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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还奴清白3

喜武两眼直钩钩地瞪着人群外面,全然不顾及法场上那令人凄然泪下的生离死别的场面,不时地回头问我,“可有刑部消息传来?”

我肃然地摇摇头!看台上寂静的可怕!我内心也在反思:‘我为什么要去复核案情?徒然给毫无生还希望的人带来生还的可能?让大家为之牵肠挂肚,害的大家寝食不安,这就是我所希望的结果?为什么要多此一事呢?为什么??’“大人,已到午时;请准备行刑!”一边的衙役小心地提醒道。

喜武看了看衙役,“知道了,不是还有三刻时间吗?再等等!”

哎!这都是师爷我惹的祸,我内疚得一言不发,真恨不能地上裂开一道缝,好将我给藏进去真丢人啦!但是,这也从另外一个侧面反映出喜武是一个匡扶正义的好官,是值得我周七斤辅佐的人。

站在旁边的李捕头觉察出了我的内疚不安的心情,走过来用力拍拍我的肩头,宽慰道:“师爷请宽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必自责!唐大人不也在坚持到最后一刻吗?如果陈氏和三郎真的断送了性命,这也是前任知县的罪过!但我想,上天也许会有好生之德的!”

我用手覆盖肩头上李捕头的手,感激地望着李捕头:“谢谢!真的!!”

李捕头故作轻松地笑笑,“你也太俗了点,书生,真是酸啦!还谢谢呢!呵呵!不过,按照惯例,通常是几名人犯同时被斩首的,我想,咱们可以不用同时进行,而是逐个逐个地进行斩首,这样就可以再多赢得一点时间,而事情成败的关键往往也正是这一点点时间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也是我的多年总结的经验告诉我的!”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就显示出书生的本相来;与李捕头相比,明显地显露出我的多愁善感、悲天悯人、信心不足的另一面;我脸露苦笑,为了不拂逆李捕头的善意想法,我同意地点点头。

李捕头知道我只是在敷衍,对能不能挽救陈氏和许三郎的性命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和幻想;‘那就再让事实验证一次吧!’李捕头在内心说道。

捕头附耳对喜武轻轻耳语几句,唐喜武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许家婆婆摸索着来到许三郎的面前,悲伤地诉说道:“三郎,是我许家亏待了你,让你蒙受这不白之冤,这老天就跟我一样,瞎了眼,好坏不分;可我老婆子虽然眼瞎了,可心里明白,三郎并没有做那犯法之事,是被前任知县给冤枉的。三郎,你安心地去吧,老身来世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三郎多年来对许家的悉心照顾的恩情。老婆子弄了些永嘉县城里最好的酒坊产的好酒、还有桃花村制作的菜肴来为三郎送行,请多吃点。”

三郎无奈地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端起酒壶,用手就着桃花村的菜肴,吃喝起来,一副潇洒、风流倜傥的豪放样子。酒是好酒,菜是美味,一入愁肠,顿时文采昂然:雨横风狂岁月暮,掩黄昏,留住光。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离人泪。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衣带渐宽终不悔,斜阳正在断肠处。

独倚危楼风细细,对酒当歌,唱尽生前愿。

“禀大人,午时三刻吉时已到!”衙役大声报告。

唐喜武一拍惊堂木,“侩子手何在?”

“在!”三名已喝酒壮胆的彪形大汉,手执刑刀,上前施礼参拜。

“今日行刑程序,与往年不同,你们可要听好了;从今年起,改为一个一个地上法场,炮响则行刑,听清楚没有?”喜武阴沉着脸。

“回大人,小的们明白了!”侩子手威武地回到。

“好!现在吉时已到,本年度第一个上法场的是‘红萝裙’案的春梅”,喜武拿起桌上一支令牌,扔下台去:“炮响行刑,人头落地后复命!”

