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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骨肉亲情

当柳斌莘走到前面店面里一看,那青年道士坐在了店面里的椅子上,而周围四五个伙计就在旁边傻傻的干瞪眼。因为之前这些伙计一起对这道士围了过去,结果不知怎么的,道士就不见了,回头一看,那青年道士已经好好的坐在椅子闭目养神,好像压根就一直在那里一样。

柳斌莘对着伙计们说道:“都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去,还有你,你跟着我干啥,干活去。”众伙计顿时鸟兽散。

柳斌莘走到了道士身前,打量了数眼,心中疑虑顿起,再看看那葫芦寻思再三,然后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那青年道士充耳不闻,不见丝毫动静。

柳斌莘只好耐着性子:“这位道长,您来我们店里不知有何贵干?”

那青年道士方才睁开了眼睛,眼中似有神光闪动,轻轻的道:“我要二斤五香牛尾,十斤美酒。”

柳斌莘一听,如遭雷击,心里翻江倒海:莫非真的是他来了?赶紧上前两步,躬身答道:“还请老神仙先移步后堂静坐稍等,我这就去找人把我爹叫来。”

那青年道士这才缓缓起身,柳斌莘在前引路,青年道士慢悠悠的在后面跟着,到了后堂大厅上把道士引到上座,叫过丫鬟赶紧上茶,然后方才回过身,把之前去后堂找他的那个伙计叫来,让他赶紧去找他父亲柳兴坚过来。

然后自己再来到道士的身旁恭立着,看那架势是随时听候差遣的味道,而那青年道士也没觉得有啥,眼睛都没睁开来,仍然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子,前堂似乎一阵子的鸡飞狗跳,接着迎面走进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年过半百,但是模样仍然精壮的老汉,正是酒肆的老掌柜柳兴坚柳老汉,而在他旁边的是一个年纪相仿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后面跟随的是两条精壮的汉子。

柳老汉一进后堂大厅,眼睛便停留在青年道士身上,上下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投向那个酒葫芦,眼中一亮,面上一喜,而后开始哈哈哈大笑,那后面的两个精壮汉子不知道柳老汉笑的是啥,但是那个三缕长须的老者也就是柳老汉的弟弟柳兴固,也是喜笑颜开的。

柳老汉笑完躬身开口道:“这位道长好,不知道长与苍松老神仙是什么关系?”

青年道士睁开眼睛,看了柳老汉一眼说到:“苍松是我师兄,我叫苍云”

柳老汉一听,笑色更浓:“那就对了,那就对了,你们天柱山的都是得道神仙,苍云老神仙果然是言而有信,我老汉眼巴巴的等了快20年,就真的又派人来了。但不知苍云老神仙这次怎么没自己来?”

青年道士平静的道:“我师兄十几年前就闭关了,临闭关前,嘱咐我来履行当年之约。”

“好!好!好!”柳老汉连说三个好字后,突然想起一事,赶紧转身命下人去准备酒席,并让其弟柳兴固去把那长期准备,用秘法卤制的五香牛尾剁了,呈上来宴客。

说起这个五香牛尾,这个在老柳家可是一个流传甚广的典故。相传老柳家秘制的五香牛肉那也是一绝,而且味道最好的就是这个五香牛尾,那牛尾首先要精选,然后经过层层工序,辅以香料秘方,那个是浓香爽口,富有嚼劲,且越嚼越香。而且相传还在当年逃亡时期,用此物救过一个神仙。不过自打来到平阳镇后,当年落魄时曾经卖酒时顺带卖过五香牛肉,却再也没卖过五香牛尾。

可是柳家祖上秘方不可能到柳老汉这里就断绝了,而且自打柳老汉记事的时候起,家里一直会卤制好一根牛尾,每当放久了要坏了就会赶紧重新做一根保存着,具体干什么用,等到长大后才从长辈那里得知。

原来传说也是真的,但具体细节已无从得知,只知道当年真的以此救过一个神仙,那神仙刚好身受重伤,被当时逃亡的族人救起,逃亡时期族人多是带着干粮跟五香牛肉,那神仙被族人救起后尝过五香牛尾后赞不绝口,且感激救命之恩,引柳家族人往平阳镇上迁来,那神仙本来还打算在族中找合适的人选作为弟子授予衣钵,结果纵观全族,摇头不语,最后走前还许诺每隔二十年内,必过来柳家看看有无资质合适的人,可以收为天柱观弟子,来时柳家必须以这五香牛尾二斤,美酒十斤相待,直到有合适的人选为止。

说来这个柳家也是的,来到平阳镇后,到柳老汉这里已历五代,之前人丁稀少而且还资质一般,于是到现在仍未能有一个族人能进得天柱观修习仙家秘术。

打从柳老汉与其弟柳兴固生下孩子后,苍松来过一次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一直寄希望于下一代,而近些年来,家中孙子辈的也出来了,柳老汉就开始在期待着神仙再次光临。平日里盼星星盼月亮的,今日总算盼来了,能不激动吗?

