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墨子圣灵降于范丹老祖,与郑甫讲授末劫中守护宇宙元胎,开劫创世方毕,面前一道金光霹雳打到,一枝铁树金枝正被击中陨落。同时再看上空碧霄已是乌云密布、风起云涌,只觉存身之处陡然一震,继而整座悬空金刚山犹如地震般震动不止,四下海域更是波涛汹涌,波澜山立,怒潮不断拍打着悬空金刚山的底座悬空之处,将其上藤蔓树枝冲击殆尽,现出本身金刚石质。
郑甫惊惶道:“教祖,眼看天劫降临,如何是好?”
抬眼老祖已是颓然在地,似无知觉。
此时,只听空灵中,犹如金声玉振般响起大雄宝音:“本体界天志之职须臾不可无我主持,天命难违,大限已至,魔劫、兵劫自然相继降临。八门重启,乾坤重辟,各界群魔重生混沌,诸子剑侠起于金刚山。范丹老祖开蒙之任已由我借体之时完成,他自有他的归处。墨宗授记已交付于你,将来修为如何全在你一人独觉自悟。现天劫、魔劫、兵劫将临此修道界,一界将灭,从此诸子剑侠道源法脉全在于尔辈,好自修持珍重。速带了老祖手中宇宙混沌元胎,赶去星宿海海眼,重头开始吧!”
宝音发声之时,中间似夹杂着梵呗唱颂之声与虎啸龙吟之声,仿佛出自灵山圣殿,天龙八部皆在其侧。不禁令郑甫联想起梦中两仪山的情景故事,一时间竟一而二,二而一,神思恍惚。直到教祖宝音远逝,遥空一声磬响,才如梦方醒。按照教祖法谕,走向老祖卧身处,只见老祖肉身已化为圆寂法身,如一座金刚石雕塑成的雕像盘坐洞中,与周边金刚石山壁浑然一体,只是手中那颗宇宙混沌元胎兀自星光闪耀,银河流动,周流不息。
甫跪下身去,先是向老祖法身叩拜一阵,默祝护佑。随后,拾起老祖手中混沌遗珠。正待望洞外望去,熊孩儿也正纵将过来,郑甫定睛一看,熊孩儿不知何时已肋生双翼,生出如雕隼一般的乌金钢羽,长约丈许,与其身躯极不相称。正犹疑惊诧之际,熊孩儿竟将鼻端一拱,口吐人言道:“来不及解释了,快到我背上坐定。”
甫知是教祖道法化性圣迹,时机紧迫,不及多言,纵深坐在熊孩儿背上,抱定两翼翅根,只听熊孩儿一声长啸,那一双铁羽钢翎上下翻飞之际,身已随之凌空飞出洞口。
此时,上空俱是乌云笼罩,雷电交加,霹雳激射,间不容发。咫尺之地,天雷滚滚。空中飞鸟纷纷被击中陨落,残肢砕羽血肉横飞,不及落在下方海面便俱化劫灰。郑甫随着熊孩儿上下翻飞,左右腾挪,在电网光墙之间迂回转折,稍有不慎,立受五雷轰顶之灾,端的惊惶骇怖、生死一线。
好在熊孩儿似为方才教祖神灵所化,飞行灵敏、奋力疾驰,穿梭于光电霹雳之间,一往无前,毫无俱色。虽然如此,郑甫毕竟仍复肉体凡胎,只得在万般惊惧之际,抱定熊孩儿,将宇宙元胎含在口内,不使坠落。俯首见海面在雷雨电雹交攻之下已是笔走龙蛇、转作一片汪洋沸浪,无数奇形怪状的海怪尸体上浮,鬼哭神嚎间身燃巨焰。原来海底地火已被天雷勾起,幽深不测的海底竟然被地底真火燃烧得如照幽烛,可以透视见底。冷焰自海底升起,直冲霄汉,转瞬之际热浪上腾与天雷电火相接,水火风雷一时汇成一片,直如无间地狱。
光电星驰中,只觉身后电光闪耀,如烟火雷雨般光电交织、声浪震空,回首悬空金刚山,则如天海之间一座硕大无朋的避雷针一般,受着四方八面的雷火攻击,无数铁树金花被雷火击中,火树银花爆散腾空。天雷压顶之下,整座山体竟缓缓下降,眼看即将浸入海面。山底挨着热浪地火之处如淬炼般金刚石质为之融化倾覆崩塌,万重金山顷刻将颓,正向自己飞行这一面山崩石裂。
郑甫见悬空金刚山倾覆在即,口中噙着混沌元胎,不便声言,忙俯身抚摸熊孩儿脖颈。熊孩儿仿佛知意,疾驰之间,道:“前方便是星宿海海眼,穿越过去,就有幸逃脱。修道界如今受尘世牵引,不轨于道,天劫将临,天地通绝,再无重生之望。只有教祖授予的混沌元胎可重生世界,余非所计。”言罢,仍旧注目飞行,规避电火霹雳,不加注意。
郑甫听毕,只得点头。回首金刚山,已被雷火攻得山崩,铁树金花漫空爆散,无数金花孕育的宇宙元胎,纷纷堕落,漂浮海面之上。仿佛无数珍珠漂流沸海地火之中。眼看,陨落山石兜头而来,郑甫又用力拍向熊孩儿脖颈,熊孩儿吃此大力,猛一回头,刚要发作,亦见身后悬空金刚山山石陨落,元胎纷坠。稍有疏忽,一道霹雳夹杂万重雷火已落在身上。郑甫只觉眼前一黑,登时失却知觉。熊孩儿则被击中双翼,折断大片翎羽。这一击,连同郑甫、熊孩儿俱都受了极大创伤,向下方坠落。
