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匪寨位于西荒西北方向,一个名叫怪石山的半山腰处。此山之所以被冠以这个名号,顾名思义,这座山是由杂乱无章毫无形状的怪石堆积成山。此山可谓是飞鸿不得过,猿猴愁攀援。横亘八万里,屹立数千年。若是站在山脚处一眼望去,则会发现怪石山那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危峰兀立,令人望而生畏,悬崖高且陡,仿佛是被人用巨斧劈峭过似的。走近些,只见怪石山矗立在云雾缭绕之中,犹如一把利剑,耸立在天地之间,令人不禁感慨这大自然的巧夺天工。
黑匪寨之所以会安顿在这里,则是因为此山山势实为险峻崎岖,若是不熟悉此闪地形的人,很容易摸不着方向。怪石山也算得上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地方,因此用来做山寨的落脚地也是恰到好处。
时辰不知不觉已至深夜,而此时的黑匪寨却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好不热闹。放眼望去,只见得此刻寨子里的人,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豪气冲天的畅谈声也是直冲云霄不绝于耳,仿佛是走进了市集一般,由此可见黑匪寨之中倒是没有寻常山寨的那种规规矩矩。
说到这里,就很有必要提一下黑匪团的老大了。黑匪团大当家名为欧阳刚,据说在其落寇为王之前是某国的一个世家子弟,身为名门望族的他,注定是要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成天被一些条条框框的规矩给约束着,甚是不自由,宛若是只被铁链镣铐给拴住翅膀的大鹏鸟。后来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欧阳刚故意而为之,他因得罪了皇宫内的某个权贵,称自己不想连累家人,这才宣告自己与欧阳世家脱离关系,连夜出逃到了西荒,机缘巧合之下,这才当了黑匪团的老大。
这也就是为什么欧阳刚会对叶笑天一见如故,并视为知己的原因了。正是因为欧阳刚的身份背景,使得他与叶笑天的处世观何其相像,也称得上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了。因此在他们关系牢固并称兄道弟后,欧阳刚便毫不犹豫的让叶笑天当了他们黑匪团的二当家。
说起欧阳刚在黑匪团中的威信与地位,那可称得上是根深蒂固,这一点归结于他对待手下的兄弟极为义气,不摆丝毫的架子与作派。往年来寨中所累积的好酒好肉都拿出来供黑匪团兄弟们吃喝,从不吝啬,就连平时打劫到的珍宝货物,也是见者有份,从不私自占有。由此可见,黑匪寨中这么多匪徒会心甘情愿的认他为老大,听候他发落也并不是不根之论。
而反观黑匪寨的最左端,此时此刻倒是显得冷清无比,此地是黑匪寨历年来看押抓来人的囚牢,与寨子里热闹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见此时囚牢之内,放眼望去,则会发现此时叶笑天和苏雨荷已是背靠背,被铁链五花大绑的绑在一起,不过还好嘴里没有塞东西,话还是能说的,只是眼下的处境尤为被动,想要逃出去已是不大可能的了。
“快来人啊!快放本公主出去!”却见苏雨荷不停的挣扎着,似要摆脱铁链的束缚,并鼓足了气力,小嘴微张,朝着窗外大声喊着。
“我劝你还是别叫了,他们这会儿估计是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哪有功夫搭理咱们。我建议你还是省点力气,以不变应万变,到时候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逃跑。”而叶笑天则是一脸淡定,仿佛对眼下的处境不以为然。
“哼!都怪你!要不是你出了第三军营后,慌不择路的胡乱逃跑,我们怎么会跑进黑匪团的地盘,现在咱们都被绑架了,你还一副漫不经心听天由命的态度。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本公主才不想坐以待毙!”苏雨荷气急败坏的道。先前,她尝试着凝聚风刃,切割绑住自己的铁链,可奈何这铁链实在是坚硬的牢不可破,自己的风刃在袭向铁链的一刹那便消散了。
“雨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一来我对卡尔马沙漠的地形并无过多了解,丝毫部知那里是黑匪团的地盘,二来我也并没有让你跟着我,逃出第三军营过后,我们大可以各走各的,是你一直要跟着我的。”叶笑天摆出一副不关我事的无赖态度,镇定自若的推着责任。
“你……哼!”苏雨荷听见叶笑天如此厚颜无耻,当即轻哼道,一时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出来,不一会儿,其水灵剔透的眼睛已是浮现出了些许泪花,低声喃喃着:“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我会不会死在这里。”苏雨荷从小到大,可以说是被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她压根就没有受到过一丁点委屈。而眼下自己却沦为了阶下囚,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不由的心生委屈,此时的她已没了以往一贯的恃宠而骄,相反的却是暴露出她那脆弱的一面。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这群匪徒只看重金钱利益,在你爹把赎金交过来之前,他们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说不定,你爹此刻已经得到消息,派来赎你的人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呢,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不必过早的下定论,是生是死一切都还说不准呢。”叶笑天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苏雨荷的情绪波动,他没有想不到依后者那倔强娇惯的性子,竟也会在暴露出此刻如此脆弱的一面,叶笑天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当即柔声宽慰道。
