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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露真技降山王八位 退金兵斩金将五员

话说八家寨主齐来拿西门菊,先有那撞天犀龙虎星不把西门菊放在眼中,认为可欺,将一双铁拳来打。却只几个照面,便被一脚蹬翻。爬将起来,二次扑上来,可让人家捉了腕子,顺手牵羊借其来势一带,底下再加一脚,击迎面骨,“撞天犀”这回没撞着天却撞了地,来一嘴啃泥。爬起来,用头来撞。西门菊有心耍他,要不然只消一掌击顶,命即摘取。却一跃避过。龙虎星一见,心喜,暗说:“好,怕我撞你,非叫你尝一铁头不可。”赶着来撞。不料西门菊弄了个法儿,将棵树变作了自己。龙虎星一头撞到,那树却先“咔”地自裂两分。“撞天犀”撞了个空。树干“啪”地复一合,将龙虎星脖子给夹住了,出不来。不是留情,定致力他死。有喽兵蹦将上来,扳那两半树干。可是任凭怎么用力,也难开分毫。用刀来斫,却似砍在石头上。那边早恼了花面神君郝貂,扑上前来,将一口锯齿狼牙刀来剁西门菊。西门菊闪身避开,口中念个诀儿,祭起一块大石,向郝貂头上砸来。慌得郝貂急来躲,却是忙不迭。那石头像似长了眼睛,追着往脑袋上落。郝貂一个不慎,脚下来个绊儿,仰身跌倒。大石砸将下来,郝貂大叫:“完也。”闭目待死。可那石只挨身便止,不上也不下,正好压住了郝貂,使之动弹不得。忽地面土翻石子飞,下面钻上来一位,头小身瘦,乃是穿山甲牛万通。自幼求一游方道人而获学得此地行之术。钻出地来,正到西门菊身后,手中一对铁爪枭向金菊儿的后脑海。西门菊闻这风响,情知不好,急来个大甩身,使牛万通的双爪击空。西门菊喝道:“小辈,安敢暗算于俺?着。”一掌击出,隔空打人。牛万通不及反应,让那掌风扑个斤斗,口中喷血。西门菊上身来拿。牛万通大惊,缩身入地。但却让西门菊掐个硬地法的诀,地如金石般,小子刚好入了半个身子便下不去了。这回倒妙了,给挤那儿,挪不动身子,只有待死的份儿。那几个寨主一见,恼怒万般,举家伙齐扑上来,但却让西门菊打个东滚西爬,本事相差大了。西门菊见地下多生有草,便念了个咒儿,那草疯猛生长,长而又长,作绳索作套,将几家寨主尽缚了。几家寨主都怕了,连忙告饶,叫好听的。西门菊道:“教不教活,须看尔等平素恶行多还是少。”花鹏道:“虽身在绿林,沦为响马,但公道还是讲得。”实供所为。西门菊道:“原还算一班义士。这样吧,叫声三声‘干娘’,就放尔等,不然还是要你们的命。”众寨主家中都有妻儿老小,哪个想死?好汉不吃眼前亏,有生的希望,干嘛不抓?管不得羞也不羞,连声叫:“干娘。”

正这时,有喽兵慌张张奔来,气喘吁吁,叫道:“禀大寨主,各位头领,大事不好了,鞑子打山。”花鹏问道:“来有多少人?”喽兵回上:“五千人不止,来得很多。”花鹏心道:“这金人来势汹汹,超出以往,恐不好对付。正好这儿有个顶能耐的干娘,甭想去了,就这里撑着,帮我们退鞑子,保平安吧。白叫‘娘’,不成。世上绝没便宜事。”冲那几个寨主一使眼色,俱会意,齐跪倒,恳请西门菊助护山寨。西门菊听到金人就来气,现在几家寨主又如此相求,自然应而不却。