片刻功夫后,堂前已然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而酒席最靠近主位的地方正是那盘子五香牛尾,柳老汉赶紧请苍云入座,苍云也不推迟就做了主位,柳老汉兄弟两左右作陪,然后柳斌莘与另外那两精壮汉子也依次入座相陪。这两精壮汉子也不是外人,正是柳斌莘的弟弟柳庚南与唐弟柳锡康。

苍云伸手夹了筷子牛尾,送入口中,虽仍是面无表情,但那双眼中神光一亮,接着边嚼边将六十年陈的玉溪酿倒进嘴里,那神光亮的实在就有点晃眼了啊。

柳斌莘等兄弟三人只听长辈的说起过神仙的事情,但是作为凡人啥时候见过真的神仙,看着这个苍云的衣着打扮也是稀松平常,甚至还颇为邋遢,有没能耐的还不清楚呢,祖辈作为望族,能在祸乱年间毅然举族迁移,必然也是有几分能耐的,别的不说,几手看家的武功那是自小练起的。但是此刻总算信服了些,好歹能把眼珠子都练成这德行,看来确实是有些仙家气象,最起码凡人这是办不来的。

此刻的苍云哪里理会得柳斌莘兄弟三人转的什么心思,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得全副心思就在这盘牛尾与杯中的美酒上,其它的东西一点不碰,对着这盘秘制牛尾频频下筷,酒到杯干,坐在他右侧的柳兴固几乎是酒壶都不用离手,喝了倒倒了喝,酒渐喝渐多,不一会几斤就已下肚,那盘牛尾也点滴不剩,而苍松一点醉意没有,反正眼中的神光仿佛越喝越亮。

此时他摘下腰间葫芦对柳老汉说:“剩下的酒都装到这个葫芦里。然后把你家的亲属都叫过来给我看看吧。”说完,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道:“多装些。”

柳老汉等的就这句话,赶紧让两儿子跟侄子去把孩子带过来,然后让下人把就葫芦带下去装酒,末了还不放心,叫自己的弟弟柳兴固亲自去,嘱咐道要六十年陈的,家中还剩多少就加多少。说着瞄了苍松一眼,见对方面露满意之色。

过了不一会,两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就跑进了前堂来到了柳老汉怀中叫着爷爷,柳斌莘手中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与柳庚南跟在两孩子后面走了进来,苍云在那两个小男孩进来的时候就扫过一眼,眼中出现失望之色,直到看柳斌莘牵着那个小女孩进来后才消失,眼神亮了一下复又上下打量几眼,走过去摸摸小女孩的头,方才暗暗点头。柳老汉问道:“你们堂弟呢?”

“大伯,我来了,伶娘在后面抱着孩子,马上就过来。”

说着柳锡康就走了进来,随后不久,一个女子的身影就出现在堂前,怀中尚抱着个哇哇哭闹的婴孩。

伶娘道:“家主好,大伯二伯好,怎么就急着让我把小飞带来呢?孩子才刚睡着呢。”

苍云听着哭声,目光移了过来就再也转不开了,轻咦了一声,走近了妇人身边,接过孩子,上下打量起来,说来也怪,刚刚在妇人怀中哇哇啼哭的孩子,被苍云一抱,反而就不哭了,睁着圆鼓鼓的眼珠子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苍云坐到椅子上,把孩子在自己腿上,在孩子周身摸索起来,一脸凝重之色。

因为刚刚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孩子骨骼清奇经脉通畅,是个好苗子,但经脉似乎又有所阻塞,所以才抱到了怀中注入一小丝真气,细细的探寻。

寻常人都是整条经脉闭塞,像另外两个孩子,就是如此。几乎无法修炼,连最基本的凝气都办不到,而那个小姑娘是几大经脉能有一个缝隙穿过,这样起码最基本的凝气期是没有问题了,等到将来修为高深,能逐渐拓宽,有大毅力的人其他数脉也能慢慢打通,起码入门的条件是有了,师傅领进门,修为靠个人。

而怀中这个小家伙却不是他们的情况,而是本身经脉通畅,但每每到中间处就会闭塞一小段儿。

就好比那两个小男孩是一片土地,而小女孩是几条能相连互通的小沟渠,到小家伙这里,就是无数条无法相连的深沟,每到中间总有泥土囤积,这样造成无法让真气正常运转,好在年龄尚小,闭塞处也不长,虽各处经脉都如此,显得颇为棘手。

