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轻点，轻点，你手劲可真大。”肖导走得踉踉跄跄的，胳膊被苏杭握得生疼。
“也不看姐我干什么的，惹毛我了，揍他丫的。”苏杭挥挥拳头，还在生气，脚下走得风风火火。
“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伤身体，”肖导拍着苏杭肩膀，赶紧转移话题，“哎，我发现你耳朵还真灵诶。”
“也不看姐我干什么的。喂，上个月我那场演唱会你去听了吗？”
“啊？”肖导一愣神。
“就活动中心那场，我还特地给了你一张贵宾票的。”
“噢，噢，噢。”肖导想起来，那晚他所在的潜友俱乐部刚好有活动，所以没去，但瞟一眼苏杭青筋暴起的拳头，肖导怯怯地说，“听了，当然听了。”
“那主打歌是我自己写的，喜欢吗？”苏杭期待地看着他。
肖导可劲点头。
“哼，”苏杭撇撇嘴，“要不是我爸瞎得瑟，姐我早上音乐学院了。”
“跟你爸有什么关系？”肖导问。
“我爸是省局管竞技体育的，非要自以为是地给我安排这安排那，生怕显不出自己能耐似的。现在我算看清楚了，这男人呐，只要摊上那么一官半职，马上就会觉得这世上就属他最能耐。”
肖导伸了伸舌头。
这时肖导突然觉得四周又黑又陌生，自己之前完全没来过，忍不住问：“这是去哪？”
苏杭猛地停步，回头瞪着肖导说：“你问我我问谁。”
肖导差点当场晕倒，心说：“敢情你正拉着我瞎逛呢。”赶忙掏出地图展开，拿手电照着。看到地图，肖导想起什么，转头问苏杭：“哎对了，李雯雯到底去哪了，你刚从还没说完呢。”
苏杭脸一白，似乎又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真就那么不见了？她难道没给你说一声？包呢？没留什么东西吗？”肖导抛出一连串疑问。
“别问了，今晚姐的脑子本来就不够用，你还添乱。”苏杭是抬手揉一揉太阳穴，“听完你就知道呐。之前讲到哪了？”
“讲到……你把头趴到洞口去听下面的动静。”
“对，那时我把头趴到洞口去听你的动静，一转头发现雯雯不见了。其实，”苏杭顿了顿，“其实下一秒我就又看到了她。”
“咳。我还当人真没了呢。”肖导长舒口气。
“但是……”苏杭眼睛看地，咕哝道。
“嗯？”肖导舒出的气又被吸了回来。
“但是雯雯她……变得有点……怪怪的。”苏杭一脸惧色，“看到她不在洞边了，我马上拿手电去照周围，心想这一会功夫她应该就在不远，或许是去找地方嘘嘘什么的，我知道她大姨妈还没来完。”
“噢，这样啊……”肖导邪恶地一通脑补。
“很快，我在不远处照到了雯雯的背影。她把那登山包挎在一边的肩膀上，正往甬道那头走呢，走得不紧不慢。我喊她，她没反应。这也倒还好，她一直就是这副德性。最让我后怕的，是她手上也没个手电，一个人黑乎乎地走，脸埋在头发里，步子很小，跟飘似的，这就实在有些……有些不对劲了。我当时就怕起来，心想不会是……”苏杭看着肖导，扬起眉毛。
“不，不会吧……然后呢？”
“然后我就追上去想把她拉回来。我想不管怎样先拖住她，至少等你上来再说。”
“有道理。”肖导点赞。
“结果，结果可真邪乎。”
“嗯？”肖导屏息凝神。
“我看她步子小，心想迈几个大步就能赶上。于是我用手电照着她，迈着大步往前走。结果走了有十来步，感觉一点都没靠近。我有点急了，跑了起来，越跑越快，但还是怎么追也追不上她。拿手电往前一照，眼瞅着她就在前面不远处正不紧不慢地走呢，我呼呼一顿跑，觉得应该差不多赶上了，再拿手电一照，发现她悄没声息地还在前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赶了五六轮，我越想越怕，就想回去找你，往后一看，心想完了，”苏杭耸耸肩，“我已经迷路了。”
肖导听得入迷，大气也不出一口。
“导员你不知道当时那有多吓人，后面一团黑，回不去了，前面那位又不知是人是鬼。我一时间真没了主意。最后还是把心一横，跟着吧，好歹比一个人被扔这黑地方强。我就这么追了不知多久，她最后一次被我看到是在那密室的大水泥门外，我追上去，发现门开着，走进门去没看见她，却看到导员你在里屋里蹲着呢。这可真是本年度我遇到的最大惊喜了，当时真差点把我给乐死。你怎么跑那去的，你不是下洞了吗？”
“哼，你乐死？前提是我得先被吓死。”想起那苏杭背后的那一拍，肖导依旧耿耿于怀，但一想到李雯雯，肖导心头顿感沉重，“那雯雯她就这么……没了？”
苏杭点头。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黑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