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但小时候玩过家家的时候，他就幻想过长大了真的娶她过门。这个想法他从未跟她说起，也不知道在她眼里，自己和其他师兄弟会不会不一样。只是有一次隐约听有人说过，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会脸红。
这次回家之前，他收到父母的来信，问他能不能回来一趟帮忙搬家。这封信在路上耽搁了两个多月，到他手里的时候，爹娘已经搬完了。那时候柳小瑜已经在一年前学成返乡，她和自己说过，女孩子学武不需要太精湛，只需要会点拳脚功夫能保护自己就好。那时候他差一点就说，以后我来保护你吧。好在师父及时出现，打断了他。
回去的时候，他本想先回一趟原来的家，跟柳小瑜道个别。最终他还是决定，先回去和爹娘商量一下，他们要是没意见，过几天就直接到柳家提亲，速战速决，免得节外生枝。
想不到连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已是天人永隔。自他死了之后，他就从未到过柳家附近——他怕见到她之后，会舍不得离开，甚至会控制不住自己，吓到她。
多亏他还没有提亲，她可以嫁给别人。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苦涩，却硬是挤出了一个笑。
“喂，小子，愣什么神呢？”火奎的声音从身侧响起。
秦端收敛了悲戚的面容，抬头看了他一眼。
火奎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天。秦端抬头望去，黑色淡去了不少，隐隐带着一丝鱼肚白。天这么快就亮了吗？秦端双脚离地，飘在了空中，准备回到那个被称之为驿站的山洞。
“喂，好不容易来了机会，去哪儿啊！”火奎抓住了他的胳膊，往屋子里指了指。这时，门开了，若离挎着个篮子，缓缓走出了门。
“快点，跟上啊！“火奎催促道，“她在屋里我们没办法，这会儿机会来了。麻利点儿，一会儿天亮了。”
秦端会意，和火奎一起跟在了若离的身后。
若离的步子很轻，也很快。尽管天快亮了，但路上依然很黑，尤其是到了前方的树林里之后。若离并没有带火把，母亲告诫过她，女孩子深夜独自出门千万别带火把，免得把不怀好意的人招来。不过，她这一身白衣也够显眼的，下次一定要换件黑色的。
若离这厢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紧跟着她的秦端和火奎已然飘荡在了头顶。见秦端有些着急，火奎说了一声：“看我的！”就飞快地落下，然后踢起地上一颗小石子。石子腾空而起，嗖地一声，不偏不倚，正落到若离的小腿上！
“哎呀！”若离叫了一声，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沿着山坡滑了下去！
秦端一惊，想起火奎之前“意外之死”的言论，猛扑了过去。但他忘记了自己现在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鬼，整个人从她身上穿了过去，依然没能阻止她的下落。
“笨死！”火奎冷哼一声，踢起一结粗壮的树干。树干像离弦的剪一般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在若离脚下的那片地上。然后，若离的衣摆被挂住，悬在了半空中。
秦端长舒一口气，这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呼吸。
若离咬着牙，一手抓住了树干，一手抚着墙壁挣扎着爬了起来。等到爬上了一处平地时，她才发觉身上有好几处疼痛。捋起袖子，胳膊肘已经青了，手腕上还擦破了皮。
流血了吗？秦端走过去，端详着她。他现在最关心这个问题。
“喂！”火奎开口道，“你小子，就剩一缕魂儿了，还知道心疼姑娘啊！”
秦端瞪了火奎一眼，要不是为了投胎转世，他才懒得管她。
“行啦，别看了。”火奎道，“都是擦伤，不可能流血的。走吧，天马上就亮了。”
秦端不甘心地向若离的方向看了一眼，跟着火奎缓缓飘了起来。离开的时候，他还看见若离已经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走着。
若离走出树林时，天已经大亮。她来到河边照了一下，水中的女子狼狈不堪，头发乱蓬蓬的，一身白衣上已经沾满了尘土。她捧起一捧水洗了洗脸，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刚把木簪重新插好，水里突然多出了一张脸，是个年轻的男人，有些似曾相识。
若离忙站起来，转过身一看，这不是昨天那个道士吗？这会儿他已然换了一身褐色的粗布衣服，俨然一副寻常男子的打扮。
“姑娘……”
“你还敢来！”若离瞪着眼睛道，“钱呢？”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姑娘，怎么伤得这么厉害？看你头顶还有黑烟，想必鬼怪还没走远……”
“什么鬼怪，”若离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最像鬼！不还钱滚开！”若离说完，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准备离开。她还有一堆衣服要洗，没工夫和这个骗子胡扯。
“姑娘姑娘！”男子跟了上去，不住地说道，“这一次我真的没有骗你。在下卫循，学过一些法术，真的会捉鬼！上次我承认是骗了你的钱，但这次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要是还信不过的话，就让我今晚跟着你一段，先把鬼抓住。你放心，我绝对不收你钱，就当是抵上回那二两银子……”见若离的步子越来越快，男子补充道，“要是你还不满意，二两银子可以再返给你……”
若离走得快了几步，只觉得脚下又是一阵疼痛。她索性停下来，问道：“你和焦郎中是什么关系？”
“焦郎中？”卫循反问道，“就是医馆没有牌子的那个？”
若离懒得和他多言，便说道：“既然你说的都是真的，咱们现在就去他的医馆对质。正好我身上有伤，找他拿点药。你去不去？”
卫循的眼神变得躲闪起来：“姑娘，你我两个人的事情，麻烦他老人家，不太好吧？”
“谁跟你两个人的事情！”若离瞪了他一眼，再次加快了脚步。
“是是是，不止你我两个人，还有至少两个鬼。其中一个应该刚死不久，趁他还没有修为，凭我的法力，收了他绰绰有余……至于另外一个，我帮你赶走不就行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