但这样骨骼清奇经脉通畅的好苗子实在不多见,更何况柳家先辈有大恩于苍云的恩师,于是决定还是带回去与师兄们再合计合计,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

柳老汉等人不懂这些门道,看着这个苍云如此,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孩子的母亲伶娘更是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夫君火急火燎的让自己从房里抱着孩子过来,然后这个模样古怪的道士就接过自己家孩子,而且看得这般仔细,脸色严肃的很,再看家主跟两叔伯,还有自己丈夫也都大气不敢喘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担心,想问又不敢,不由得眼眶都红了起来。

侄媳妇的担心与神态,自然瞒不过柳老汉的眼睛,便开口问道:“苍云道长,这孩子怎么了?”

苍云当然不会去跟这些人解释些什么,说了他们也不懂。于是直截了当的对柳老汉说:“这娃儿跟那个小女娃娃正好合适,我打算带回山去,你们的意思呢?”征询的眼神瞟了柳老汉一眼,最后放在了那伶娘的身上。

柳老汉一听说自己家能有两孩子能去修炼仙家秘术,已经惊喜得嘴巴大张,接着听到苍云后面的话,叠声到:“没问题没问题。”

柳斌莘脸上显现喜色,而柳庚南满脸失望,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道长,仁添这孩子不能去吗?”说着指了指自己孩子。

苍云转过头去,多打量了那两孩子几眼,摇了摇头。

柳锡康在那边已经拉过伶娘,在她耳边解释事情的始末,伶娘边听边泪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孩子,又看了看苍云,再看看家里的长辈叔伯还有自己的夫婿,已经知道是不可逆。而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娃儿,就在自己的臂弯里,喝着自己的**,慢慢的看着小家伙一点点的长大,满心期盼着他来年大点儿了,能喊自己一声妈,能慢慢的开始走路慢慢的???

现在,这还生下来没几个月,别人就要把他抱走,虽说凡人能修习仙家秘术那是天大的福缘,也是老柳家祖辈积下来的德,更是自家孩子福气,但是自此难再相见,当妈的那心里头的不舍实在是难以尽表。两行热泪就此奔涌,但是伶娘不敢哭出声来,梗咽着缓缓问道:“道。。长。。,您能不能等娃儿再长大点儿,再过来接他走。他。。他现在还小。。。都还没。。。断。。奶。。”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了,那满眼的不舍,可怜巴巴的眼神紧紧注视着自家孩子,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这孩子的确是小了点,但是他身上这种经脉的情况还是得早点处理的号,免得浪费了这么个好苗子。而伶娘心里不舍,苍云也看在了眼里,修真收徒毕竟还是讲究个你情我愿的,强买强卖的那种勾当已属魔道行为,于是苍云沉凝片刻,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法子。

“那要不你们看这样,孩子我就先带回去,然后你们要是实在想看孩子了,孩子可以带过来让你们见见,你们可以去找这个人。有什么要求告诉他,然后报我名字就好。而且等他大点了,还能自己回来。”说着报了个地址,跟个人名。这里比较就在云梦山脉,对于修真之人来说,这点距离压根就不算路程。

伶娘一听事已至此,也无法再强求什么,只得死死的记住了那个地址跟名字,以待日后可寻。

说话间,柳兴固一手轻巧的提着酒葫芦回来了,看他拿的轻飘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就是个空葫芦。

柳老汉奇怪的看了二弟一眼“没装酒吗?”

柳兴固走过来,白了他一眼“哪能啊,我装了足足三百多斤的酒啊,咱们家存在这边六十年以上的陈酒,全在里头了。”把酒葫芦双手捧到苍云面前。

苍云听着没啥反应,但是房里的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那可是足足三百斤酒啊,就算放的年头久了,浓缩了些,就这么一个小葫芦就全装进去了,而且看起来还那么的轻若无物。顿时苍云跟天柱观的形象,在众人眼中越发高大起来。

接着柳兴固也听着自家兄长说了经过,知道了自己家才几个月大的孙儿也有资格去修真,本来还没啥皱纹的老脸瞬间笑成一颗干枣,连声感谢。别人可能还不清楚,他这个给葫芦里添酒的人早就在装完那三十几坛十斤装的酒后,对这仙家秘术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给大家个参照,5升装得桶装啤酒是10斤)

苍云接过酒葫芦后,深知长痛不如短痛,问清两孩子姓名与出生年月后旋即告辞。

柳老汉还打算多挽留一会,伶娘更是哀声相求,苍云硬起心肠一一拒绝,一手抱着这个小娃娃,走过去另一手又抱起那个小女孩,转身出门,旋即消失无踪。

身后传来的哭声迅速隐去,苍云的身影已然迅速没入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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