“你就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咱们的下场是凶多吉少,黑匪团这群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才不会考虑那么多。”苏雨荷娇躯略微颤抖了起来,声音有些哽咽的道:“早知道我就不胡闹了,应该听我爹的话,老老实实的待在皇宫里。其实我并不怕死,只是我担心我死了,我爹的牵挂也就没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应该也会很伤心的吧。”
然叶笑天却是沉默不语,安静的听着苏雨荷絮絮叨叨,并未插话,只见他此刻神色复杂,遂又会心的微微笑了笑。他突然觉得苏雨荷并非表明那样,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刁蛮公主,相反的,她也许仅仅只是一个需要人来疼爱的普通女孩。
“真没想到,本公主居然会和你这个人渣色狼死在一起。”苏雨荷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凌乱的心绪:“喂!既然都要死了,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吧,我根本才不相信,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
“你真的想知道?”叶笑天自顾自的这么问了一句,然不待苏雨荷回答,当下轻笑道:“好吧,如你所言,既然咱们都是要一块死的人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叶笑天停顿了良久,心里也是想好了一番措词,遂又换上一副饱经沧桑的落寞语气道:“其实,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体内也没有任何灵力的波动,注定只能做一个普通人罢了,我从小看尽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习惯了日履薄冰弱肉强食的生活,所以不得已才拜了个师傅,学了一些防身的技艺。至于为什么要到第三军营去做一个士兵,只是为了在这乱世中谋个生存。”
苏雨荷听到叶笑天竟真的答应要告诉自己他的真实身份,不禁有些讶异,在听到后者向自己坦白了他的身份与经历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显然苏雨荷也是没想到后者竟是如此命运多舛,遂又想了想自己从小到大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哪像的叶笑天这般,如同一叶渺小的扁舟,在这如滚滚蛟龙怒的长流中,费力的站稳脚跟。
苏雨荷回过神来,突然心生不忍,连忙小声宽慰着:“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你的过去如此坎坷,早知道我就不任性的追问你的身世了。”
“没事没事,都过来了。”叶笑天见先前还十分委屈的苏雨荷,此刻竟是反过来安慰起自己来,心下不由的有些释怀。其实他这般说,也并不是胡言乱语,而是说了事实的一一半。试想从出生体内便毫无灵力他,与生俱来的便是被赋予了叶国唯一的嫡传皇子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毫无本事的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众矢之的,在这暗潮涌流的皇宫内,注定要被一群如豺狼饿虎的贪图权贵之人盯着,无时无刻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处境。
叶国皇宫内的那些权贵,为了自己或者后辈能够顺利篡位,因此视叶笑天为最大的威胁和绊脚石,对叶国皇子的阴谋算计也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叶笑天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见招拆招,说实话,他压根对那些权利地位不感任何兴趣,他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甚至根本不想拥有叶国皇子这一身份。可奈何世道逼人,造化弄人,不过还好叶笑天终究是一步步走了过来,度过了那段最艰辛的岁月。
叶笑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强行收起自己飘飞的思绪,突然将目光投向了囚牢的窗外:“看到窗外的星星没?”由于二人是侧身对着窗户的,他们虽是被铁链绑住,但侧着头还是能够看到窗外的夜空。
听到叶笑天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苏雨荷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她还是顺着叶笑天的意,狐疑的将目光透过囚牢的窗户,投向了夜空。
“真的有星星。”苏雨荷惊喜的应着,果然如叶笑天所言,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竟是瞧得在这夜色深沉的天穹中,此刻的星星镶嵌在那里,它们比任何时候都要亮,都要大,就像银灰色的天幕下缀满一颗颗夺目的宝石,撒下晶莹柔和的光辉,使得这一切都变得是那样的雅致幽静。
“所以说,无论发生什么,咱们都不能轻言放弃,就像这夜空中的星辰,即使渺小,却仍是坚持不懈的散发出自己独特的光芒。”叶笑天轻笑着说道,他这样做实则是想缓解一下苏雨荷紧张的情绪。
“嗯嗯,本公主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败!”苏雨荷心下也是了然叶笑天的用意,心中一暖,凌乱的心绪终是得以平复了下来,语气振作的说道。
“天快亮了,先睡一会儿吧,恢复下体力。”叶笑天说完便率先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放松身体,闭目养神准备入睡。苏雨荷当即也是轻声的答应了,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只见得他们二人此刻正背靠着背,眼眸微闭,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却见此时,窗外的星辰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有如薄雾般的月光袅娜地洒下,透过破旧的窗杦,朦胧地飘进来,像是一片最轻最美的落叶,不着痕迹,又带有清冷的弧度,使得此刻囚牢的气氛,显得是那样安静而又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