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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尼姑庵斩杀粉蝶儿 乌鸡镇揭穿捉鬼人

话说地野之间有一贾县,近二年常发生凶事,不是年青女子,就是壮年男子,或死于家中,或尸横野外,死时皆赤下体。官府断是采花贼与倒采花贼所为。又有一事更见恶劣,多有人毙,脑髓被取。人们议论纷纷,道说本地出了妖精。事情多发生于夜间,白天也有,但较少。

西门菊无意走到了此间,打听地名。有好心者道她:“姑娘,我们这贾县你可逗留不得,赶快行离的好,有……一种事。瞅你生得俊俏,只恐为采花贼撞上,凶险呀。”西门菊听了,心中暗骂人说的这等祸人虫何其之多。自己有一身好本事,怕他何来,还要揪他出来呢。便于夜间在贾县四处转悠,数个晚上未曾合过眼。忽一夜闻呼救声,急忙奔去一看,圆月朗朗之下,在某一村边有两名衙役被一白衣女子制住。那女子骂个“两头老鬼”,将二人脑瓜壳连揭,来吸吮脑髓。西门菊猜想,两名公差必是守夜捉贼办案,不意被妖女撞遇了,因岁数偏大,不合采精,才单要脑髓。西门菊见状大怒,断喝一声:“呔,妖女,胆敢残害无辜,看某取你性命。”向前来。那妖女转脸来看,“呀,”大惊。此同时,西门菊也愣了一下,已认出妖女是谁了。非别,正是苦心寻找的令狐丹,真是巧了,不由胸火高焚。西门菊喝道:“令狐丹,你害师盗刀,已是罪孽,又如此丧尽天良,残死无辜多数。今让我索见,合该尔难逃劫数,纳命则个。”亮宝剑扑奔令狐丹要取。令狐丹早恨西门菊入骨,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咬牙切齿骂道:“小娼妇,今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看姑奶奶怎样收拾你。”使一对柳叶刀来斗。杀有二十余合,令狐丹支持不住,心慌意乱,一不留神,让西门菊一剑刺到腰上,大叫一声,抽身就逃。西门菊怎肯舍她,在后紧追。直出了十数里,前面有广林,林中有小道,通一处尼姑庵。令狐丹走入其中。西门菊射身随入。

这庵并不大,只几间房。却道这里头有一男子和四个尼姑正在鬼混。男子非别,正是于本地作案多多,暗隐的采花贼,名叫花百岁,绰号“粉面花俏风流蝶”,简称“粉蝶儿”。不知随哪个左道野仙学了采阴之术,专祸害女子。这四个尼姑是他的相好,算徒弟也中,学得片羽采阳术,不是好东西。这地方是粉蝶儿的安身所,今夜四个尼姑缠住花百岁不让出,这儿***争强好胜,倍是快活。令狐丹也与他们合污同流,佛家清净地也秽浊不堪。令狐丹今夜外出,不想撞着了宿敌西门菊,大败而还。见着五个贼男女,大叫:“不好了,灾星上门了。”将事简单几句一说。此刻西门菊已跟到,怒喝:“狗贼儿们,快些出来受死。令狐丹,更速早就戮。”里头人倍是大恐,慌忙着衣,各取应手家什,跳到了屋外面。花百岁一见西门菊,却立时去了惊吓,转为欢喜,“好一个美人儿。”不由面上堆起了淫笑,巴不得美人在手供玩。上前言语,不干不净。西门菊心说:“这小子既然与令狐丹一处,定是一路货色。可能就是犯血案无数起,残害世间姐妹们的采花大盗。今日放他不得。”喝个:“孽障,敢对姑奶奶无礼,吃我一剑。”劈剑而来。花百岁急忙挥一把折扇来斗。那四尼一狐也齐扑上来帮臂,展开一场殊死搏斗。别瞧狗男女人多势众,可各自的本事却都不怎么高,杀得勉强招架。两声惨叫,翻倒了二尼。又“啊”一回,一尼头颅滚落。余三凶大骇。花百岁见不好,急取了一物,名唤迷魂铃,一晃,一片粉色雾,是为迷魂散。西门菊“扑通”一声,中药摔倒,昏迷不醒。令狐丹大喜,将刀来斩。但却让粉蝶儿给拦住了,道:“如此美人儿不先享用一番,死之岂不可惜?”令狐丹听言不快,那一尼更是暗恨,但都惧他,不敢多语。

