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闪动，林荒手捂着的伤口恢复。
就连先前被百方通行打碎的内脏也修复完整。
恢复了伤势的林荒却皱起眉，他原本用星球龙脉凝聚的身躯早就被彻底毁灭，现在这具身躯只是随便夺舍的身体，有诸多限制，恢复起来很费事。
雷电轰鸣声不断传来，林荒侧身，躲开一击，脚下的雷云被棍风击出一个大洞。
林荒抽身而退，反手将一小道黑色雷电丢出，百方通行看也不看，便一棍子打散。
“怎么？不进攻了？”
“你不死再说这话。”
无视百方通行的嘲讽，林荒淡然一笑。
话音刚落，随着那道黑色雷电破灭，这片天空变得阴沉下来。
雷云遮天蔽日，一条条雷龙在云中翻腾着，龙首两颗竖瞳看向手臂上缠着黑色雷纹的百方通行！
吼！
雷龙出海，其威如狱！
林荒立于云端，漠然的看着一条条雷龙直奔百方通行而去。
万物皆有阴阳，雷电亦是。
那一道黑色雷电便是阴属性的雷，而天空中自然产生的雷电便叫做阳雷！
阴阳相吸，所以百方通行，便成了这一片天空所有雷电的目标。
“玉帝老儿！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俺老孙？！”
百方通行长棍在手，一棍子便将其中一条雷龙打散，嗤笑道。
他一时疯病发作，竟把自己看作那大闹天宫的猴子，就连林荒在他眼中也变成了玉皇大帝。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成千上百条雷龙钻出雷云，朝着天空那渺小身影而去，嘶吼中被一棍子打散又回到雷云重新凝聚，生生不竭！
“若是你脑子没出问题，我可能真不是你的对手。”
林荒站在雷云里，静看着疯狂大笑着，不断挥棒，与雷龙厮杀的百方通行。
“可惜了，爆！”
在林荒的操纵下，一条条雷龙咆哮着，直朝百方通行撞去，不等棍子近身，便轰的一声爆开！
百方通行一时反应不及，被炸飞了数十米远，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条雷龙已环身将他缠绕，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一朵花绽开，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随即花开满整个天空。
闪亮而耀眼的光芒刺目，极光下这一片天空变成了极昼。
光芒越耀眼，人生越苦短。
片刻后，光芒散去，笼罩天空的雷云都被全部炸得烟消云散。
林荒皱眉，看向那坠下天空的一团焦黑物体。
“死了？”
呼呼的风声从耳边穿过，林荒依旧不放心，追了上去。
咚！
百方通行似一颗流星落下，地面被砸出一个大陷坑。
先于雷电轰鸣声传来，林荒出现在陷坑旁，凝眸看向大坑中生死不知的百方通行。
雷电闪动，林荒出现在百方通行身前半空，眼中冷漠。
反手握剑，对准百方通行的心脏插去。
咔擦。
焦黑的手掌里，一个小沙漏被捏碎。
天空坠下一道碧绿色的光芒，三层魔法阵重叠，一个六翅大天使吟唱着，一道光似乎从世界之外落下，落到坠下天空的百方通行身上。
大礼赞·生命祝福。
被雷电烤的焦黑的表皮裂开，一只手伸了出来，捏住林荒插下的刀刃。
嗤。
手掌从林荒的前胸穿过。
滋。
林荒化作雷电，再次回到空中站立，皱眉看向再次复活的百方通行。
“晚了一步吗。”
“呵，真是有你的啊。”
甩了甩手，将身上焦黑干裂的死皮甩掉，百方通行看着林荒，眼中杀意沉凝。
“看来从肉体上是很难杀死你了。”
林荒默然，低头沉思。
对于穿越者来说，只要有时间在系统那获得兑换点，一些恢复道具要多少有多少。
他虽然不知道百方通行有多少这种道具，但是绝不会少。
而林荒的小光球却是未来林荒制造，很多地方与穿越者的有差异。
加上林荒很久都没做过任务了，也没有换过什么特别多的恢复道具。
这场战斗如果僵持下去，对林荒很不利。
“那么，豁出去了。”
随手将深海插入虚空之中，林荒对百方通行劈下的一棍不管不问，只身迎了上去。
长棍落下，林荒半身被打的粉碎，飞出的肉末，一些破碎的骨头碎片夹杂其中。
林荒面色不改，双目与百方通行通红的双眼对视。
“看看谁先死吧，疯子。”
咔擦。
世界犹如玻璃屏幕一般破碎开来。
一片黑暗中，百方通行睁开眼。
好黑，这里是？
脑中混沌一片，似乎有很多东西想不起来了。
一缕光照亮了世界，驱散了黑暗。
也让百方通行看清了自身所在的环境，以及他身上的，蓝白交间的宽大校服。
这是一个教室，他坐在座位上，因为头上突如其来的痛楚捂住了头。
“孙小东！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上课睡觉了！”
“马上就要中考了，你就不能用些心，好好听听课？”
