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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剪不断理还乱

余姚裹着披肩走在酒店路灯下的小道,听着前方隐隐的海浪声,心中有些紧张也有些许期待。尽管此刻黎明前的黑夜依然是浓浓地黑色,可是不远处大海的呼唤声如同带着魔力,深深地吸引着她向前走去,让人越靠近越觉得迷惑,越靠近越血脉膨胀。

走过日光浴场,再走过一个长长的下坡就是海边。海风拂过长发和衣裙,使人的身心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清透之感。让余姚感到欣喜的是,来到海边她看到的并不是无际地黑,沉默地暗。阳光在云层间变幻着光影,清凉的海风围绕在身旁,耳边除了海浪声和鸟鸣什么声音也听不见。那在东方探出头想要冲破云霄的阳光,正在打破这黑夜的束缚,努力地挣脱着。海浪声在擂鼓助威,海风也在加油呐喊。

余姚从不知道,原来黎明与黑夜之间的较量竟是如此的精彩,如此的震撼人心。她站在海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忘记了身处何方,只静静地注视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直看到眼红心热,看到一抹火红的亮照进心中,她才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这来自东方的温暖。

其实人心的挣扎也不过如此,熬过黑夜终会迎来曙光。只是这需要一份多大的勇气才能与之相较啊!

突然电话响起,是吴峥送给她的iphone4s。这个手机、这个时辰,除了他还有谁会打来?接起电话,余姚半天没有说话,因为此刻的她还没有从内心的震撼之中走出来。而电话那头,吴峥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海浪声,还有余姚轻柔地呼吸声,竟也久久地没有开口。此刻他无法陪伴在她左右,但是通过电话也仿佛身临其中。

“日出好看吗?”

“嗯!”余姚轻轻地回答道。

“一个人?”

“嗯,我没舍得叫醒桔子。”

吴峥想着桔子估计是睡死了吧!想到此刻海边定是海风不小,他忍不住叮嘱道:“冷吗?别只顾着看日出吹海风,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海边的早晨也是很凉的,湿气也重……”

听到吴峥的关心,余姚不禁失笑了起来,看来对于在乎的人,连吴峥这样的人也会变得唠唠叨叨起来。

吴峥不禁问道:“笑什么?觉得我唠叨了?”

余姚止住笑,但心中却如饮蜜般一点一点渗进了甜味:“你说呢?这大夏天的哪有那么冷!”

“还不是担心你!预报说三亚的最低气温才23度,你真的不冷?”

“真的不冷,而且我披了披肩,所以请你放心吧!”

“你跟着个瞌睏虫出去玩我怎么放心!现在海边就你一个人吗?”

余姚向四周看了看,远处似乎还有人在走着:“没有,还有其他看日出的人。你别总说桔子了,她有时还是挺细心的,而且为了照顾我的心情,她都没玩好呢!”

“什么叫没玩好,是没疯好吧!她什么脾气我不知道?唯恐天下不乱!总爱到处惹祸,总之你好好看着她,也好好照顾你自己!”

“呵呵……没那么夸张!你不知道她有多照顾我,为了打扮我,简直把家都搬来了!”

“那我就更不放心了!万一她把你打扮得跟个妖精似的,我还不要担心死啊!”

“你骂谁呢!你才妖精呢!”

“你可不就是妖精,专门迷惑人心智!让人魂不守舍!”

“你再乱开玩笑我就挂电话了啊!”余姚摸着火红的脸说道。

吴峥笑了笑,赶紧转移话题道:“你们今天是去亚龙湾了吧?”

“明知故问!行程不是你制定的吗?”

“可是你跟桔子在一块,我怕计划赶不上变化!”

“呵呵……无所谓了,反正我们是自由行,可以慢慢玩,不一定每个地方都要玩到的。再说这里的酒店也很不错,有专属的海滩,即便是只呆在这里也挺好的。”

“你可真容易满足,给你一片海滩就如同给了整个海洋了!”

