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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相忘于今朝

吴小天深知叶玄性格,如果七星斋态度友好,叶玄肯定会归还天心石,如今带着天心石和天机令跳下深涧,证明叶玄当时身处绝境,再无回转余地,即便洛无尘没有落井下石,也绝对没有极力阻拦。

他已经渐渐接受了叶玄身亡的噩耗,现在他心中只有两个字“报仇!”他没让仇恨蒙蔽双眼,他不怕死,但怕死不瞑目,他需要死得其所。

“小天哥……”洛天看他面色苍白,一语不发坐在那里,劝道:“你现在千万不能去天机阁,要从长计议。”

“我知道,我不会做无谓的牺牲,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吴小天道。

“小天哥……”洛天面带忧色还想劝解吴小天。

“你先回去吧,以后有了时间我会去看你的。”吴小天对洛天摆了摆手,而后起身走向卧房。

洛天看着吴小天孤零零的背影,带着心酸与无奈,默默的离开了房间。

吴小天坐在床上,从怀中取出了《星罗小解》,用手轻摸着页面,口中钢牙咬了几回,最终还是将它放入怀中。

听到外间脚步声起,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便将门打开,一看是秋山县茶馆的孙掌柜,他将孙掌柜让进来落坐,孙掌柜看他面色不好,便问了几句,被吴小天敷衍过去了,便问孙掌柜因何到此。

孙掌柜说一个多月前有人去了秋山,把老老少少几十口子都接到了县里,那人还把县里王员外的房舍买了下来供我们居住,同时还留下不少钱,保证了日后衣食无忧,孙掌柜问是谁让他这么做的,那人说是吴小天的朋友,前几日都安顿好了,孙掌柜便来此寻吴小天,好感谢感谢人家。

吴小天听了,便知道是洛天的手笔,也不多做解释,便让孙掌柜今晚住在这儿明天再回秋山,小天着实放不下秋山的老老少少,此次无了后顾之忧,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算是放了下去。

安顿好孙掌柜后,吴小天睡意全无,便独自走出了客栈,鬼使神差的走出了春水城,来到了秋水河边,看到了曾经与洛天一同落坐的石墩。

月落无声,石墩无语,秋水依旧东去,往昔的欢笑也顺水而去……

他不知此时如何自处,两个多月的接触,洛天一直在付出,从未想过一丝回报,更未因出身贫寒而看轻自己,反而将秋山老老少少进行了妥善的安置。

坐在熟悉环境里,往昔的欢笑宛如无形的触手,揉捏着他脆弱的心房,令他心中隐隐作痛,久久难平。

叶玄与自己是手足情,洛天与自己是兄弟情,此时两情相较,竟难言熟轻熟重,不由得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心中痛骂自己不是人。

他相信叶玄死了,但内心深处就是不愿承认,他不相信世上会有奇迹,但他就想信守内心最深处那份执著——不离、不弃!

十几年的生死相依,他的人生中早已捆绑了叶玄这两个字,曾经有过短暂别离,但记忆最深的,确是相见时的喜悦,无需隐藏,只需释放……

他记得自己每每遇到挫折时,叶玄就经常对他说:我站在大陆的巅峰,你站在我的肩上,你会看到别样的风景,同时我也会撑起一片天空,让你在天空下遨游,你便会忘记忧伤……

忧伤可忘,但心伤呢?

随着心中思绪逐渐平复,小天有了想法,天机阁是死仇,是今后自己务必除掉的对象,七星斋也难逃干系,洛天无辜,但洛无尘有责,此事也需追究。

如今自己亟需要做的就是提升实力,他对修炼从来未有过如此执著如此向往,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碾压天机阁,才能镇压七星斋。

天下五大圣地,自己树敌有二,这话说出去没人相信,但这颗仇恨的种子已经种在心里,时机成熟了便会开枝散叶,开花结果,吴小天相信,时间不会太远……

……

……

元春之日擂台之战,已传遍大陆,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挑战,在别有用心之人蛊惑下,已成了对天机阁的考量,原本一言九鼎的天机阁,此时遭受到了严重危机,如果此番沈无涯败北,那耀日榜将成一张废纸,让天机阁颜面无存。