“你这样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英语老师拿着书，一脸痛心疾首的训斥道，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悔改。
孙小东，虽然在班上只是一个成绩平平比较木讷普通的一个男孩，但是她也注意过。
本来还算用功努力，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真是让人失望。
这般想到，然后她对上了一双，死寂冷漠的双眼，吓得再也不敢说话。
男孩漠然的看了一眼吓得不敢说下去的英语老师，直接离开座位，准备走出教室。
班长站起身，不满的看着这个平时表现平平，为人木讷的同学，准备训斥两句。
等班长叫了名字，男孩回头之后，对上那双眼，班长呆住，冷汗骤起。
“对不起老师，小东他父母在外面....”
“所以他才会...对不起，还请老师您多多谅解他...”
“小东他不是有意的....”
就在男孩离开教室之后，教师中一个柔弱的女孩站起，为男孩辩解道。
似乎对男孩不太放心，女孩对老师请示过后，连忙追了出来。
似乎很了解男孩，女孩追出教室后，很快在学校后，种满青草的小山坡上找到了躺下睡觉的男孩。
得意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也不去叫醒他，女孩就地在男孩身边躺下，看着天空中几朵悠闲地小云。
“你在可怜我吗。”
女孩什么都不做的行为反而让男孩感到不适应。
女孩是他的青梅竹马，叫余小雅。
他不懂，原本和自己关系平常的她，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自己来。
虽然心中一直对女孩有着某种特殊的感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反而不会往那方面想。
“说什么呢！什么叫可怜！孙小东！你居然敢凶我！”
女孩反手就是一个毛栗子敲在男孩头上，气鼓鼓的说道。
“闭嘴！”
男孩低声吼道，面露不满。
随即脸被女孩扯住，女孩不满的看着他。
“不要再来烦我了。”
拍开女孩的手，他起身看了眼女孩，准备离开，眼中不再死寂，却满是悲哀。
他家里条件很差，从小寄住在亲戚家中，父母在外打工，一直以为一切会像父母说的，等他们赚够钱，就会回来，一家人买一套自己的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
然后，就在某天，却从亲戚口中知道了自己父母在外出了意外，自己变成了真正的一个人。
获赔了一大笔钱，家里不再缺钱，但随着父母的离去，所有的都没了。
仿佛天塌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没了希望。
“你还有我啊。”
女孩清脆的声音传来，他背影一顿，随即离开。
为了避开女孩，他去了一个偏僻的小网吧，打着最近比较火的一个游戏，掉线城。
心中烦闷，他戴着耳机，将音乐开到最大，时间很快过去。
深夜，肚子似乎有些饿了，他准备离开，然后碰到了一只胳膊。
女孩搬来了一张椅子，坐在他的身后，可能是看不懂，也可能是太无聊，便睡了过去。
直到被他碰到，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看着他，揉着眼睛。
“孙小东，一起回家啊。”
男孩沉默，随即暴怒。
“不要跟着我！”
他转身离开，女孩也不生气，似乎有些渴，拿起他买来没有喝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拿着水瓶跟了上去。
一直到回到亲戚家中，男孩都没有回头，但是他知道，女孩在身后跟着他默默走了一路。
躺在床上，男孩拉过被子盖住头，痛哭流涕。
第二天，他还没有睡醒，楼下已经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孙小东，起床啦！”
几分钟后，神情疲倦的男孩背着书包走在去往学校的路上，女孩跟在他身后三步，怕他生气，两人间保持着某种距离。
到了教室，上课铃声响起，男孩打开书，挡在自己面前，开始睡觉。
老师见了他的模样，叹息一声，也不想去管这事，只要他不打扰到别人上课就好。
啪。
一个小纸团丢在男孩脸上，男孩似乎毫不知觉。
啪。
又是一个小纸团丢来，闭目的男孩眉头皱起。
啪。
第三个没多久袭来，再次命中男孩的脸。
“余小雅！你烦不烦啊！”
男孩炸毛！一声大吼，全班寂静，老师手中的粉笔都被吓掉，摔在地上变成两截。
片刻后，男孩一脸阴沉的站到了教室外，女孩站在他身边。
“孙小东，你说我们等会去食堂哪个窗口吃饭啊？”
“你自己去吃就好了。”
“你要吃和我一样的吗？”
“我说你自己去吃就好了。”
“嗯，那我们就去三号窗口吧！”
“.....”