“才没有呢!这里只能看到日出而已。”

“今天你们去三亚湾那边就能看到日落了!而且那边离机场近,方便你们回来。”吴峥想了想补充道:“我有个同学在第一市场加工海鲜,之前我已经跟他联系过了,一会我就把他的电话发给你。回头你们从亚龙湾出来可以直接去第一市场找他。到时候他会带着你们去市场买海鲜,然后再到他店里加工,保准你们吃得开心!”

吴峥的体贴与细致让余姚的内心如同眼前升起的红日一样,温暖无比。可是她越是感动甜蜜心里就越是苦涩难耐!一直这样单方面承受着吴峥的关爱,让余姚越来越不敢直面这份感情,越来越害怕有一天会完全失去!

在吴峥不断地叮嘱声中余姚挂断了电话,她看着已经完全升起了的太阳,慢慢地在海边走着,看到贝壳,也会像孩子一样拾起来看看、玩玩。

在这无人能识的海边,她不在意是否被人看到她那由心而发地甜蜜微笑;在这一个人的海滩,她更是可以尽情地释放出内心的情感,把对吴峥是思念从心中抽出来,任由它在身体里肆意滋长,万般缠绕。

是的,她再次爱上了吴峥,从再见到他,从她吻向他,从他一点一滴地关心她,她就已经知道,她的心早就一步步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吴峥就像是一束照进她生活的阳光,让长期生活在孤独黑暗中的她不受控制地向光明走去,让她想要依靠,想要抱紧!

只是她同样清醒的知道,她不会轻易去打破这种平静。她了解自己,对于爱,她其实近乎疯狂地渴望着,却又近乎绝望地害怕着。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内心不停地挣扎煎熬着。

面对现实,她没有那样的勇气,也没有力量来守护自己的感情。所以对于吴峥的爱,她一直拒绝着,也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奢望。即便吴峥一次次向她表达出浓烈的关爱,但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勇敢的去接受。因为她不确信吴峥到底会坚守多久,与其得到再失去,那不如从来都不曾得到过。

毕竟这一生她已经错了一次了!

她微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一片澎湃的海。感受着这清晨的海风,倾听着海浪地低诉。天涯海角,海角天涯!一切的海誓山盟在经过岁月的洗涤之后,都将是一片沧海桑田。

那个曾在她耳边说“假如有一天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人早已退出了她的人生。所以再动听的誓言也不过是这海浪卷起的泡沫,只是当时陷在感情中,看不到它的稍纵即逝。

她不禁感慨起来,那时的他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去许下那些承诺的?而今的他依然顽固不化,执拗任性,真不知道到底她是他的劫,还是他是她的劫!耳边似乎传来了那个少年的呼唤!看着这片火红的海,余姚微微笑了起来,这还真是一片多情的海,居然会让人产生幻听!

余姚起身轻轻拍了拍衣裙上的沙,裹着披肩慢慢往回走着。可是刚走没两步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给抱了个满怀。她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那人用沙哑中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我说过的,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时间仿佛要停止在这一刻一般,心中的情绪也如同这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涌上心头,让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直到泪水从眼中落下、落尽,才又看清了这个世界。

此刻看到余姚眼中的泪,张靖安一方面心疼不已,一方面又欣喜无比。如果她心里真的没有他,怎么还会流眼泪呢?昨天晚上他没机会见到她,好容易守了一夜,看到她独自一人去海边,他又不敢靠得太近。直到她要回去,他才忍不住地出现在她面前,因为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了,他必须要让她知道此刻心中的想法,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他一边擦去她眼角的泪,一边柔声说道:“余姚,你不要再逃了好吗?回来吧!”

余姚推开紧紧抱着她的张靖安说道:“我只是出来旅游,怎么在你眼里便成了逃跑呢?”

其实她想说,如果说她真想逃,那便是逃出他的心里,让他不再执着于过去!如果她真要逃,那便是逃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可是看着张靖安眼里的不安,她终是没忍心说出口。她对他虽没了爱,但那份难以割断的情却依旧在那里,让她总是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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