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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洒脱音曼

火狱之行后,苏伊的身子一直很虚弱,只能一天到晚躺在床上静养。换做是以前的她,肯定早就耐不住性子,嚷嚷着想出去看草看花看世界了。但是,在她的眼睛不能视物之后,她整个人就变得沉静起来。虽然与人交谈的时候,她的语气仍像以前那般开朗活泼,在众人面前,也总是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可是每当房中只剩下她一人时,她便会陷入无边无际的沉默当中,好像自己并不存在一样。

她的心里是生出过消极的想法的,尽管她不愿承认。她一点儿也不后悔用一双眼睛救了封兄,甚至为此感到庆幸,但失去光明对于她的打击还是挺大的,她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和适应。

外面传来脚步声,平稳而坚定——是九音曼。苏伊已经能熟练地辨认清楚自己身边这几个人的脚步声了。人们常说一种感官被损坏了,另外的几种便会变得愈加灵敏起来,这一点在苏伊身上也算得到了印证。

封兄这几日因为养伤,来看她的次数比较少,一般都是由音曼来照顾她的起居。

音曼细心而周到,不仅每天不辞辛劳地为苏伊端茶送水,还为了给她解闷,经常讲些外面发生的趣事。比如前天木屋门前又停了一只火凤,好像是为白虎送信的,但不知道具体送给谁,无欲把信交给它后,它清鸣一声,便飞走了;又比如最近经常能看到白虎和封尘站在一起交谈,却不知他们在谈些什么,封尘的眉头老是皱着,一旦看到有人过去,二人便会不露痕迹地岔开话题。

这一切的小事对苏伊来说都十分具有意义,它们让她在独自一人时有事情可以思考,避免了既无意义又消极的胡思乱想。但不知道她是不是思考地有些过头了,这一连串的事情连起来,总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总之,音曼就像是她黑暗世界中的一缕星光,坚定却又柔和地指引着她,以防她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九音曼推门走进来,刚说了句:“苏伊,我来了。”小狐狸火花便跳下她的肩头,迅速窜到苏伊身前,用毛爪拍了拍苏伊的脸,以示问好。

“火花,你们来啦。”苏伊微笑,伸手摸索着去捏小狐狸的大耳朵。这些天卧病在床,苏伊与小狐狸的关系倒是增进不少,做这样的动作也不怕它对她喷火了。

火花一脸傲娇,扭着身子百般嫌弃地试图挣脱苏伊的铁钳,未遂,改用短短的小爪子去扒拉她的手。不料苏伊死缠烂打,极难摆脱,便就这样僵持不下。

九音曼没有阻止这一人一狐逗趣的互动,看着这对活宝,唇角绽开一抹笑意。她走上前去,看着苏伊的笑脸道:“气色恢复了不少。”

苏伊这才停住手,笑道:“要不是音曼你的悉心照料,我估计现在连火花都打不过呢。”

小狐狸乘机逃出生天,爬回九音曼的肩头,对苏伊不屑地“啾”了一声,仿佛在说“你什么时候能打得过我了?”

九音曼在苏伊床边坐下,沉静地道:“我听无欲说,明日这里要来一位客人。”

“客人?”苏伊疑惑道,“什么样的客人?”

“不太清楚。或许你的封兄会知道,他最近跟白虎走得很近。”

“那等他什么时候过来,我再问问他。”

“好。”九音曼点头,过了一会儿道:“苏伊,我想好了。”

“嗯?”

“你之前问我接下来怎么打算。我也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你们一起去遇见更多神奇的东西。”

苏伊紧张道:“那你怎么决定的呢?”

“我想了很多,一直在思考自己这些年究竟在追寻些什么。想来想去,心中却也只剩下‘执念’二字。

我曾因为自己的身份相貌而深深自卑,所以才会躲藏在黑色的斗篷之下不见天日;我对父亲的离开耿耿于怀,对母亲的死去也难以释怀,才会一路闯过千难万险走到了这里。

然而到了这里,完成母亲的遗愿后,我竟然觉得人生失去了方向,不知自己接下来究竟该去做什么。

我曾把母亲的遗愿当作自己的唯一目标和终身目标,把别人嘲笑的目光和话语当作可以评判自己好赖的教条,把世俗的伦理道德当作界定幸福或是不幸福的真理。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要怎么过好这短暂的一生。

这么说来,我倒不如无欲活得坦荡率真了。起码他一直在努力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

苏伊打岔道:“不,你比他坦荡率真一百倍!你是我见过最最帅气的女孩子了!还有,你真的很美!你的耳朵也很美!特别一点又怎样?这个世界上有会哪两个人是完全相像的吗?”

九音曼微笑,看着眼前虽然自身陷入黑暗,却仍旧努力发光想要照亮别人的女孩,心中溢出丝丝暖意,她真诚道:“苏伊,谢谢你。”

“不客气,你照顾我这么多天我都没向你道谢呢!”

“谢谢你无条件支持我做的所有决定,谢谢你在进入火狱前让无欲转告我的那些话,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并对我真心相待,还有,谢谢你觉得我很帅气。”

九音曼说罢,与苏伊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默契十足。

“苏伊,我要为自己活一回。我想带着火花浪迹天涯,去看那些从没见过的山川河流,去听那些从没听过的风花雪月,去体验那些一直想体验的百态人生。管它什么天崩地裂,世界末日,我只想做我自己。”

苏伊为如此潇洒而又倜傥的灵魂所深深折服,她从心底里为九音曼感到高兴。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做到像音曼一样的洒脱,所以不禁对这样的女子生出更多敬佩来。苏伊微笑,尽管看不到九音曼此刻的样子,却也能想象得出她因为憧憬而闪闪发光的模样:“音曼,既然决定了,就努力去做吧!作为你的朋友,我永远支持你!”

“得此良友,此生不负。苏伊,你也要记住:永远不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多问问自己的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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