“得令!”一名侩子手拾起令牌快步走向刑场人犯春梅跪地处。

围观的人群看见一名拿着令牌的侩子手走向法场,顿时热闹起来,“开始了,注意!”唧唧喳喳的声音在人群中荡漾。突然,‘轰!轰!轰!’三声追魂炮在法场上空炸响,震得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侩子手将包裹刑刀的红布一扔,就见寒光一闪,仿佛法场上来了一道闪电,惊得人从内心深处往外直发毛;刀光在人犯春梅头上一闪而过,刀身亮闪闪,无丝毫血迹附着。随着头颅的落地,蓦地就见春梅的脖颈处鲜血汩汩喷涌而出,尸身扭曲、手脚抽搐几下、倒地而亡。

“啊!”胆大的人情不自禁地发声尖叫,以舒缓自己的紧张;胆小的人早就把眼闭上了,久久不敢睁开自己的双眼。

“回大人,人犯春梅已验明正身,就地斩首,特来缴令!”行刑的侩子手大声回禀。

“干得漂亮,本官看见了,请退在一旁!”喜武温和地说到,“下一位将要处斩的是‘串谋毒杀案”的许三郎,虽然本官知道他是冤枉的,奈何无法推翻刑部的命令,执行吧!”手拿起另一支令牌,闭起眼睛无奈地扔了出去。

‘轰!轰!轰!’又是三声追魂炮响过后,眼睁睁地看着被冤枉的年轻俊才许三郎人头落地。我心痛得牙关紧咬,就连嘴唇被无意识地咬出了血都不知道。

连续两名人犯的头颅就这样被锋利的弯背大砍刀砍下,鲜血淋漓、充满血腥的恐怖画面让围观的永嘉百姓目瞪口呆,大气也不敢出,就让人整个感觉到‘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俗语是多么正确了,同时也对永嘉百姓造成的威震摄服作用导致随后的三个月永嘉县城百姓无诉讼的好现象,这是后话。

唐喜武无奈地拿起第三支令牌,正要扔下台去时;就听见李捕头惊喜的声音,“大人,有声音!”

“什么?”沉浸在无奈之中的唐喜武猛地停住了,转头看着李捕头;“马蹄声!还有人的呼喊声!大人。”李捕头用手一指北边。

因为现在是处斩的关键时候,尽管四周围观的人群很多,却也不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噪声,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出来。所以,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和人的呼喊声才得以闻见。

越来越多的人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呼喊声,都转头向来源瞧去。喜武急忙道:“李捕头,速去查看,快去快回!”

“好勒!”李捕头高兴地快步跑去。

我的精神也好象恢复了不少,伸长脖子翘首等待。果然,就见北边围观的人群往左右一分,一匹浑身黑不溜鳅的快马急弛而至,一跑进法场就被李捕头给拦下了,来人从马上翻身下来,递给李捕头一个卷轴;就见李捕头转身就向看台‘飞’过来,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给我造成一种视觉上的错觉。

“回……禀……大人,公文……,六百里公文,是刑部六百里加急公文!”李捕头因激动而使嘴唇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喜武‘腾’的一下就站起来,接过李捕头递上的布包着的卷轴;双手微微颤抖地打开,从中取出一封信笺,封面写着:‘江南省永嘉县正堂启’,下盖朱红的刑部官印。喜武不敢立即去看信笺内的内容,而是抬头看着李捕头和我,正好与我们俩探询的目光相遇。

“师爷,还是你来看吧!本县内心有点恐惧,怕承受不了。”喜武实话实说。

我接过信笺,撕开封口,拿出写满公文的信纸。递给李捕头,“还请李捕头看吧!我也”。

李捕头接过信纸,展开一看,内容主要如下:‘贵县提供的案件最新复核记录内容较为少见,但关系两条人命,不得不慎,因此,刑部不日将会同省台、府到贵县实地复核该案,并依据复核情况决定终审结果;原处决人犯的公文自接获本公文起立即作废,请贵县遵照立即办理,不得有误。”

李捕头随即‘哇哇’叫开了,“大人,师爷,哈哈!哈哈!”捕头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急得我和喜武站在那里直跺脚。

唐喜武满脸兴奋,站起来大声宣布:“刚刚接到刑部谕令,‘串谋毒杀案’不日将重新审理,原处决人犯的公文即刻起作废。”

欢乐的情绪就如传染病一样,从看台上迅速传播到围观的人群中,顿时人声欢呼,群情激昂。

一名衙役猛地跑上前来,喘嘘道:“六百里公文,省臬台发的。”

又一名衙役跑上前来,喘嘘道:“六百里公文,府台发的。”

喜武、李埠头和我三人不约而同、自然反应地齐声大骂:“他,这帮混蛋!”;相互之间听到对方的反应与自己如此一致,不觉得一楞,随即醒转过来,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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