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澜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江焱泡在宽大的冲浪按摩浴缸里,拿着手机,眉头紧皱,纠结地看着那个电话号码。刚刚回到酒店后他就从前台的登记簿上找到了谨澜的电话号码,并注意到谨澜所在的公司叫“蓝心制衣”,他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谨澜回到流水人间小区已经近晚上十点钟,一个月前她在这里租了一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小房间。屋子被她收拾得干净整洁,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舒服的双人床、懒人榻榻米沙发,家电、厨具、热水器一应俱全,下班后这里就是她避风的港,抛开外面复杂万变的花花世界,独享她自己的一方静谧,虽然这个屋子每个月的租金要占去她工资很可观的一部分,但是只要能给她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她认为价有所值。
谨澜冲了个淋浴,躺在床上拿起张恨水的《啼笑因缘》,翻开书页,却心烦意乱,读不下去。索性关掉灯,躺下睡觉,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竟然都是江焱,她使劲地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可是无济于事。她以为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然而其实只是把他锁在自己的心底而已。
“铃——”手机铃声在黑暗中欢快地响了起来,谨澜拿起电话,是本市一个固定号码,“喂——哪位?”谨澜疑惑地接起电话。
“喂,”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之后,谨澜听到了那个熟悉地低沉的男性嗓音。谨澜感觉身体一震酥麻。她下意识地想去挂断电话。
“谨澜,别挂,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好吗?”电话那头是焦急的祈求。
谨澜的手不自觉地抖动,眼泪夺眶而出,她强力地忍住哽咽。
“谨澜,我真的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江焱继续说,慢慢地,一字一句地。
谨澜用手捂住鼻子,不想让江焱听到自己哭的声音,“你——你想多了!”谨澜说完挂断电话,她蜷缩在床上,她终于可以一个人哭出来,自己的哭声只允许自己听到。
第二天,谨澜勉强打起精神起床,看看镜子中的自己,眼睛红红的,面容有些憔悴。看看上班时间就快来不及,顾不得吃早饭,赶紧冲出去赶往地铁站……
还好及时赶到单位,坐下开始梳理当天的工作内容,整理昨天的销售报表、代理商一周批发量、代理商库存报表……
“请问哪位是谨澜小姐?”谨澜抬头,看见一位花店的工作人员手捧一束粉色的郁金香走过来,“哦,我就是。”谨澜回答。
“这是给您的,请签收。”
谨澜签好字,接过花,嗅了嗅。同事们都好奇地走过来,“呀,澜澜姐,真羡慕你,这次又是哪位帅哥送的?”
谨澜想该不会是江焱送的吧,她忽然想到他以前从没送过她花,想着想着觉得脸上有些发热。谨澜来到南江之后曾经相过几次亲,每次基本上都是一见面就把人家打入冷宫,周围也有过不少追求者,可是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谈一场恋爱,所以每一场恋爱都是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常有爱慕者送花的,谨澜也不以为意,一笑而拒。
桌子上的手机在震动,谨澜看了号码是昨天晚上刚存进手机里的林休。“喂——”谨澜接起。
“怎么样,花喜欢吗?”林休在电话里问道。
“哦——挺好看的,谢谢。”谨澜微笑着说道。
“晚上有空吗?去听音乐会,昨天晚上太匆忙,来不及买音乐会的票!”林休说。
“呃——我以为你只是在演戏。”
“就当半真半假吧。”谨澜听到林休的笑声,如沐春风。
“那好吧,晚上我先请你吃饭吧,就当对你昨天的友情相助表示感谢。”
“好,等你下班我去接你。不打扰你了,再见。”
“再见。”
充实忙碌的工作能让人暂且忘却个人的情感纠结,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谨澜已经把手头琐碎零散的工作全部做完,看看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想起和林休早上的约定,赶紧收拾好东西出了办公室。
蓝心制衣坐落于城市的近郊,公司占地面积广阔,从办公楼到公司正门有很长一段开阔的石板路面,谨澜拿着手机快步向门口走去。
手机震动,谨澜接起,“喂——谨澜,出来了吗?”