花百岁刚然要将西门菊抱向房中意行非事,就在这节骨眼上,猛听一声大喝:“呔,那淫贼,休害好人。”一人出现,却仍是一名女子,年龄二十左右岁,生得面如白玉,五官清秀,身材修长,穿着银花衣,手中提一口宝剑,名“天无邪”。花百岁一喜,心道:“又来一尤物,花某人艳福不浅。”叫道:“何来的野婆娘?敢是来送怀投抱行快活的吧?”女子道:“取你狗命之人。”花百岁大怒,将扇来斗。孰料这不速之客太厉害了,才两合,就一剑撩去花百岁的右耳。小子一声怪叫,取那铃儿放出迷魂散。可那女子不惧不躲,剑一晃,粉烟消去。花百岁大骇之间,女子利剑刺到,穿入了他的胸膛。大叫一声,绝了性命。令狐丹狡猾得很,见势不妙,一溜烟逃遁而去。但那尼姑想逃未及,让不速客一剑劈倒,登时了账。后来女子用药救过来西门菊。金菊儿千恩万谢,问其姓名。女子道:“吾乃上界百花仙子属下之莲花仙子是也。奉百花娘娘之命,特来救你。你已无事,吾去也。”摇身,化清风不见。

西门菊又在贾县徘徊多日,这里再未生恶事,猜想另无他伙为害,那令狐丹可能逃遁向他方,不敢留此。西门菊于是离开贾县,这一天走到某军一个镇子。这地方名乌鸡镇。本地这些日子以来常常闹鬼,数着大富户王员外家后院闹得最为猖獗,致使人人不得安宁,各家户提心吊胆。西门菊闻事心想:“人言鬼难捉,其飘忽不定,难见影子,善捉鬼者鲜有之。费长房、钟馗等那般厉害,最后却还是反为鬼算计,不是气结致死,便是多吃丑。今日我倒要试试,也捉他个鬼来。”当夜来到王员外家后花园,那里有高楼一座,听里面“噼啪”东西撞响,又有比夜枭叫唤也难听的声音,时不时冒现几团蓝火。西门菊飞身上了楼,到在第三层探身望里头。见有微灯一盏,借亮可见有两个鬼样子的人正在那里吃喝着呢。聊着天,忽而怪叫上两嗓子,接下嬉笑一阵,又大吃开来。西门菊大怒,喝个:“小鬼,莫想再扰人,仙姑奶奶捉你们来了。”飞身到在里头。两鬼先是一惊,“腾”地立起,拉打仗架子。但一瞅却是孤女,不害怕了,相互挤了挤眼,乐了,“哥们,有大荤了,今夜可有个女人玩玩。”往上来扑。西门菊亮拳脚与这二鬼大战。别说,这两个鬼有两下子,虽瘦小枯干力气薄,但是非常灵活敏捷,像捻捻转儿似的,滴溜溜,不好捉得。但是西门菊有主意,假作歪倒,二鬼以为可乘,来擒。刚靠上,西门菊飞探出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二鬼大意不防,被制住了穴道。西门菊要下杀手,两个鬼可怕了,大声告饶,且言:“非鬼,实人。”西门菊仔细瞅了瞅,却真的不是鬼,乃两个肉人假扮,戴着面具呢。两把扯下假面,喝问:“何要装鬼扰民,快些如实招来。”两人不敢不说,招供实情。

原这二人一个叫仇七,一个叫牛八,随了个老师贾道士,学了一身功夫,特别是轻功不同凡响。因何装鬼造戏?这也叫生财有道。贾道士使二徒装鬼,择大户闹他几日光景,人多恐慌,于是他再出来捉“鬼”,充法官。但不白劳,要报酬纹银百两。骗得来,就到处挥霍。那捉住的“鬼”怎么发落?贾道士有番话,道:“此二鬼乃上界紫微星君压在青石峰下的,不想被一左道高士放出,世上为乱,谁沾他们便有大晦气,更打不得。打他们一下,那家就将死人。”不这么说,一旦人们发起怒来施一顿打,还不要了仇、牛二人的性命?道人言:“除二鬼之祸,只有找一石洞,用灵符困镇其中才行。”便带了去,另到一地方继续行骗,赚人钱财。

西门菊听了二“鬼”所招,十分生气,“却还有此等坑人把戏,比真鬼还要可恶可恨,更是该责。我非得整治一下那贾道士不可。”将两贼捆绑结实,口中给他塞上布团,然后只等贾道士来捉“鬼”。因为仇七、牛八招认说,明晚贾道士就要布法台道场,行以捉鬼。所以,西门菊有心戏弄那厮一回。

