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有多荒谬,他原来也有那么真心好看的笑容,也有那么温暖实在的宠溺,只是这一切都不属于她。在他心里,或许她只是一个被迫收下的麻烦,在成亲第二天他 就以出走明白告诉她这一点了,这一切都只怪自己太傻呵。
师弟下山寻灵儿了,逸轩这才知道原来是他们这对小情人吵架了,灵儿一气之下这才来投奔他这个大师兄了,府上有太多让他心烦的景物,怡厢园不知不觉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不时的蛰的他心疼。
府里突然传言着逸轩和灵儿即将成婚,师弟这时也突然消失不见,灵儿也更爱粘着逸轩了,雪贞恨的咬牙切齿,赶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毒,这一幕却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中,逸轩松了口气,终于就要水落石出了。
趁四下无人,雪贞端着炖好的燕窝走进了灵儿的房间,谦卑的说着:“灵儿小姐,这是大少爷特意吩咐奴婢炖的燕窝,小姐快趁热喝了吧”
灵儿摇头,“我没胃口,你先放着吧。”
“小姐,大少爷这阵子可担心您了,看您脸色这么差,大少爷可心疼您咧,这是大少爷的一片心意,您就喝了吧,”
灵儿正端起碗,“不要喝”逸轩和逸文推门而入。
雪贞有点慌了,逸文一派轻松,“大哥,你对灵儿妹妹可真上照顾有加啊。”
逸轩轻拢眉头,“我何时吩咐你炖燕窝了?”
雪贞努力摆掉心中的慌乱,立刻恢复镇静,“奴婢看灵儿小姐身子虚,所以就自主主张,还望大少爷恕罪。”
“啪啪啪” 逸文鼓掌,这女人还真是狠毒到家了,“大哥,咱家的奴婢还真是体贴细心咧” 逸文端过燕窝,掏出银针,瞬间,银针全黑了。逸轩瞬间全明白了,当即沉下了脸,深知无法再抵赖的雪贞失去了理智,叫嚷道:“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得到你,我在四年前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我好不容易才赶走了柳静然那个贱人,可你为什么又要娶这个黄毛丫头,只有我才配的上你。。。。。。。。。。”雪贞的眼神狂乱,逸轩却清楚的听到了那句“我好不容易才赶走她的”沉声问道:“那只癞蛤蟆是你放的?”
“是,哈哈,真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那个贱人给赶跑了。。。。。。。。。”
“啪” 逸轩怒不可抑的甩了雪贞一巴掌。
“你居然打我。。。。。”
逸轩无力的垂下手,疲累的说:“逸文,你处理吧”这时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都是自己误会了静然,开始懊悔自己当时的自以为是,脑子里浮现出那晚静然为自己捍卫清白的声音,他却一口否决了,听不见她的辩白,她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一定很恼他吧。依旧是月圆之夜,逸轩跃上了屋顶,想起那个喝醉酒对他说“我好像喜欢上了他了耶”的小女孩,想起那个在客栈支支吾吾,慌慌张张却一脸勇敢的问着“你喜欢我么?”的小丫头,想起那个淡淡笑着说“我说的,做到了 ”的静然,想起。。。。。。。。。这时才突然想起身旁已少了一个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有说不出的怅然与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