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以至寒冬。
伏羲山迎来了第一场大雪,山峰各处,那一片片雪花纷纷扬扬,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坠落,铺满了整个伏羲山脉。
却是:
才见岭头云似盖,已惊岩下雪如尘;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罗万朵云。
伏羲雪景,亦是人间一绝。
不过修炼一途却是风雨无阻,秦秦众人在那半山小径,不惧余雪纷飞,将那纸伞抛至一边,追逐嬉戏。叶秋奇和洛芷各自抓着积雪,互相投掷,都把秦秦当做挡箭牌,躲躲闪闪,偶有不慎击中了秦秦,便又变成三人嬉戏,其乐融融。
上官瑶生性喜静,一袭白衣,握着纸伞,看着奔跑追逐的众人,脸上难得的露出些许笑意。
从那日开始修习诛魔决,至今一月有余,谷长风除了诛魔决外,也将那混元诀传予了众人,除此之外,也授予了众人到那藏经阁借阅摘录三十六道伏羲道法的权利,众人的修炼,已经步入了一个新的台阶。
诛魔决、混元诀、再加上七劫剑七氏、寒冰剑七式、三清驭雷诀八式以及无极剑意十二式,共成为伏羲道法三十六式。当然,谷长风不可能全都一一传予众人,众弟子也不可能全都掌握,故而让他们凭自己喜好去那藏经阁挑选摘录,自行修习。
这一月之间,秦秦也相继炼化了后两种属性,现在就只剩下将五气融合这最后一步了。这一步难度极大而又至关重要,故此他一直等待着机会,要在自己准备周全后方才进行。
在炼化了最后的土属性后,他的修为层次也是达到了三花,虽不及叶秋奇众人的层次,却也将“拖后腿”这顶帽子暂时给摘了去。
几个人一边戏耍着,一边登山,到那峰顶时,雪已经彻底停了下来,雪后晴天,竟是愈加的明媚。
“老大,要不今日咱开炉炼丹吧,那样也能暖和些。”
才至峰顶,那叶秋奇便靠在了谷长风身旁,搓了搓冻红的双手,问道。
虽然众人都修炼了不短的时间,身体对这严寒酷暑也有了几分异于常人的抵抗力,但这雪后天晴,积雪消融的时刻,却是僵冷难耐,尤其是这九归山顶,寒风凛凛,虽也能勉强忍耐下来,但若能改善一些也是极好的。
听得叶秋奇言语,谷长风瞥了对方一眼,却是没有责难。
叶秋奇这句“老大”也不知是何时开始叫起的,一开始他只是私底下这般叫着玩,后来谷长风也没有什么表示,渐渐地,竟叫成了习惯,久而久之,众人便都这般叫上了。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谷长风与众人之间,关系缓和了许多,也不如一开始那般冰冷了,时常也能见到他脸上赞许的笑容。
他望了望其余众人的表情,皆是同意叶秋奇的提议,便立起身来。
“今日我为你们演示五气蕴灵丹的炼制,你们去库馆取好药材,到那天枢院的丹塔等我,我稍候便来。”
闻言,叶秋奇忽地对着众人得意地一笑。
“走吧!”
秦秦猛地拍上他的肩膀,邀着众人又朝着山下而去。
又当成是一趟晨练了。这次是叶秋奇提议也就算了,以往每次谷长老要教习别的科目而需要到别的对方修炼时,从来都不提前通知,害得他们没少白跑这一趟。从前山别院到这峰顶,一上一下至少得折腾两三个时辰,要不是早已习惯,恐怕一个个都要叫苦连连了。
天枢院在那九归山的山腰,太极广场往北数里便到。
若说前山别院是众弟子生活起居之所,那这天枢院便是他们修炼学习的圣地了。珍藏经卷秘籍的藏经阁、存放法器仙剑的纯阳太虚宫、以及丹药炼制珍藏的丹塔,都是建在这天枢院中。
这天枢院众人也来过数次,便也颇为熟悉了。
“秦秦,你什么时候对这炼丹之道感兴趣了,居然连五气蕴灵丹需要哪些药材你都知道?”
一到丹塔,叶秋奇便一下坐到了石阶之上,颇有兴趣地望着秦秦。
虽然他们都要修习,但也只是在谷长风的演示下做一些了解而已,说是必修,却也没有要求他们必须精通此道。想来伏羲门的高层也都明白,道法的修炼,才是立足中原的最根本。
听到对方这一问,秦秦倒也没觉得什么。
为了炼成五气朝元,这只要与五行相关的东西,他都看过了,这五气蕴灵丹自然也没有放过。
“五气蕴灵丹,听名字就知道是需要五种不同属性的药材啦,去其糟粕,将五行之精炼化相融,不就炼成了……”
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却是停了下来。
无极道法的五气朝元,不就跟这五气蕴灵丹的原理同出一辙么。或许,他可以从一会儿谷长风的炼制演示中领悟些什么,虽然不能明问,但是借着五气蕴灵丹的借口,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想着,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怎么?怎么不说了?”