“嗯——我快到公司门口了。”谨澜边走边说。
“你在门口等我就行,我马上到。”
“嗯,好,先挂了。”
谨澜收起电话。
出了公司大门,匆匆扫了一眼,同事们零星地从单位走出来,混的差些的步行回附近的职工宿舍,混的一般的赶地铁回市区的家,混的好些的自驾回家,门口停着一辆显眼的黑色路虎车,谨澜估计是单位那些本领非凡的小妹妹又交了新男友。这年头竞争很激烈,什白富美、高富帅、富二代什么的,都是稀罕物,僧多肉少,谁见到都想抢上一口,就算不能一口吃掉,尝尝味道也好,没本事想吃吃不到的人总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谨澜自认为自己功力很差,还是安安稳稳找个老实男人嫁了安全性高,她向来对公司的任何八卦消息都是充耳不闻。
谨澜正想打电话问问林休是不是已经到了,旁边的路虎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慢慢向她的方向走来,越走越近,谨澜下意识地转过身,以为是林休,没想到林休原来是个高富帅。抬起头,不禁愣住,江焱,他来了。
本以为已经放下,可再次见到他,她觉得要压抑住内心那种无以言表的心动很不容易。她往后退了退,他今天是一身很休闲的打扮,白色条纹连帽短袖T恤,黑色棉麻九分裤,穿在他身上真的很好看,就是面容略显得憔悴了,略感深沉忧郁。
“谨澜——”一辆丰田汉兰达正好停在她面前,林休在车里喊了她一声。
“林休,你来了,我们走吧!”谨澜回过神,看了一眼江焱,匆忙打开车门,上车,他站在那里,没再继续向前,她本以为他会霸道地走过来,把她抢过去,但他只是失落地看着她上车,离去。林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江焱,心中掠过一丝得意。
“他又来缠着你?”他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谨澜。
“哦,没有,碰巧在门口遇到。”谨澜说。
林休没再说什么,继续开车。
林休领她到南江歌剧院旁边的一家RB料理店吃了一份双人套餐,结账时还是林休抢先了一步。
“说好了我请客的吗!”谨澜不好意思地说,尽管她知道付了这顿饭钱她下个月必须省吃俭用了。
“和女士吃饭男人付钱是礼貌,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下次给你机会,你选地方请我!”林休说道。
“嗯,好吧,说话算话噢!”谨澜微微一笑。
音乐会结束后,林休送谨澜回到流水人间。
时间已是晚上十点钟,林休很客气地想送谨澜上楼,谨澜执意不肯。
“没事的,小区是封闭式管理,很安全的。”谨澜解释说。
“那好吧,再见。”林休笑笑。
“再见。”
林休目视着谨澜离去的背影,那背影看起来很美。
流水人间是花园式小区,路边满布四季常青的绿植和鲜花,呼吸着浓郁的花草的芳香,谨澜不禁想到了梅会所,味道似乎很像,也许她就是因为这种相似的气味而住在这个小区。
不远处他看见一个男人正在楼下来回踱步,见她过来,渐渐停住脚步。谨澜也站住。
幽暗的路灯下,她辨出那个人,江焱,他竟然找到了他的住处。也是,凭他的能力,这点小事应该是易如反掌。
他挡在她的面前,谨澜不确定她没让林休送她进来是不是有些不够明智。
“这里环境不错!”江焱走过来,谨澜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她没说话,想直接走过去。江焱站住看她走过来,擦身而过的瞬间,江焱忽然一把拉住她,轻轻一揽,她已经在他的怀里了,他健壮有力的身躯紧紧包裹住她瞬间酥软滚热的身体,他的脸咄咄逼近她,酒气更加浓烈了,谨澜禁了禁鼻子。
看到谨澜的表情,他稍稍撤回一点距离,“我忘了,你不喜欢酒精的味道。”他无限温柔地说。
“你——你放开。要不我喊人了!”谨澜紧张地说。
“让我好好看看你。”江焱继续说,他没接谨澜的话茬。
谨澜低头不语,任他就这样抱着,她潜意识里是多麽享受他的拥抱,他的声音。
江焱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她的脸,她的额头,她的嘴巴——他再次低头靠近她的脸,深深地深深地吻上她的唇,他的唇舌散发出酒精的味道,不再刺鼻,而是满口的醇香,让她如醉如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谨澜已经开始站不稳,江焱抬起头,竟然将她拦腰抱起,他麻利地按下单元门的数字密码,走进电梯。
“电梯卡!”江焱低声说。
“呃——”谨澜仍然被他抱着,笨手笨脚地从包里翻出电梯卡,江焱刷卡,按下楼层,上升的电梯里,江焱再次与她热吻。
谨澜的租房在十八楼,江焱抱着她打开房间的门,谨澜开始觉得有些别扭,她想下来,怕被邻居看见了影响三观。趁他开门的功夫,她挣脱了下来。
“你就到这里吧!”谨澜突然把江焱拦在门外,江焱手推着门,一只脚已经进到房间。如此打断,谨澜不免为江焱感到尴尬,风情万种跟自己真的不贴边。
江焱一愣,深沉地看着她,她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就如一只大熊在欣赏他即将到手的猎物,唾手可得,可猎物这时却对他说,我不想跟你玩了,拜拜。亲爱的,你这不是在玩弄人家的感情吗?!谨澜投给他嫣然一笑,以示补偿。
“我如果不答应呢?”江焱突然开口说。谨澜听到,使劲想关门,却被江焱一只手轻飘飘地挡住。
“你——那你是想强迫?”谨澜有些囧急地说。
“强迫——你是在暗示我吗?”江焱坏坏地说。
“你——”谨澜羞红了脸。
江焱看着她,一脸欣赏,“我喜欢看你说话的样子,喜欢你的味道。”他凑近她耳语道,她突然觉得耳朵开始发麻。
“等着我好吗?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的。”江焱深情款款地说。
谨澜傻傻地看着他,再次语塞。
“以后不许和别的男人乱跑。”江焱转身离开,最后留给谨澜的话。
谨澜关上门,呆呆地站在门口。
手机的短信声唤回她奔跑的思绪,“我的电话号码仍然没变。想拥你入梦,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