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们找谁?嗨嗨嗨,说你们呢,往哪儿瞅呢?楞头楞脑的,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儿,快走吧!”一楼大厅玻璃墙边钻出一个身穿灰色保安服、头上戴着保安帽的驼背老头,腰间插着警棒,眼神锐利,瞪着眼睛,观察每一个进出大门的人,看见凤梨他们进来,上前一步堵住了大门。
“大叔,大叔您好,我们找贾鑫,贾哥,请问他在吗?”双庆拉着凤梨,挤上前去,“我们是他远房的亲戚,有事情找他,让我们过去吧,大叔?”
“是啊,大叔,他很忙的,刚给我们打过电话,让我们10分钟内过去,不然,我们见不着他了,工作、工作…也泡汤了”凤梨一脸诚肯的说,“大叔,我们家里有困难,想找他帮忙,找份暑假工…”
“什么真心的、假心的?这里面叫哥的人太多了,这么幼稚,不老实呆在学校里,出来混啥?这里不是你们该呆的地,走吧,找份正经工作吧,商超、店铺、辅导班,多着呢。给,报纸,拿去吧!省人才市场二、四、六、七都有招聘会,去哪里碰碰运气吧,走吧,走吧!”
老头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把双庆他们推出大门,转身合上大门,看看凤梨,眼神亮了亮,接着,叹息地摇了摇头,“唉,丫头,走吧,越远越好…”
凤梨的心像掉进冰窖里一样,整个人傻了似地站在原地,本想着今天、最迟是明天能上班,能赚到钱了。可是,老人说话的语气、神态,还有那怜悯的眼神,分明赶他们走,似乎这里潜藏着极大的危机,他有苦衷不好说明。凤梨心中有种不祥的征兆。
一阵电话铃响起,一个好听的男中音传来,“喂,双庆,走到哪里了,咋还不进来,噢,别走错门了,5楼506房间,记住喽,5楼506房间,快点,我等你们!”
“噢,是鑫哥,等一下,大叔,他让我们进去。走,凤梨,我们去看看,他在506房间等我们。”凤梨迟疑了一下,被双庆不由分说地拉上了楼。
又一声叹息声重重地压在了凤梨的心坎上,凤梨好像又看到了那双结满皱纹、忧郁的眼神。
来到5楼,凤梨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急忙抓紧双庆的后衣服角,双庆的动作似乎也没了往日的利索,“咚、咚咚”,木质的门板轻轻一敲,却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进来吧!”
声音很好听,纯正的普通话,家常、随意,像块磁石一样吸引着凤梨,她想看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子,浑厚带有磁性的声音若是唱起歌来,比音乐何老师的嗓音好听多了,凤梨长出了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看门老人不让她们进来,是不是想把两个职位留给他的孙子呢,今天应聘的人还真是不少,她们进来的时候,大厅的长椅上已经坐满了,走廊道里还站着几个年轻人。大概有几十个人,20岁出头的样子,男的帅气、阳光,女的靓丽、长发飘飘,只是他们都戴副墨镜,手里拿着表格,衣着时尚,很像杂志封皮上的明星。好像她们并不缺钱,在她们进门时,门外停了好几辆黑色轿车,车型豪华、大气,车牌号以数字6、8、9、1的居多,车头上凸起四个相扣的圆环,双庆告诉她,那是奥迪车,她在心里默默地笑了,她好像看到了父母脸上满意的笑容…
“嗬,小姑娘,这里坐!喝咖啡还是喝茶?”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戴副金边眼镜,放下文件夹,从软皮转椅上优雅起身,微笑地指着对面漆红色的软皮坐椅,“快进来坐,这是公司的旧仓库,我临时办公的地方,有些寒酸,我不常来,这里原来的业务员回家结婚去了,下面的员工经常进进出出地搬运货物,卫生没人打扫,嗨,让你们见笑了…来,这里,我给你们擦一下!”
“我来吧,鑫哥。”双庆接过贾鑫手中的抹布,湿了点水,利索地抹过软皮沙发,厚厚的一层积灰不见了,露出光洁的皮面。
“凤梨,这边坐,鑫哥不是外人,我小时候经常在他家后面的山头上摘野果吃,天黑了,就睡那里。还记得,那串野葡萄吗?我没敢告诉嘉豪,那头馋嘴猪要是知道了,可不连人家葡萄藤也给吃掉…”
“别楞着了,姑娘,要不,坐我这里。出门在外这么多年,还是家乡人亲呐,坐吧,到我这里别拘束,我比你俩年长几岁,我叫贾鑫,双庆是我表弟,以后我的工作还需要你俩全力的支持,你俩将来可是我的左膀右臂呐。对了,你叫凤梨?好听的名字,以后我就叫你凤梨妹子吧!来,凤梨妹子,坐哥这里,喝点咖啡?”
贾鑫从身后的书厨里摸出一个精致盒子,拉出里面的散包,要给他们冲咖啡。晃了几个茶壶,空的。走到饮水机前,上面的水桶也是空的,屋子里没有电,贾鑫尴尬地笑笑说,“瞧,我给忘了,今天布行街抢修电缆,公司所在的这个区域停电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哪里话,鑫哥!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给您添麻烦了。你知道的,我们村里人不习惯咖啡,这个就行,还解渴。”双庆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瓶子。
“是啊,您别麻烦了,这里的沙发真舒服…嗯,水,有种家乡的味道,你尝尝,是吧,双庆哥,甜滋滋的。”凤梨微笑着靠在椅背上,给双庆眨了下眼睛,双庆会意,脖子一伸,“咕咚、咕咚”地猛喝了几口。
“是吗?喜欢就好。”贾鑫眼睛亮了一下,在堆满文件夹的桌前坐了下来,把复印件平整地夹到文件里,给他们开了两张证明,“拿着,从今天起,你们就正式…”
贾鑫语气诚肯,动作稳重,举手投足间,露出职场男子干练与成熟的气质,只是这间办公室太过于寒酸,脏乎乎的,地板上的烟头,随处可见。若不是窗口朝南,光线好,整个屋子冷冰冰的。后面两个屋角里堆满了破旧的垃圾,天花板上垂下来断裂的蛛丝网,屋子里有种东西长期搁置,糜烂变质的味道。眼前萧条残破的场景与这座气派的大楼,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凤梨吃了一惊,一个经理的办公室竟然还不如农家屋子的干净,她忽然觉得贾鑫太可怜了。如果来这里上班,她一定会把这里收拾成一个温馨的小屋,让凤台也来,跟贾鑫学学管理之道…不知怎的,她对贾鑫有种说不出来的好感,忍不住地想要亲近他。
当她听到要正式上班时,凤梨激动地握紧了双庆的手,恰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贾鑫放下手中的水笔,摁响胸前的开关,接进电话,“喂,哪位?”,之后,皱了下眉头,起身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停住脚步,扭头看了凤梨一眼,“对,很漂亮…呃,可是,我们是老乡,一个堡子的,喂,喂!”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贾鑫回来,凤梨有种不祥的预感,朝门外看了看,发现贾鑫正倚在走廊道里的护栏上,大口大口的吐着烟圈,廊道里的烟雾慢慢扩散到了屋子里,“咳咳-”双庆发出了几声干咳。凤梨关切地看了一眼双庆,她知道双庆的身体还没有真正的复原,过度的酒精灼伤了他的呼吸道、消化道黏膜,闻到刺鼻的味道,就会剧烈的咳嗽。
“双庆哥,还好吗?鑫哥一直在外面抽烟,很不开心的样子,我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