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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生命重量

山顶峰林。救援大本营。救援组长李队长和风筝线救援队技术支撑“黑甲虫”紧张地注视着俞小柳携带的头盔视频仪持续地传输回来的地形地貌及其他相关情况的视频。

风筝线救援队员“壁虎”待命。他一边和风筝线救援队的后勤保障人员关注着安全保护点的安全情况,一边整理着装备,随时参与救援行动。

医疗队和大本营保障人员也在大本营外围各就各位。苏医生指挥者全体医护人员在大本营后勤人员的协助下,搭建了简易医护帐篷。一切可能用上的医疗机械,包括配型血液包也紧急到位。

“俞队长,俞队长……”大本营组长李队长呼叫,“请您报告情况,请报告情况。完毕。”

“报告李队长,一切安全,一切安全。”俞小柳报告道。

这样的滑降,对于俞小柳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根据俞小柳的估计,她此时距离三名失联人员的凹形山坑已不过二十米距离——她即将是第一个和三名失联人员声音相闻甚至肢体接触的人——这对于一个专业的救援人员来说,确实很平常,但是,俞小柳的身份不仅仅是一名专业的救援人员,她还是其中三名失联人员的家属。

俞小柳的内心突然产生了心潮澎湃的感觉——不知怎么的,她有了迫切见到三名失联人员的冲动……

“山鹰,山鹰,我是壁虎,我是壁虎。”通话器第二频道传来的声音多少还是惊醒了俞小柳。她的身形赫然停顿了。

“山鹰,山鹰,发生了什么事?请说……”壁虎道。原来壁虎发现,安全保护点牵系着俞小柳的滑降绳索位置发生了偏移,这极易让安全绳在来回移动产生的高温中快速磨损,直接威胁俞小柳的安全。

随后,是长长的等待。

“壁虎。我没事。”俞小柳终于答道,“我,真的没事。”

“山鹰,我明白。”壁虎笑着道。

“壁虎,壁虎,我已接近凹形山坑,请你做好准备。”

“壁虎收到!壁虎收到!”壁虎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俞小柳继续滑降。清凉峰此处的地形极其险峻,坡度几乎达到了90度。俞小柳一路滑降,完全凭着自己的经验和高超的技术,因为,滑降全程几乎都受到了凹凸不平山体的阻扰,一不小心,身体就会磕碰到一些突出的岩石。除此之外,你还得控制好滑降的节奏和力度,尽量保证直上直下,减少安全绳与山体的摩擦。

俞小柳又下降了10米。这一次,她看到了三个人影,在那个凹形山坑内——三个失联人员一男二女,其中一个应该是妇女,另外两个是年轻人。三个人的状态并不好。

“李队长,李队长……”俞小柳呼叫,“发现三名失联人员,发现三名失联人员。请指示。”

山顶救援大本营的李队长、黑甲虫透过俞小柳发回的视频也看到了三名失联人员。俞小柳试图接近凹形山坑,无奈此处山体像一个怀胎十月的大肚子——俞小柳尝试了两次,最后还是稳住了身形,不再继续。

王中军费力地抬起脑袋,望了俞小柳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

俞小柳道:“你还好吗?我是救援队的俞小柳。”

王中军点点头。他实在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出其他的动作来。

“她们呢?她们怎么样。”

“不好!”王中军努力地改变了一下姿势,尽量面对着俞小柳,然后从牙缝中嚼出两个字来。

“李队长,李队长,我是山鹰。请安排担架。”俞小柳呼叫,然后转过头告诉王中军,“没事的。你们都会没事的。相信我。”

“壁虎,壁虎,我是山鹰。”俞小柳呼叫壁虎。

“收到。壁虎。”

“告诉小苏,小真,积极配合你下放和回收担架。”俞小柳道,“安全保护点一定要严格关注。壁虎。”

“明白,山鹰。”壁虎道,“我即刻下来,请注意安全。山鹰。”

“山鹰收到。”

俞小柳发现,卧在坑外延的妇女尽管没有力气抬起自己的头颅,可是呼吸还算平稳,问题应该不大。但是,斜躺在坑体内侧的年轻女孩情况就大不一样,她的呼吸极不平稳,甚至有时候会让俞小柳产生一种错觉——她还能活着吗?

“她这样已经多久了?”俞小柳问王中军。俞小柳得凭着专业的判断,定制最合适最有效的救援。

王中军竖起了一个手指。

俞小柳点头表示明白。

“放心,她不会有事。”

“可是,可是……”王中军因为着急,全身咳嗽起来,脸上露出异样的痛苦……他在坚持着,没有停下说话的意思。

“你需要医护。你们都需要医护。”俞小柳道,“不要着急,我就呼叫医护人员下来。你,注意休息。她的情况,我能理解。我一定争取最快最好的救护。”

王中军实在没力气说更多的话。不过,从他的眼神中,俞小柳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信任和尊重。

“李队长,李队长,我是山鹰。”俞小柳呼叫,“三名人员急需医护,急需医护。我建议暂缓担架救援,暂缓担架救援。”

“山鹰,山鹰,我是大本营,我是大本营。”李队长能感受到俞小柳的内心的柔软,“同意,大本营同意你的建议。山鹰。”

“山鹰收到。”俞小柳道。

王中军以眼神表示感谢。随后,他闭上了眼睛,他需要休息。

俞小柳借助于脚下突出的岩石,慢慢地将自己转移到凹形山坑的一侧,静等壁虎和医护人员下来。

俞小柳的内心空落落的。她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哥哥嫂子,还有那伶俐乖巧的小鱼儿都没有走出来,或许自己永远见不到他们了。她的内心在哭泣。不过,她知道自己的职责,她得尽自己的职责。

雾早已经消散无形。动力伞也已经离开。整个凹形山坑所处的山体一侧静寂无声,好像连昆虫、鸟鸣都迁徙走了。凹形山坑内,两女一男沉沉昏睡,唯有俞小柳清醒地承受着这折磨人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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