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最爱的人背弃过几次？你心中最隐晦的秘密又是什么？我问你，并不想知道你的答案。我只是，想找到一个缓解悲伤的出口。
梦里，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场在我心灵种下邪恶的杀人现场。我望着弥漫在我脚底的红色浓液，只觉头昏目眩。跌倒在血泊中，我的手掌被那温暖血腥的液体覆盖，我害怕地尖叫出声。蜷曲着身板，缩起手脚，我依旧不能逃离火红的魔鬼的纠缠。
是了，我尖叫出声。梦魇让我全身冰冷，我撑起身子，额头都是汗。
我最不敢告诉别人的是，我杀过人，在我还小的时候。坏人手册第十条，一个曾经被魔鬼彻底控制的人，无论时间过去多久，他的心头依然住着魔鬼。
它说的真好，这第十条，时时刻刻地鞭策着我前行。
我恨我妈在最终的危及时刻选择丢弃我、保全她自己的性命，而我最恨的，却是当时无知脆弱的我仍然依赖着她这个无情的母亲并提供她第二次背弃我的机会。
被送到医院，醒来的我还记得当时穿着警察制服的大人们望向我的闪躲而异样的眼神，尽管他们在安慰我。可通过他们的眼睛，我知道，他们看我的神色好像在看一个会杀人的小怪物。
当时的我，只觉得医院太冷。
那种冰凉，就像寒针一样从我的头顶打入我的脊髓，然后时时刻刻地刺痛我。
我早就堕入地狱，只能在黑暗里苟延残喘……
我知道，它是梦，我也知道，它是现实。
朱志岑睡得很死，鼻间细微的呼噜声没有停过。外面的天已经灰亮了，我在微暗的空间张大眼睛，越看我的手越觉得它可怕。
我是坏人，总有一天，我会成长为能掌控魔鬼的坏人。我要让它，成为我的仆人。为此，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突然，手机闪了闪，我知道，是白敛华。猫鱼乐队的海报，我今天扫了一眼，只记住了白敛华的手机号。
“秋生，我不知道该找谁、、我只能找你、、怎么办、、小艾、、她、、好像被封述打了那样的东西、、”他的话语在我耳边强烈地颤着。
“你现在在哪里？”
“我害怕事情传到学校，就没敢带小艾去医院。”他似乎冷静了许多，可答非所问。
“我问你你现在在哪？”我急了。
“白桥大街这边的如家酒店。”
我挂了电话，立刻让卫成找医生。
“那小子又祸害别人了？妈咧个巴子（情节所需，请文明用语），当初就不该招惹上这个小混蛋！”卫成语气不善：“你放心，我立刻就派人过去。”
“对了，你怎么这么关心人家啊？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没见你为谁开过金口。”卫成还有心情开玩笑，云淡风轻得很。
我按下关键，不想跟他闲扯。
饿得前胸贴后背，我去了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打包了一些吃的，终于等来了网上约的专车。现在才五点一刻，可大多站台上已经挤满了上班族。或许他们一辈子挣的，比我一年的花销都还少，可他们仍然削尖了脑袋往上挤。正如此刻来的公交，位置就那么多，不挤注定会被淘汰。
到如家酒店的时候，卫成的车就停在门口。
刚走出电梯，卫成正好带着医生出房间，白敛华跟在两人身旁，脸色苍白。他看到我的时候，竟然当着卫成的面紧紧地抱着我哭出声来，像个孩子。
我又一次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了，这样温暖的拥抱，像是假的。
白敛华是爱李小艾的，可为何，他总会对我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后来我想想，得出一个结论，他的确是出自真心地感谢我。
卫成在一旁微笑，我白了他一眼。
将手里东西递给白敛华，我送卫成上电梯。
“小美女身体没什么大碍，具体的情况医生已经嘱咐过小帅哥了。秋生，既然你身边都有人了，就让赵欢回来会馆上班吧，总不至于让你给糟蹋了！”卫成又开始一脸正经地和我开始瞎说八道。
我好脾气地回道：“他在我那里看家，总好过被你给带坏了。”
“你这孩子，惯会过河拆桥。我在BJ这几天，被你差遣了多少次？”卫成笑起来极有魅力，尤其那双漂亮的黑眸。
“我可没逼你。”我扬起嘴角，笑得真切。
“得，得，得，估计是上辈子欠你的。走了！”
我目送卫成被两扇金属的电梯门慢慢掩住身形，透过越变越小的间隙，我瞥见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亮起。
扭身，长廊尽头的灯光闪了闪。
我摇摇头，觉得是我自己看错了。
进了房间，白敛华正给李小艾擦嘴。李小艾咳嗽了好几声，抬眼看到我的时候，她的眼睛很空洞，没有焦距。但她应该知道是我，对我点了点头。
我微微颔首，坐在了桌前喝粥。白敛华扶李小艾躺好后过来坐在我身边的另一个木椅子上，面露羞怯，他一脸不好意思：“这次真得谢谢你。”
估计他正在后悔刚刚自己的举动。
“所以呢，你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我可提醒你，我救了你和你女朋友两个人，两条命！”我一面尖着嘴喝粥，一面问。
“以后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要不，我喊你哥？”白敛华试探着我的态度。
“那你倒是喊啊！”我根本不信，他一个年纪比我大的学长会管我这个学弟叫“哥”。
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失败了：“算了，反正我记在心里了。你是盛世集团的少爷，应该不缺人巴结你。我虽然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但也是条汉子，我不想故意讨好你。我答应你，以后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会第一时刻出现在你面前。”
白敛华不愧是白敛华，他此时此刻说出的感谢的话语竟然好像爱人之间深情的告白。我僵直着身体的时候，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从后面传过来，李小艾白皙的脸已经涨得通红。
李小艾刚吃进去的东西又吐了出来，白敛华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敢离。她迷糊间醒了过来，嗓音又哑又低：“你还是带我回学校吧。”
“你担心会有疯言疯语？”李小艾抬个眼，白敛华就知道她的小心思。他们高中就在一起了，这么多年，彼此再熟悉不过。
白敛华从不会拒绝李小艾，他小心地将她扶起来，动作仔细地为李小艾穿鞋。
我看着白敛华认真的侧脸，才明白自己为何被他吸引。他是流水一般的人，可给人的感觉，又比太阳还要温暖而强烈。白敛华这种人，我第一次遇见。
我不敢轻易说爱，心却不由自主地慢慢为他沦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