八家寨主大喜,拥西门菊入了金龙寨。收拾了一番,点二千喽啰杀下高山,列开阵势。看那对面长蛇大阵一字排开,为首一员金将,生得面如刷金,胯下黄骠马一匹,在掌中握一根狼牙棒。来者乃海州城外火龙军统领,姓红,叫红毛毛。自幼得高是传授,十分厉害。因云台山上八位好汉聚众,专找金人及前伪齐王刘豫奸叛的麻烦,深为他们所忧,是块心结痼疾。今金宋已各相罢兵,金人从而得以抽调精兵强将,以荡危害自己的“贼寇”。调于海州有三万人马,号五行军,分金牛军、木虎军、水蜃军、火龙军、土蚓军,另外还有一部军,专事州城防御。总帅为荡寇大都督娄古,扬言剿灭海州境内诸“寇”,肃清“盗”患,止于年内。云台山上金龙寨最为眼中之刺,首要平之。红毛毛自告奋勇,引着自己的五千火龙军来攻打云台山,完全未把金龙寨一班好汉放眼里。

红毛毛到得山下,讨敌骂阵。山上冲下人马,一字排开。在前并摆九位豪杰,八男一女。红毛毛大叫:“对面蟊贼草寇听真,俺乃海州火龙军统领将军红毛毛是也,奉命来剿汝山寨。识时务,早早纳降就伏,或可免死,有生路一线。如果贼性不改,继续心存乱志,与吾为敌,那只有遭殃的份儿。本将军恼一恼,杀你个人仰马翻,血流成渠。踏平高山,焚化寨子。”几句话激怒了众家寨主,那撞天犀龙虎星怒不可遏,叫一声“金狗休狂,待老子取尔的小命,看怎还叫嚣。”催动坐下铁青马,挥动一根乌金杠,杀将过去。通完姓名,斗于一处。棒来杠往,杀有百合,未分输赢。大寨主花鹏一见,恐兄弟吃亏,拈弓搭箭,一矢放出,中在红毛毛左臂。红毛毛大叫一声,拨马就走。龙虎星追赶不舍。红毛毛恼怒,口中念念有词,将棒高举空中。可不得了,有军士挥动红旗,但见漫天飞现无数火鸦、火雀,地间奔腾漫漫火羊、火犬,齐扑向山寨一方。龙虎星见势不妙,慌忙败撤。几家寨主,一队喽兵也都害了怕,欲退。西门菊喝道:“休慌,瞧我的。”口中念念有词,将“青气寒”在空中挥舞,有雨水夹合冰雹泻下,灭了火禽、火兽等,却是草捆、木束个个,冒着余烟。红毛毛一见大骇,不防花鹏又一箭射到,中于要害,翻鞍落马,丧了性命。喽军掩杀,金兵败退。众家寨主追杀一阵,收兵归山,欢庆胜利,对西门菊奉若神明,更是侍候殷勤。

却道第三日上,有金人木虎军、水蜃军杀在山下,要报前仇。山上得报,八家寨主点兵马一彪,杀下高山。两阵对圆,山上胡是、胡非弟兄出马,金将沙克先、元天定接战,杀个天昏地暗,难分难解。恐难取胜,又有两家寨主冲上前,困战金将。沙克先与元天定力不能支,抽身便走,念动咒语,作开法术。见平地水涌,成波拍浪。上面浮着大木,极具冲撞力,更增威势。山军一见,无不惊骇,大败而走。西门菊今日没下山来,而是在高处坐着椅子,品着茶,瞧热闹。一见山军要遭殃,不可眼视不救,将一把石子远远抛撒出去。立时奇迹出现,在山军身后形成一堵大坝,阻了那水。水涨,坝亦跟着高。大木撞上去粉碎,坝体却安然无恙。洪流失势。西门菊运法术,洪流倒冲。不仅如此,水中还有转轮刀,借势而行,大杀滥戮,尽情饮血。金人大败。

金人两度失机,那荡寇大都督娄古坐不住了,更加怒气冲天,亲率大军来云台山征剿,山下扎营。土蚓军统领多敦请战先出,山下搦战。山上应敌,二军再度对阵。那多敦亦有妖术,飞沙走石,土翻尘扬,致令山军不能当。还是靠西门菊反施法,将沙石土尘回旋,打击金人,从而使得山军挽回局势。金人再遭败绩。多敦未及走脱,为穿山甲牛万通赶上缠斗。二人皆步战之将,一个用戟,一个用双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相上下。却有金面狸乔飞用叉把弹弓,飞出一丸,正中多敦面上,鲜血直迸。哪里还敢战下去,钻地就逃。不知牛万通也有这钻地土行的本领,入地来追,胜过一筹,出敌不意,赶上而执,擒回了山寨。

