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已经过去。
李小艾在网页上看到秋生出院的消息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和秋生是不同世界的人。盯着手机暗下的黑屏,她突然有些失落。
两根筷子无力且断断续续地戳着饭上浇的肉丝,李小艾根本没什么胃口。
“如果你真想去看他,我帮你去跟他的室友打听打听!”
白敛华知道李小艾担心秋生,他的双手紧张地放在桌子下面自己的腿上摩挲了两下。
王凤锡听白敛华这么说,他故意十分粗鲁地扔了手里的筷子跟上菜的女服务员吼:“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我饭都要吃完了,你一壶热水都没送上来。菜也做得慢!——怎么?你看不起我!”
王凤锡回了趟家再回到学校就意识到白敛华的反常,他没想到李小艾是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他更没想到他的好兄弟大华如此窝囊。白敛华已经头顶绿帽,竟然还能如此忍气吞声。所以,他是真的恼了,直到女服务生红着眼睛把热水送来,王凤锡才嘟嘟哝哝地噤了声:“所以说,让你动作快些……”
一个本来就迟了两个小时的中午饭,三人不欢地出了菜馆。一起回去的路上,谁都没再说话。热气浮动,李小艾心里发闷。在这种看不到未来的爱情面前,她心生畏惧,可她并不后悔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骚包的粉红跑车前站在一个高瘦的颓色社会青年,他是寸头,带着墨镜,脖子上还有看不出纹路图样的刺青。如果此人没带着遮住半张脸的防紫外线的大黑镜,一定会有同学认出这个经常在娱乐版露脸的人物。只是现在太阳正当炽热,就算有人的眼光流转过来,也是因为他背后的那辆精致矮小的跑车。
白敛华忍不住急步冲向他,青筋暴起。要不是李小艾拦着,他早就到了封述的跟前。封述挑着细眉呵呵地笑,他只在意李小艾。向女人勾勾手,他示意李小艾再走近一点。
白敛华对李小艾摇头,可李小艾还是走向了那个危险的男人。白敛华看着李小艾的背影,慢慢地任由小艾的手脱离自己的握肘。他突然发现,他已经失去担心小艾的所有权利。因为,最先背叛他们之间情感的,其实是他自己。
白敛华一直没能整理好自己的脑袋里的信息,面对如今小艾和秋生的事情,他不是不发表意见,而是还没反应过来。他觉得有些乱,但他清楚一点,他和小艾,跟秋生是不同世界的人。封述曾经对他说过,就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游戏,也值得挥霍一切去争夺胜利。这个世界很大,有的人是为了走到尽头而活;而有的人,只看重当下的享受。
白敛华望着跑车前小声说着什么的两人,他的思绪突然飘到了别的地方。他突然想起秋生那双眼睛,他很想知道,秋生和封述是同一类人吗?一样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样高于云端之上而无法触摸。
“华,我去去就回,你别担心!”
王凤锡喊醒白敛华的时候,李小艾已经坐上了跑车的副驾。白敛华追上去的时候,粉红色的车已经向右转道,飞快地消失在他的视野。
“小艾!——小艾!——”
王凤锡过来拍拍他的肩,安慰好友:“应该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她都成别人的女朋友了,该担心的应该是那个秋家少爷才对吧,你还替她操什么心!”
白敛华望着空荡的街,额上都是汗水,他垂着脑袋,将后脑勺留给王凤锡:“我和小艾的感情,比爱情,甚至亲情都要来得深厚。就算我不幸福,我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而我相信,她对我,也是一样。”
说实话,王凤锡很难懂好友说出的话,他总觉得情感的羁绊再深也就那样。这个世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想一直懵懂而潇洒才不会变得辛苦,感情的事,还是看轻一点才好。但此刻,心里的想法归心里的,他不想做过多的反驳:“或许,你说的对吧。难得跟你有这样深入的交流。走吧,我们去311打探打探。现在,也只能求助那个有权有势的学弟了!希望,学弟的室友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朱志岑对于不请自来的高年级学长,他并不想自己惹上过多的麻烦。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但他手上的确有秋董事长的联系方式。只是,他在思虑片刻后,终究没有对两位表情急切的学长多说什么。
朱志岑遗憾地按掉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通讯,然后礼貌地送二人出了宿舍。
白敛华一想起上次的事就后怕不已,他慌了。他应该看好小艾的,为什么那个时刻,他竟然还有心思想秋生的事?
白敛华正在懊恼的时候,王凤锡突然想到另一个突破口:“你不是跟我说你们去十渡用的是他家的车吗?你有他家司机的电话吗?”
“对啊!——赶紧去猫鱼社团,学姐一定有司机的联系方式!”
车子停在了无人的江边,李小艾盯着封述手里的针管,脸色极其苍白。封述喜欢看到她这样的表情,这样他才会觉得这个不可一世的静默女子是畏惧自己的:“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三号——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李小艾立刻意识到危险,她觉得自己愚蠢至极:“你竟然骗我?”
“我可没骗你!这是个公平交易的年代,你想要秋家二少爷的情报,自然要为此付出点代价。”封述任由慌张的美人夺身下车,他笃定地笑了起来。
突然冒出的其他男人堵住了李小艾所有的出路,她惊恐地看着这些面色空洞麻木的人,身躯不自觉地同江风一起·不停地颤栗。封述极有耐心地诱惑她,像哄骗一个没尝试过糖果味道的小孩:“小艾,你应该还记得这个东西的美妙滋味!——你真的,不要吗?——”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立刻放我走,不然让秋生知道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听到李小艾这么说,封述兴奋得露出鄙夷而欢快的笑。李小艾的右眼不停抽搐着跳动,可怕地预感异常强烈。
后脑勺突然受到撞击,李小艾眼前黑了一片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封述令她作呕的声音:“让我们……一起去往永生……”
可惜,她无法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