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问了，快过来帮忙，路上耽误时间太久了，他好像有些支持不住了…医生！医生…”凤梨跑在前面，大叫着找医生，双庆、嘉豪一左一右架着昏迷中的萧枫冲医院急诊室跑去。
“是你啊，孩子！”
“您！爷爷－太好了…”凤梨正要说下去，老者伸出右手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救人要紧，快快，右手边第一间，闪蓝灯的那个，我马上带人过去！”
“恩，爷爷－”凤梨眼里闪出晶亮的水花，打开门，双庆、嘉豪把萧枫放到了床上，雪白的被褥映得萧枫的面颊，黄纸一般的干枯。紧跟着，一名老者挂着听诊器，带领两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人，大踏步走了过来。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房门关上后，三人坐到了门口两边的长凳上，大口喘着粗气。
“给！”凤梨双手伸出，递了过去。
“什么？”两人同时问道，当看清楚是湿巾时，又对望了一眼，瞥了对方一嘴巴，却坐在原位一动不动。衣衫贴到了后背上，脑门上的汗珠，“叭嗒、叭嗒”，一直往下流，大长脖子上油光发亮。
“算了，好心不得好报，留给萧枫吧，他一定会喜欢的，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猜出这里面的情义？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唉，我走了…”
“嗨，这么走了？我故意让他先来，还不领情，算了，我先来吧。”双庆抢过湿巾放在自己鼻头上，正想抓另外一张时，早被嘉豪当个宝贝似的，贴在了脸上。
“好熟悉的香味，唉，凤－梨，你能不能找个有难度的题目，也好让双庆哥输得心服口服…”嘉豪仰面朝天，嘟囔着，“那棵掉了头的合欢树，不知道有没有发新芽？师爷该扯着妞妞散步了吧…”
“算了吧，嘉豪，管好眼前吧。好在，还有点儿自知之明，我自己晒的花瓣，难道还用着我来猜吗？傻小子，其它事情上，我让着你，怎么着都可以，唯独这件事儿上没得商量！”双庆侧身坐到了嘉豪身边，压低声音说，“幸福是两个人的事儿，得自己争取，我说了不算。”
“双庆，别得意太早，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凤梨看，我才是她的归宿！实话说吧，让出来的媳妇，我还真看不上！敢不敢比一下？”嘉豪弯起食指，勾向双庆。
“这儿？急救室门口？人来人往的…”
“咋？不敢比，乖乖认输。我也不强迫呀，咋样，还想缩在龟壳里？”嘉豪晃动着自己胳膊上凸出、紧绷的肌肉。
“不急这一时，别忘了，我们这是在医院里，呶，等人呢。”双庆看了眼旁边坐的凤梨，朝嘉豪使了个眼色，“改天一定奉陪！”
“害怕了？”
“非要比？”
“没得商量！”
“好，开始吧。”
“别后悔，凤梨现场看着呢。”
双庆退让着，嘉豪不依不饶，支起胳膊，露出粗壮的手臂，非要在这会儿分个高下。
双庆低头，沉吟了一会儿，胳膊也架在了桌面上，撸起袖子，沉声说道，“来吧，一局定输赢！”
看俩人这架式，凤梨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俩人还在为自己较劲呢。可是，该帮谁呢，这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一个对自己有情，另一个对自己有义，两个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无论哪一个受到伤害，她都会心里难过。有时候，她会想，要是自己会分身，能有两个自己，或是再有个双胞胎姐妹，就好了。可眼下，萧枫的病况最主要，这俩人在这节骨眼上还怄气，真不让人省心。唉，先不管他俩，等会儿看医生咋说，凤梨扭头看向急诊室门口，一瞬间，红灯响了起来。
“坏了，情况不妙啊。”凤梨心里嘀咕着，“萧大哥这么年轻，可不能出啥事儿，不过，爷爷在，应该没事儿的…”
果不其然，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着头套、口罩、手套的白大褂拿着病历夹，大踏步走了出来，粗着嗓门，喊道，“哪位是萧枫的家属？萧枫的家属来一下？”