多敦被擒,气得娄古“哇哇”暴叫,七窍生烟,亲自出马。山上依旧应对。见那进兵主帅娄古,跳下马来,六尺多一点,七尺尚不足,身材不胖也不瘦。圆脑袋,小眼睛,那嘴生得最为难看,呲出两片大牙。头上雉翎盔,体挂龙鳞甲,胯下一匹赤骥马,马鞍桥得胜钩上悬一口金背砍山刀。此辈乃蝼蛄成精,亦有异术。这娄古不住地叫骂,十分难听,惹恼了二寨主花面神君郝貂,叫一声:“金狗,休得出语不逊,气焰嚣张,待爷爷摘你脑袋,取尔狗命。”飞马扑向娄古。不容分说,抡宣花斧搂头就剁。娄古赶忙摘刀接架相还。马打盘旋,来来往往,杀了有二十合,未分得胜负。娄古虚晃一刀,跳出圈子,取出一个瓶子来,瓶口儿对准郝貂。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黑光迸出,裹了郝貂,吸入瓶中。娄古归阵,将瓶口儿冲地,道个“出”,郝貂摔落于地,半死不活,被上了绑。胡是、胡非兄弟见二哥被擒怒起心头,飞马左右来取娄古,却也让娄古故伎重施,拿了。这下可镇住了那几位寨主。这是,西门菊由山上飞将下来,对几位寨主说道:“有我在,休要害怕,可将多敦来换回三个兄弟,然后再做道理。”几位寨主点头。花鹏冲对阵高叫:“金狗,不要伤害我的兄弟,与你多敦,换回仨人,你看如何?”娄古一想:“可行,虽是三换一,吃点亏,但多敦毕竟为某之结义弟兄,哪能不救他?再说自己有宝贝奇术,不怕后头再捉不来几个。”当下应允。于是,山上将多敦提来,两下里走马换将。双方被俘者即将归至本队,那娄古却发了坏,口中念念有词,祭起四十九把飞刀,化作四千九百口,如刀山一般盖向山军。要遇往常,山军一个也甭打算活,可时下有一个西门菊在,厉害角色,顶了梁柱,见情形不好,急将五行神飞刀祭起。此宝更是厉害,大放金光,居然吸着敌贼所施的那些飞刀往了别处,尽行销毁。娄古一见,大惊,没想到对阵有如此奇人,大叫:“那妖女,快入俺的一气神瓶。”不料西门菊那儿纹丝不动,盘根牢固,管你瓶有多大吸力。金菊儿将神刀飞去,先碎那瓶,转而落抹,可怜娄古荡寇大都督,又是兼金牛军统领,掉了脑袋。神刀又旋行飞进,连杀多敦、沙克先、元天定。山军一见,无不心喜,一阵冲杀。金人折损大半,败回海州。山军遇至城池,发威一通,得胜还SX门菊神通,八家寨主早领教过,斗金兵更是大开眼界,佩服得五体投地,捧如神至。这干娘认着没亏吃。恳求西门菊教自己点神通,以备金人再犯。西门菊见他们诚挚,又叫那“干娘”口不绝,不好意思推辞,便暂留山上授他们本领。