挑战之地原本设在春水武宗内,但到来的各门各派人员众多,所以改在了春水武宗山门外。

擂台高十丈方圆近百丈,南、北两侧观礼台高达二十丈,看上去非常宏伟。南方观礼台写着春水武宗,北方观礼台写着七星斋。观礼的宗门被安排在东侧观礼台上,一些无门无派的,便自行在西侧观看。

由于前时山陵渡之事,加上种种原因,大阁老陆千一与石岩一同回到春水城,此时陪着洛无尘坐在观礼台上闲谈。

七星斋一行二十余人坐在后排,唯独洛天坐在石岩身旁,洛天几经深思,最后悄悄的告诉石岩,说叶玄身上天心石来至春水武宗。

石岩眯着眼睛,消化着来自洛天的消息……

叶玄无门无派,默默无闻,根本没机会碰触到天心石,但天心石确出现在他手里,此事耐人寻味,此番得知天心石出自春水武宗,石岩心中隐隐摸到了事情的线索。

多年前叛离七星斋的叛徒逃到了春水武宗,因某种原因,天心石再次失窃,最后到了叶玄手中,虽不中,亦不远,石岩决定静观其变。

沈无涯在一行人此时也在观礼台上低语,三长老与秦枫二人在擂台上交流着。三长老提出正式挑战前,双方各出三人,切磋一番,秦枫欣然同意。

擂台自有擂台的规矩,此番秦枫选的是生死不论,春水武宗也无意见。三长老将双方之意告诉观礼之人,人群中掀起一阵高潮,此时擂台周围早已人山人海,倍受瞩目的挑战马上开始。

吴小天站在西侧一个石台上,视线良好,他看到了坐在石岩旁的洛天,看到洛天一脸疲态,他心中非常难受。

经过昨晚一夜思索,他决定暂时割舍与洛天的友情,自己不踏破天机阁就不与洛天再见,既然不能携手于大陆,莫不如相忘于今朝。

必中有痛,就让这痛一直存在吧,或许这样,才能相忘,或者这样,才不能忘。

忘掉的是情,不能忘记的,是痛!

……

“比武开始!”就在吴小天沉思时候,比武开始了。

第一场两人都是中年人,七星斋一方身着银袍,春水武宗这边身着白袍,两人走动间,如同两道白线。

刚开始两人都挺谨慎,打了十几个回合手,渐渐放开了手脚。

吴小天是第一次观看通幽境高手比试,全神贯注的看着擂台的上两个人,在观看的同时,还不时的拿最近自己参悟的星罗剑进行验证。

渐渐的,看出了一丝端倪,他发现春水武宗之人剑法使用的非常驳杂,春水分光剑他从小学到大,深得其中三昧,此时这人使出来,招式间没有正常的衔接,衔接时被他用其他招式弥补的圆润无暇,看得小天受益匪浅。

两人交手一百多招未分胜负,四周观礼之人看得是如痴如醉。就在众人陶醉间,春水武宗之人突然间使出春雨无声这招剑法。

剑尖幻化出点点剑芒,剑芒去势迅疾,如点点细雨,拂向周身,又化招为春回大地,身躯一剑飞天,幻化出道道惊雷,径直刺向对方。

七星斋之人招式沉稳,身子向后微撤,一式“星离雨散”破空而出。

就在双方剑身即将相交的瞬间,春水武宗之人突然身形在空中一滞,被对方一剑在胸前刺出九道伤口,顿时吐血身亡。

变故就在一瞬间,看到七星斋一方一剑剌死对手,四周人群一片哗然,不仅是观礼之人,就连七星斋之人也没弄明白对方因何会身形发滞,按正常水准,自己这一剑根本不可能碰到对方身体。

带着深深的疑惑回到了观礼台,现场之人看到这一变故的少之又少,石岩是其中之一,他眉头紧蹙在一起,不知心中所想。

沈无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虽喜,脸上确带着悲痛,一幅不忍再视的样子。

现场众人谁也没注意到,在西侧观礼的人群中,有一个貌似耄耋的老者与众人站在那里,当看到九剑刺身那一幕后,眼中闪出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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