孙小东，心态爆炸。
从那之后，女孩一直以各种理由缠着他，无论他怎么摆脱都甩不开。
大概是实在受不了女孩，他只好拿起书，认真的看书，因为只有这样，女孩才会放过他。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还是以高过录取最低成绩线十几分的成绩被县上唯一一所高中录取。
而更惨的是，女孩依旧和他一个班。
女生变化最大的时间，往往是在十六岁之后，也就是从高一开始。
原本看起来只是清丽的她，一下子变成了班上，以及全校最漂亮的女生之一。
孙小东坐在班上最后一排，一早上，已经看到了几个本班或是别班的人来她座位前告白了。
让他感到很不爽的是，女孩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会考虑。
让他开始慌张的是。
放学后，从一年前开始，每天都会缠着和他一起回家的女孩这次没有来找他。
他背着书包，表面平静，到处瞅着。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却很害怕，在哪个角落，看到女孩和别人牵手。
就在他急的不得了的时候，女孩从楼梯道走下，一眼看到孤零零站在操场中心的他。
“你去哪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似是斥责。
女孩一怔，明白他是在关心自己，得意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老师说让我帮忙搬东西，我就去了，让你久等了！”
“嗯，走吧。”
听到解释，他故作镇定，装作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背着书包准备离开，女孩连忙跟上。
走在路上，女孩苦恼的看了看自己的头发，已经快要及腰了。
“孙小东，你说我要不要剪头发呢，最近好热啊。”
“这种问题问我干嘛？”
“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啊。”
似是随意，又似有心，女孩回道。
他的心一颤，我喜欢长发或是短发，她会在意吗？
“你自己舒服就好。”
冷淡的回道，他快步走着，得到这种回答的女孩一脸沮丧，小跑跟在他的身后。
“走慢点啊！孙小东！好累啊..”
“你自己慢慢回家就是，干嘛非要和我一起。”
嘴上这样说道，他却放慢了脚步，女孩知道他好面子，也没再说什么。
夕阳下，两道影子，一高一矮，矮的那个影子却好像依偎着高的影子一般。
就这样，在别的男生看他羡慕的目光下，很快过了三年。
他的成绩不好，没有考上大学，放榜那天，他没有去学校。
女孩估计会考到很远的大城市去吧，他这样想到，心有些痛。
就这样，在床上躺了一天。
又好似四年前那天，听到父母离去的消息一般，自己变成了一无所有。
窗外几只蝉不停地叫着，让他心烦。
“孙小东！快下来啊！”
隐隐听见楼下有谁在叫他，虽然猜到了是谁，他却不想开窗去看。
反正你都要走了，还来见我做什么呢。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脑中却满是那个女孩。
“小东那孩子啊，他估计在睡觉吧。”
“没事没事，阿姨，我自己进去就好。”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门被打开。
一个身影看到床上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的他，气得跺脚。
“好啊！孙小东！我在下面叫了你那么久！你居然敢不理我！”
一根冰棍被女孩塞进他的脖子，冰的他瞬间炸毛跳起。
“余小雅，你作死啊！”
“谁让你不理我的！”
“我干嘛非要理你啊！”
......