“呃－我…我们送他来的。”凤梨慌忙迎了上去。
“来，这里，签下字吧，家属？”
“哦，签字？”
“是的，听着，我给你讲啊。检查发现他体内含有过量的毒素，初步分析是种含马非的毒品，由于吸入的时间过长，剂量过大，肾脏有点儿损伤。若不动手术，肾脏可能会衰竭，病人会有生命危险。今天这种情况是他自身发出的危险信号，幸亏送来的及时，配合后期的治疗，应无大碍。可是，若放弃治疗，自身毒素排解不出来，积压到肾部，病人会有生命危险，更糟糕的是，神经系统紊乱，病人会出现视听的幻觉。发病时，一次会比一次严重…”
“好吧，大夫，尽快给他做手术吧，费用我们会想办法的。”凤梨说完紧张地盯着门口。
“可是，但凡手术都会存有一定的风险，一些未可知的因素，还得提前告诉你们，能有个心理准备。这是手术意外风险单，你好好看看，没啥问题，在这里签字，我们会尽快安排手术。”说完，大夫看了眼前这三个年轻人，“你们都是他的家属？”
“啥？听着怪吓人的，这是个啥人哪。”嘉豪打掉双庆压在自己手腕上的胳膊，拉过病历本翻了起来，大叫着，“吸毒…精神刺激…肾脏衰竭…这人谁呀，凤梨，跟他认识吗？”
“朋友，刚认识的。”
“噢，你们不是她的家属。快通知他的家属过来，时间不多了，他这个手术不能再拖了，多拖一秒，他的危险性就会多增加一层…”
“我们…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双庆挠了挠脑袋，眼睛一亮，“哎，有了。大夫，能不能检查一下他的随身衣物，看看有没有其它的线索…”
“对了，我好像看到他在跟人打电话，对，手机！”
“好，你们等一下。”医生转身进了急诊室，随后抱一沓衣服走了出来，“来，你们几个速来检查一下，有没有其它的线索？”
“哎呀，周大夫，病人又发病了，需要即刻手术，快来，再晚了会有生命危险！”
急诊室里传来老主任焦急的呼声，“快点，周大夫，等不及了。”
“可是，医院规定，病人手术必须有直系血亲的家属签字才能完成，不然，手术宁可不做，也不能让医院担负责任。谁都知道，手术有风险，无论大小，都得征求家属的同意才能做的。这…”周大夫愣在了原地。
见周大夫还在犹豫，凤梨走上前，肯求说，“不能等了，大夫，先做手术吧？我们再联系他的家人，好吗？”，周大夫仍无动于衷，凤梨急地双手搓起了衣角，鼓起勇气，接过病历本，“要不，我来签吧？”
“小姑娘，可想清楚了，病人手术后出现的任何不测，你得承担相应后果的。我看算了吧，还是等他家属来了再手术吧，万一出现意外，不是你我能承担起的…”
“大夫说得对，帮人是应该的，可是，涉及到法律、原则上的事情，我们…”双庆摇摇头，“还是再等等吧，也许会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可是…就这样看着他…”凤梨紧咬嘴唇，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
正在这时，“丁铃铃－”一声急促的铃声从萧枫衣服堆里传出，“谢天谢地，来得还算及时，喂？”凤梨看了看来电登记，一个俏丽的女子头像闪现了出来，旁边显示“妹妹”，凤梨心中一阵轻松，喃喃说道，“萧枫有救了！萧枫有救了！”
电话接进来之后，对方一直哭，凤梨叫了几声没人应。嘉豪急了，夺过电话，又重新打了过去，对方环境很嘈杂，有吵架声、叫骂声，更多的是痛哭声。
“喂，喂！听到了吗，快说话？”嘉豪红着眼睛，大声喊，“萧枫出事了。”
对方仍在哭泣，这次有了回应，“呜呜－哥，快回来吧，爸－爸爸走了…呜呜－”
好像有几个男子的粗野声音，“父债子偿，还钱，还钱！”
“呜呜－求你们了，你们行行好－呜呜－”
“喂，你是萧枫的妹妹吗？快来，他出事儿了！”双庆急得大叫起来。
“砰－”对方的手机像是摔到了地上，再打过去，只有无尽的盲音，双庆摇摇头，无奈地说，“唉，线索断了！”
“哎，这有一张交费单。”双庆从上衣口袋里拉出一张单据，三个人围着看了起来，凤梨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凝重。
这时，急诊室的门再次打开，里面传来老主任如雷的爆跳声，“周大夫，再不手术，病人就真的危险了，唉，救命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