单道次日夜里,果然那园中高搭法台,排摆下香案,一个黄须道人手执宝剑立于法台之上。王员外与儿子请示道人还欠缺什么。道人道:“无有缺,但看本师捉鬼与你们瞧。只消一声啸叫,那鬼自然就伏拜台前。速退一边瞧看。”他便是贾道士。王员外父子忙退,与一班家人远远观看贾道士怎生捉鬼。见贾道士口中念念有词,忽将宝剑飞舞,突然大叫:“饿鬼,还不速速现身就伏,更待何时?”将剑向台下劈指。若遇往常,仇七、牛八就会假作头昏脑胀,趔趄趄而来。可这一回失了灵,贾道士叫完了之后,却无有回应。贾道士心中好生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那俩小子做什么去了?睡觉去了还是吃醉酒了?敢撂竿子,坏我大事,可恶至极。”不由气生。又连叫三声,一声高过一声,可是这鬼仍不曾露头,却有一女子飘身形出现于台前。“啊,”贾道士惊得一蹦多高,“这……这是哪门子的事?怎么喊出来个女的?仇七、牛八哪里去也?”闹不清楚,有些发傻。王员外一家上下更是吃惊非小,一阵骚动,互问:“怎么,还是个女鬼?”贾道士发愣工夫,女子猛击一掌,名“玄空”,隔空击物。道士经不住,一个跟头折下台去,几差摔个半死。王家大乱,骇然。女子叫道:“诸位莫闹惊,我非鬼,而是普通一凡间女,名叫西门菊。贸然进至贵宅,是来替你们捉‘鬼’。要问鬼在哪里,就是这眼前捉假鬼的道士。听我说,这道士根本不会捉什么鬼,而是玩弄把戏,骗人坑众,借以来发不义之财。乃……一回事情。”将仇七、牛八所招道出。又言:“那两个假鬼已被我所擒,绑在楼上,你们可提他们来审问,便知我所言是真是假。”贾道士见老底被揭穿,恼羞成怒,骂道:“妖女,本师认得你,你是青云山中的狐狸精,闹鬼弄魅于此祸人。因我来捉,便恶人告状,颠倒是非黑白,惑弄众人。你准是捉了两个无辜,施以迷魂之汤,置于楼上,指认为鬼。”又语众人:“诸位,莫听她的,她即是闹宅之凶,待本师拿他。”拾起宝剑,扑将上来。可他哪里有西门菊的本事高,没几合,即被制住。金菊儿解道人腰带绑了他。有王宅人壮胆子上了楼,提那仇七、牛八下来,与道人对质。西门菊先前怕两个小子事后翻供不认账,于是给他们各服一药丸,诈为绞肠丹。道只要说谎,这药便会发作,致毙他俩。所以,被带来后不敢有半点藏遮,仇七、牛八一五一十交代罪行。道人起初还狡辩,但人们已是不信,唬以喊打。道人在众人恫吓之下,再不敢抵赖,如是招了供。可气坏了众人,将师徒三个一顿儿臭揍,然后绑到一间空室之内。将事禀报里正,只待明晨将贼师徒送交县衙门惩办。西门菊见事情办完,悄然离去。

说这一日,西门菊到在了黄山近处,听说山中有一怪泉,名唤朱砂泉。没隔数年,泉水赤红达数日。传闻,此时用泉水洗浴,可祛除百病。但每到这时节,那泉处就会有一头金毛熊出现,占用那水。遇有人来,就扑倒吃掉。有老人按往年泉变规律,推算得今日那泉水将变,不少病者想去泉中洗浴。但不知今年那金毛熊会不会再出现,令人惧怕的,故都提心吊胆,不敢前往。西门菊闻此事,心中一动,“金毛熊?对了。”想起师父林中之时言及此熊世间稀有,其胆甚珍。若得与七星草同来煮炼五行神飞刀,神刀威力会倍增,西门菊便欲取金熊之胆,往了山中。

金菊儿好不容易寻到了朱砂泉,用了那两日光景。正见那水赤如血,蒸汽腾腾。那泉水之中有一头金色毛熊,又粗又壮,正那儿洗澡。那熊闻得生人味,一跃上岸,扑向西门菊。西门菊举剑与搏。那熊对于来剑,左躲右闪,丝毫也看不出有笨拙,竟难伤之。且凶猛非常,时扑时撞。还能口喷烟火,让你还得倍加些小心。时久倍怒,菊女取透龙锥发出,正中那熊心窝窝。怪叫一声,极是凄厉悲惨。毙之未算滥杀、残忍,对于当地人是有益的,除掉一害。西门菊收锥,然后剖熊腹取了其胆,焙干后收好。将熊尸也找个地方用乱石掩埋掉。自到朱砂泉中痛快快洗了一洗,异常舒服,连多日的劳乏皆消。

西门菊就泉享受,这日正浴,忽然来了两个毛头小怪,不知出何方。见有女子泉中洗澡,顿起歪心,嬉笑而入,上前调戏。西门菊大怒,将两个小怪一顿痛打。二怪逃走。西门菊岂解恨,着好衣服,朝二怪逃跑的方向直追而去。山中林密树多,地形复杂,两怪借以遁了踪影。金菊儿猛到一处,见那山壁之上有一洞,额端书字——“天缘洞”。洞口笼有雾岚。“进去瞅瞅,”西门菊想着,早已不自主进入。忽那二怪出现,祭起无数东西向西门菊打来。西门菊暗叫:“不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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