那叶秋奇见得秦秦的异样,奇怪地问道。
“你是不是弄错了?”却是一旁的洛芷听见,面色严肃地撇了撇秦秦,微微地怒道,“要是弄错了药材,你自己跑回库馆取去,我们才不陪你!”
这一早上折腾到现在,要不要人活了?
“没……没弄错。”
秦秦尴尬地笑了笑,敷衍道,“我方才仔细想了想,没弄错。”
众人又再闲扯了几句,这时,却见坤七院的赵长老带着四个弟子朝着这边缓步走来。及至众人跟前,疑惑了一番。
“你们在这丹塔做什么?”
那赵长老看了看几人,这般问道。
乾十三众人此时也是一样的疑惑,不是说他们今天修炼丹药炼制么,怎么谷长老没来,倒是坤七院的人来了。叶秋奇听得对方长老询问,却才走了出来,行了礼,方才回道:
“谷长老让我们在此等候,他稍候便来。”
话刚说完,赵长老身后的林傲便瞥了叶秋奇与秦秦一眼,一股莫名的恨意。不待赵长老说话,却插了一句,“今日丹塔的安排,是我坤七院挪用教学,何时轮到你乾十三?”
此言一出,乾十三众人脸上都有了些许怒意。就连一向冷漠娴静的上官瑶,也对其微微侧目,一股冰冷的气息不觉地溢出。
这时,那赵长老将林傲稍稍拉至了身后,扫视了跟前的四人一眼。
“本道昨日便已向丹塔长老申请,占用丹炉以作教习之用,你们谷长老如此行事怕是不合规矩,你们便先回去吧。”
目光虽不如林傲那般明目张胆,言语中对乾十三的不悦之意却是满满,一席话说出,令得众人很是不舒服。
叶秋奇咬了咬牙,道:
“没有谷长老的首肯,弟子们不敢擅自主张,还请长老等我们谷长老来了再做商议。”
“就是,我们一大早跑上跑下,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你一句话就让我们回去,我才不干呢。”
却是洛芷忍不住朝那赵长老喝了一句,她生性泼烈,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故而不如叶秋奇那般谦逊知礼,气呼呼地看着坤七院的众人。
见状,秦秦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袖,这妮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是何身份,敢如此对我大呼小叫!”
果不其然,对面赵长老被这一句话激怒了起来,一声暴喝,夹杂着真元气息的一阵目光,牢牢锁定在洛芷身上。其身后的几名弟子,也是眼神激愤,尤其是那林傲,巴不得赵长老出手,好好教训秦秦和叶秋奇一番。
“赵长老!”
见得场面快要失控,叶秋奇忽地又是大呼了一句,随即迅速平静了气息,竭力地保持镇定,请求说,“洛芷年幼不懂事,方才触犯了长老,弟子叶秋奇代请长老不要计较,也请长老宽宏,不要为难我们。”
“谷长老不来,我不会走的。”
上官瑶此时也冷冷地道了一句。
见得众人无视他的话,赵长老怒上加怒,神色一转,随即右手轻轻一挥,“没想到谷长风竟教出你们几个不懂尊师重道之辈,看来我今日必须要代他好好教教你们。”
话音刚落,一股真元劲气从他的袖袍中呼啸而出。
“嘭!”
那道劲气打到叶秋奇胸前,虽然出手很轻,但却也令得叶秋奇吃痛,身形稍稍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幸得秦秦扶住,方才堪堪稳了下来。
“臭道士,你想干嘛?”
洛芷忽地破口大骂,走至秦秦身边,看了看叶秋奇。她虽然与叶秋奇有间隙,但前番叶秋奇为他说话,此时她也是把二人之间的矛盾暂时抛到了脑后,一脸阴沉地盯着赵长老,气息有些可怕。
她真的怒了。
赵长老本想随便给几个年轻之辈一个小小的教训,没想到对方不知悔改,居然还火上浇油,朝他如此唾骂。随即,也不管自己长老的身份了,心神一动,一股强大的真元气息,便爆涌而出,笼罩着丹塔前的这座小院。
“谷长风无能,便让我来教教你们什么叫尊师重道!”
那股真元在这小院间弥漫,竟是仿佛惊起风云异变,秦秦众人脸色大骇,在这强大的气息面前,他们竟如蝼蚁一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上官瑶面色一沉,孟章青龙剑铛铛作响,真元开始外散,极其规律地在他周围流转。
秦秦扶着叶秋奇,眼神中闪过一阵厉色。
赵长老这般欺凌他们,他如何能气得过。此时他的丹田之中,五色流转,引起了一阵微妙的异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丝线,连接到底部那黑**物之中,如同被惊醒一般,掠过一抹异芒。
他的禁忌,被那赵长老触犯了。
突然,却是一道瞬影疾驰而至,如同眨眼之间,便至众人身前。
一袭道袍,黑白相间,他的袖袍迎风而起,在这真元溯流引起的狂风中不断地摇曳,须发之间,还有一缕如雪般的白,煞是显眼。
他单手一扬,其上的虚空之中,竟是缓缓现起一阵红光,闪耀片刻,却是凝成一把红色的仙剑。其势如焰,其状如龙,泛着火红的赤光,凭空而现。
“我的弟子,却还轮不到你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