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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梅花山庄

不知过去多久?天空飘下银白的雪花,地上已全是冰,风里还夹杂着冰渣,刮得人脸疼。

杜云笙躺在地上,他慢慢支起身体。最后的记忆,他被连城一剑刺中胸口,血流如注。那一剑刺的太重,云该死去,可他为什么在这里,在这个不知名的冰天雪地里?

云不明白,所以他继续走。世间本来有很多事情我们都不明白,但只要走下去,就会找到线索。所以云发现了一座城,城门宽大而坚固,似乎千万兵马也不能破门而入,但他,只将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顿时一道白光射出,白光里,云看见叶雪站在远方,她的确是叶雪,一身白衣,修长的秀发,然而她的脸,分明是小时候的样子。

叶雪甜美的笑着,向云奔来,她口里喊着“爹…”,她喊爹?为什么?直到叶雪穿过云的身体,抱住他身后那个高大的男人,他才知道为什么。然而叶雪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疑惑间,他抬头看见门楣上赫然写着两个字:云城。

“云城”两字渐渐融化,然后是门,叶雪和她的父亲。顷刻间,这冰天雪地的世界已经悄然不见,漫天飞舞的雪花已经换做漫天飞舞的梅花。

梅花,梅花山庄。

杜云笙站在梅花山庄的中央,空气清新而美好,这是久违的气息。他的父母和山庄里的许多人,都在忙于布置一件事:为山庄庆生。

山庄自建立以来,已有百年之久,风雨中历经无数沧桑巨变,许多同时代的山庄都已倒下,它还屹立着,证明一切。

今天便是梅花山庄百年诞辰,受邀群侠悉数到尽。天空晴朗,梅花飞舞如同轻蝶。然而梅花,却被血花染红,一阵喊杀声随风传来,云刚回头,身后已经倒下一片。

云开始奔跑,他要去保护家人,十五年前他没有做到的事,今天绝不要错过。然而他终究错过了,他的父亲已在战斗中死去,他的母亲被百步之外的剑气刺中,倒在地上。

她倒下的地方,正藏着年幼的云,云还记得母亲这时所说的话:“云儿,他们是杀手盟的人,以后看见了,要……”

话未尽,人已去。

无边的血花雨点般坠落在地上,溅成一朵朵盛开的梅花。

云大喊一声,胸口一阵巨疼,醒来,昏迷半月后他醒来。

云发现自己身在一处竹屋内,躺在一张软床上。眼前白茫茫一片,是雾。

“你终于醒了。”这是老者的声音,余音未落他已经来到云身前。轻功如此,似又在云之上。

老者白发飘飘,长须如雾,肩上蹲有一只金丝猴,沉静安稳,如在坐禅。

云不知身在何处,问道:“不知老者是谁?我又身在哪里?”

老者取下金丝猴,放在怀里抚摸,道:“我是谁已不重要,这里是蜀川峨眉山。”

蜀川峨眉山,集天地之精华,成一枝之独秀。青竹古木,曳曳而生;流泉飞瀑,无处不有。这里终年云雾缭绕,却是十里一个季节,一山暗藏四季。

此处风景这般秀丽,自古以来就是隐士的天堂,隐士分文隐和武隐,能飞岩走壁,摘叶伤人者,在此便是武隐。云身前这位老者,轻功如此了得,自然也是武隐。

云问:“我怎么到了峨眉山,我本该在九华宫…师父呢?叶雪怎么样了?是连城,都是连城。”

老者曲腿而坐,并无椅子,他却能稳如泰山。他道:“你的思绪很乱,不宜想太多,你所说的那些人,我都未曾见到,只见到被烧毁的九华宫和倒在血泊中的你。”

“师父,师父他怎么样了?”

老者从袖中取出一板指,道:“他或许已经死于那场大火中。”

“不,师父怎么会死。是连城,连城。叶雪呢?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一身白衣,她是我的未婚妻。”

老者摇头道:“只见你一人可救,旁边并无姑娘。”

云挣扎着起床,胸口突然一阵巨痛。伤口未愈。

老者按住他,道:“你伤口未愈,又刚醒来,需要调理休养,不可乱动。”

伤口。云低头去看伤口,一小片殷红的血渍从他右胸口溢出,幸而未及心脏。但云仍要强行站起,不顾胸口的疼痛。

“你若真要走动,我只好杀了你。”

云一惊,声音非从老者口中说出,是谁?

“是我,你眼前的金丝猴。”

云凭生见过许多奇事,却从未见过猴子能开口说话。他想问,难道这猴子已成精?

“我是千年灵猴,通五音,懂人话。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绝不能走动,我知道你想要下山,但你也绝不能下山。”

“为什么?”

灵猴道:“重伤未愈,走动只会重伤加重,何况要去报仇,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云怒道:“笑话,你只是一只猴子,该怎么杀我。”

灵猴迅速从老者怀中跃起,消失在空中。它居然消失了,难道它也会云踪步?不对,这似乎比云踪步还要精妙。

云只觉得脖子一疼,便多出了一道血痕。

灵猴依然无形,他在空中道:“杀你易如反掌。”

云怔住,他终于领悟师父当年所说的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此时,却是人外有猴,云的轻功亦不及它十分之一,因为灵猴奔跑无风,而他有,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风。

云道:“想不到猴子竟也这般厉害,我报仇心切,是不是伤好以后就能下山?”

灵猴已经回到老者肩上,它道:“要想下山,只有一个条件,就是抓住我。”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很久没有人陪我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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