就在此时,郑甫所含着的混沌元胎放大光明,如一颗小太阳般照临半空,受此强光热力照抚,郑甫猛然清醒,口中炙热无比,仿佛将要舌齿烫化,不禁一口气将元胎吐出。这一吐非同小可,只见无数金刚山上的混沌元胎俱跟着发生妙用,大放光明。地火水风被无数量元胎所发出的光气所化,漫天霹雳雷火化为几缕渺渺青烟,四散消逝。海面上的陨落元胎皆沉浮于海面之上,将一片汪洋火海映照透明,强光敛处风平浪静,方才惊涛骇浪火海一般的海面此时如一望无际的平镜,不见一丝涟漪波澜。天海之间又复归于平静。
郑甫离所吐元胎较近,与元胎一同悬停半空,熊孩儿双翼失灵,呼扇着两只残翼,降落漂浮在海面之上,俱有惊喜异常。天劫已为无数元胎收敛其内,无数平行宇宙以其自身生灭大限分担承受了修道界的灭亡天劫。万物之灵以自身的限时毁灭回馈了上天的好生之德,真是不可思议。
然而,平静永远只是暂时的。正当郑甫与熊孩儿悬浮空中,将方才所含元胎重握手中之时。金刚山山势倾颓之势仍为停止,只听山腹内阴雷阵阵,忽然惊天动地一阵大震,山崩石裂,无数山石化为彗星陨石纷坠如雨。
眼看又一波劫波将临,郑甫、熊孩儿俱都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深海之中缓缓卷起一股漩涡,起初如鱼类摆尾甩出的一洼小水漩,继而越漩越大,转眼之间形成一处海堑,四方汪洋滚滚注入,仿佛无底,瞬息之间竟觉海平面随之缓缓降低,熊孩儿在海面之上奋力沉浮,以免被海堑潮涌吞噬下去。两下里,一处是悬空山山崩石裂,一处是深海处海枯石烂,俱都迅捷异常。
金刚山石此时已是漫空皆是,其中有夹杂无数混沌元胎,只见漫空陨石元胎坠落之势又为之一缓,转而纷纷向天空飞去,连带郑甫觉自身受上方无形引力吸引,缓缓上升。
俯身下视,海中漩涡已近万亩方圆大小,且不断扩张,海水直如下坠降落下去一般。其间沉浮于海面的宇宙元胎随着海水潮涌般下潜,已坠入深渊不少。随着海水下潜,悬空山漫天山石上升愈急,忽而又四面八方往一处聚集,郑甫、熊孩儿一在天,一在海,俱都奋力摆脱引力、吸力,急于脱险。此时虽自顾不暇,但仍彼此注视,以期相互勉励,度此劫难。
正在郑甫、熊孩儿精疲力竭,快要不支之际。忽而,天空中的金刚石、元胎业已在半空中一处罡风回旋不息之处凝成了一方一肘大小粗细的玉匣,其表面有星河流动、龙蛇游走,看去正和梦中所得的墨子虎符玉枕相仿,内中正是金刚山上孕育的无数宇宙元胎。自己方才所吐的人类所居的宇宙元胎则被嵌在玉匣表面正中位置,为一条盘踞中央的紫金龙所噙。
郑甫方欲掌握在手,如觉玉匣正值罡风风眼之所,吸引力绝大,断不能得手。想起此宝为连山大士梦中所赐,墨子教祖从自己神识之中得去,如今好容易重将入手,怎能再轻易失去。一时情急,经忘了墨子教祖法谕教示,竟伸手去拿,不料本身悬浮之力已经消失,那玉匣又正值罡风风眼、补天之所,浑天吸力之所在,岂能徒手掌握!
无暇顾忌蚍蜉撼树、螳臂当车,郑甫一将玉匣拿在手内,即可浮力消失,如人悬在危崖,一松手便要从高空坠落粉身碎骨。郑甫此时那顾得许多,只知此是墨子遗宝,如要完成墨宗复兴大业非要得道此宝不可,断乎不会撒手。
正作是想,忽而玉匣彷如受绝大吸力,入于罡风风眼,连带郑甫去握的左臂业已进入风眼之中,看去好似断了一臂一般消失不见。郑甫此时正处于本体界与修道界交接之处,玉匣、手臂在自己这方看来已是消失无踪,只是自己尚有知觉,手中始终握着玉匣,手臂所受罡风却是如火灸针刺,惨痛已极。
就在这痛痒酸麻至极之际,恍惚间郑甫仿佛置身昔日卧室之中,眼前的日历显示的是2003年7月18日。那时,郑甫正在读高一。那阶段的养父母对自己亲如骨肉。自己真正体会到家庭的温暖。那时,自己还胸怀壮志,还对未来有无限的期许、希望,还对爱情有着懵懂而热烈的追求。那时,自己是稚嫩与脆弱的。往事在头脑中倒带,直到有一段旋律,渐渐从模糊中清晰起来:
门轴响……风铃响……
顾客:哎,小姐请问一下有没有卖《半岛铁盒》?
店员:有啊,你从前面右转的第二排架子上就有了。
顾客:噢,好,谢谢。
店员:不会。
……
一首歌的时间,郑甫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在半空中,手臂尚有知觉而不可见,能在半空中握住一物,此时罡风吸力已无。奋力回腕一带,罡风风口封闭,手中握着的并非梦想中的墨子枕中虎符玉匣,却是一方文具盒大小的铁盒,其上是繁体楷书四字:半岛铁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