这一日,金面神狸乔飞入城探消息,看金军有无动静针对云台山。正看到城门口张贴着悬赏捉拿中迎春、东方兰、北牡丹三姐妹的告示,瞅画像美貌,一时兴起,偷偷揭了告示,回了山寨“展览”。不意让西门菊瞅到,认得是大姐、二姐、四妹,不由眼里落泪。十来年了,不通消息,没想到她们还都好端端的,怎不让人高兴,再无心呆山上了,要找这三姐妹去。八家寨主再挽留西门菊不住,只好盛送“干娘”下了云台SX门菊四海九州寻找众姐妹。走到青州,闻那长官以捉拿女刺客为名,乱抓年轻漂亮的女子,强欢逼淫。西门菊大怒,心说:“我必惩治此狗官。”却道那官长正在家中与一小妾寻欢作乐,猛见一人撞门而入。那官长大惊,却瞅是一女子,与要缉拿的女刺客中迎春一般无二。听这女子道:“狗官,不是要捉奶奶吗?来,捉呀。”往这床边走近。“妖女,”官长大骇,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劲头,跃身而起,顾不得掩体,由墙上抢了宝剑,向来女头上狠狠一劈。听“嗳哟”一声惊叫,接着“扑”,头分两半,倒在地上。官长扔掉宝剑,擦了把汗,惊悸依旧。忽闻小妾“啊”一声,叫道:“老爷,您……您怎么把老太太给杀了。”“啊,”官长一愣,低头一瞧,差点跌坐地上,扑上来抱尸大哭,却原来砍倒的是他那绰号“夜叉婆”的老娘。哭了一通,破口大骂妖女邪法苦他,使害了娘亲。传下令去,“妖女就在城中,火速搜捕捉拿。”官差下去动作,真就在大街上撞着了海捕的三名女刺客,即刻扭送到了衙门。官长另番泼骂,“妖女,妖女”一口一个叫不止,也不押往京师,下令就地正法。推到法场,以狗血淋头,各一刀斩讫。却不料想,杀完之后再看,无不心骇。三名女刺客均都变了模样,一个变成了官长的夫人,一个变成了他最心爱的小妾,那一个成了他的宝贝千金,难怪捉得容易,信手拈来一般。这还了得,小子一声大叫,疼死过去。醒来嚎啕,排办丧事。不料祭奠之时,那四口棺材突然盖飞自开,四个死者由榇中立起,各提着脑袋往官长身上来打。那口还能张合,一个咬官长左耳,一个咬官长右耳,还有咬脸的。那一被劈下半拉的脑袋糊他左面上。官长大叫一声,吓死过去。旁众四散而逃,谁个不掉魂?接下官长恶梦夜夜,有魂索债。最后连悲带惊吓,一命呜呼,得了恶报应。做手段惩其者,西门菊也。

却道这一日,西门菊行到了一个地方,叫黑蛟岭,听传闻这岭上出了一个蜘蛛精,无论白天黑夜,常出来拿人吃。近岭居人多有迁徙。不几日,十室九空。西门菊决心要除此害,上了黑蛟岭,真就撞上了蜘蛛精。见这妖精身高体壮,多生手臂,着黑底白点的皮甲,样儿凶恶。见了西门菊,大喜,自己正饿着肚子呢,正可拿而食之。于是,上前来捕。西门菊与其大战。这蜘蛛精不是对手,被伤一臂,扭头化股青烟逃遁。西门菊揪尾来追。但片刻难寻其踪。找来找去,发现了一个大山洞,听里面传将出来“呼哧呼哧”喘气声。料之蜘蛛精躲于内,大喝一声:“妖精,快些出来受死。”那妖窝身里面,就是不肯露头。西门菊不敢擅然入内,恐遭暗算,便向洞中放火。那妖熬不住,一纵蹿出。西门菊举剑要杀,不料那妖先放出一片片、一张张粘丝大网。这是金菊儿始料不及的。实那妖早预备好了,专等西门菊入洞来,也便网拿。可西门菊挺精,恐被暗算,没贸然进去。妖精只好现时来使。这同样厉害,将西门菊网入其中,多大本事也难施展。那妖扒开腹前之甲,脐眼再放长丝,又网上数重。“哈哈”大笑,就要对西门菊下恶手。西门菊把眼一闭,心道:“完了。”只待一死。不想那蜘蛛精怪叫一声,仆于地,现了原形。身如磨盘大小,在其头上钉着一枚金闪闪、明耀耀的狼牙箭。西门菊睁眼见之,心中纳闷。忽一女子飞至,将网破开,救出来了菊儿女。西门菊欲谢那位救命恩人,可互相一对脸,大惊,怔愣。紧接,悲喜交加。“呀,”不约而同叫出,搂抱一起,放声大哭。一个叫“姐姐”,一个呼“妹妹”。那位要问了,救西门菊者为谁?非是外人,乃是那五花姐妹中的最末南宫梅,南宫烛之女。失散十来年,一朝相逢,彼此心情可想而知。西门菊先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后又问南宫梅这些年的经历。南宫梅时泣是乐,将全情慢慢来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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