两人打闹一番后，他突然沉默，许久之后，才生硬干涩的开口道。
“既然要走了，干嘛要来见我。”
“这个呀，我决定不走了，填了省城的一所大学，你记得要常来看我啊！”
女孩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
他一怔，心中沉重尽去。
“傻瓜...”
又是四年后，孙小东努力工作挣够了钱，就在女孩大学毕业的那一天，他们俩结婚了。
婚礼上，女孩一袭白色婚纱，长发及腰。
婚纱周围缀映着许多朵白色小花，长长的满色拖尾摩挲着红色地毯。
女孩朝他走来，却似乎不太习惯脚上的水晶玻璃鞋，一个踉跄。
他连忙去扶住，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美得不可方言的女孩，他心中感到满满的幸福，脸上的笑却有些奇怪。
“孙小东！你这是不愿意和老娘结婚吗！”
见他模样，女孩气鼓鼓的，大声说道。
“没有没有，抱歉，我刚才想到一些事而已。”
孙小东连忙道歉道，四年时间，少年不复，却多了一个即将变成妻管严的青年。
牵着女孩的手，他一身西装，两人走在红地毯上，周围响起亲友的祝贺。
在神父的见证下，他们俩交换了戒指，之后，便是拥吻的环节。
他看着闭起双眼，等着自己吻下去的女孩，脸上的笑，像是哭。
揽着女孩的腰，他闭目俯身，往那张脸凑去。
然后，被一只戴着白纱手套的手掌捏碎了心脏。
女孩变作林荒，周围的人全部消失。
空荡的礼堂中，林荒漠然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
孙小东，百方通行，因为心脏被捏碎，让他说话感到有些吃力。
“那为什么还会被我杀死。”
林荒眼中露出几分疑惑，问道。
“只是我不想躲开罢了。”
大概是有些累了，百方通行颓然地就地坐在一旁的阶梯上。
“虽然和她青梅竹马，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更不会关心我。”
“所以，从一开始，你来到我身边，我就清醒了。”
“可是，这样的梦啊，我渴望了太久。”
“想让她只看着我，想让她喜欢着我，想让她心里只有我。”
“因为只要和她在一起，真的好幸福。”
“哪怕聆听万物之声一直听到她在想着怎么杀了我。”
“我也想听她说下去，想看着她对我微笑。”
“神官问我，我是否愿意，哪怕知道她是你变得，可是听到那一句我愿意，我便立马说了我愿意。”
“因为我，真是很希望，能陪伴她一世。”
“所以，我并不介意陪你演下去，把这一场梦演完。”
想起记忆中那个女孩，百方通行露出一个微笑。
林荒默然，低着头，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
“是我败了。”
“但是你赢了战斗。”
“谢谢你，林荒，让我圆了一个几百年的梦。”
挥了挥手，百方通行看着林荒，感谢道。
“不用谢。”
林荒不知道该说什么，硬生生的回道。
“你在愧疚？”
百方通行嗤笑。
“你不会真以为，就这么轻松的一点代价都没有，就能杀死我了吧。”
林荒一怔，看向自己手掌，一道白色的小碎片不知何时插入了血肉之中。
先前交换戒指的时候吗，大意了。
世界破碎，再次回到现实。
一脸怅然，林荒看着身前因为精神被杀死，再无声息的百方通行。
右手手掌中，疼痛传来，白色碎片是一种精神力崩溃物质，如果不快速解决，林荒整个精神意识都会慢慢崩溃掉。
“所以说，真是个愚蠢的疯子。“
“我输了。”
林荒脸上露出几分颓然，左手做刀，斩去这一块灵魂。
想起那个小妖怪和自己分身之间未完的事，林荒深深皱眉。
大概是受了百方通行的影响，思索一番，林荒反手将这一小块灵魂打入体中。
而自己本体的灵魂则再次飞入深海之中，留下一句话。
“林某，你本该身死，但这一世便让予你，反正，也只剩十年。”
原处，林某再次苏醒，脸上带泪。
“多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