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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死人

在罗德兰王国的西南边境,废弃的古代遗址上建成的黑森林庭院里,太阳王葛温麾下四骑士之一的亚尔特留斯正在慢慢地擦拭着他的大剑。

“此行必是相当的凶险,你确定要去吗?”白猫缱绻的卧在树枝上,尾巴朝四周摇晃着。

灰狼希夫叫了两声,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主人。

“那是自然。”言罢,亚尔特留斯站起,抖动手腕划出几个剑花后还剑入鞘,大踏步的向前说道:“不死人只是王国的疥癣之疾,深渊才是心腹大患。”

白猫抖了抖尾巴说道:“哦?疥廯之疾?传说在众多的不死人中,将会有一个神选之人前来诸神的王城巡礼,并最终敲响圣钟,传承初火。若是让不死人传承了初火,葛温的时代就要结束了吧。”

亚尔特留斯神色黯然回答道:“这只是传说而已,像不死人这种只知道杀戮,没有自我的怪物是不可能成事的。相反,只要有人能够传承初火,不管是谁,世界都不会陷入无尽的黑暗,他将是世人的救星。倒是深渊……”

白猫一边舔着自己的爪子一边说道:“据说深渊里毒雾弥漫,怪物处处,而且进入里面的人都会被深渊感染,最后失去自我,只剩下一小块被称为‘人性’的黑色晶体。”

亚尔特留斯给自己左手戴上一枚金黄色的戒指,戒指上印刻有一条黑色的蛇。

“这次葛温派你去远征深渊,表面上是因为乌拉席露的宵暗公主前来求援,但其实是葛温嫉贤妒能,指望你永远回不来。”白猫微笑着说道。

“住嘴!”亚尔特留斯突然转了过来,拔出大剑指着树枝上的白猫怒吼道“不准侮辱葛温大王!就算是你也不行!”依偎在他脚旁的灰狼吓得退后了几步,噤若寒蝉。

白猫一动不动的打了个哈欠。亚尔特留斯见他不再说话,把剑放下。

“火就要熄灭了。”亚尔特留斯眉毛低垂哀伤道,“如果葛温大王没办法找到柴薪来传承初火,世界将会永远堕入黑暗。”

白猫转了个身,倒着头看他,伸出爪子在脸前挠了挠,舔舔爪子道“所以你就打算去送死,让葛温少了心腹大患,之后便可以从容调集黑森林庭院周围的黑骑士去寻找柴薪吗?”

亚尔特留斯又坐了下来,双肩都松弛,大剑也戳在了柔软的黑土地上。久久,他才说道“我只是放不下基雅兰。”灰狼西夫来到了他脚下,轻轻地蹭着他的腿。

“那就不要去。我们谁都不知道火是怎么出现的,也不会知道它将会如何熄灭。葛温的外出与其说寻找传承初火的方法,不如说是逃避,他只是不敢面对自己无能的事实罢了。”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罗德兰王国的太阳,如果他真的需要”亚尔特留斯拿起大剑缓缓的移动到脸前,他看着这把斩下过巨蟒头颅,刺穿了狮鹫喉咙的,拯救过无数村庄的至宝爱不释手。深吸了几口气,感觉脑子清明了不少。

亚尔特留斯又站了起来,背起行囊说道:“我不是为他,而是为了我的誓言,一个骑士的誓言。”他还剑入鞘将之背负起来,脑子里的纷乱的思绪已经消失不见。

白猫一个农民端,眯着眼睛鄙夷道:“傻子。”

“哈哈哈哈哈,黑森林庭院的傻子亚尔特留斯,这个称号不错。”灰狼西夫跟上了上去,一人一狼迅速的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但我不会白死,我要为这个世界留下一点什么。深渊,才是火越来越弱的原因。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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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人的使命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奥斯卡的脑海,挥之不去。不过腹中的饥饿感却让奥斯卡回到了现实,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本钱考虑别的。他跌跌撞撞的跨过脚下碎裂的石头,走出了牢房。这也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关押自己许久的牢笼全貌。这里阴暗潮湿,四处漏风,乱石嶙峋,污水横流,到处都破败不堪。即便是在广州见过的宋朝青石板路遗址也比这地牢走廊好的太多太多。他挥手拨开上方不断跌落的灰尘,咳嗽了两声,用手捂着口鼻前进。

“这该死的地方,怎么这么暗,简直什么都看不见。”奥斯卡小心翼翼的在黑暗中伸出双手,扶着身旁的墙壁前进,手中传来冰凉又滑腻的触感。

“这居然都长青苔了。”奥斯卡想着。他看到远处的墙壁上插着一支火把,豆大的火焰微微跳动,在橘黄色光光晕的边缘,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有节奏的撞击墙壁,沉闷的咚咚声不断地传来,稳定而有规律。

“这是什么东西……”奥斯卡有点害怕,这漆黑的长廊尽头不知有什么在等着自己。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不由埋怨起这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建筑、陌生的装扮、陌生的物理规则、甚至……陌生的自己。他摸着自己几乎没有一两肉的手臂,恭喜自己成为了皮包骨。

奥斯卡甩了甩头稳定心神,慢慢蹲下,身体贴在了墙壁上,他忍着粗糙石壁传来的滑腻与冰凉,尽量将整个人没入黑暗中,缓缓前进。

光晕边缘的那团模糊暗影越来越近,咚咚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奥斯卡挪动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他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不知道前面那古怪的暗影到底是什么。

奥斯卡的手上沾满了细密的汗水,他的瞳孔不断地扩大,眼眶也不断地扩大,终于将这模糊的暗影看个明白。

这是一个全身赤^裸的男性,四肢出奇的长,每一寸肌肤都紧紧的贴在他的骨头上,棱角分明的曲线表明了他身上几乎没有一点脂肪,完全就是一个人干。他眼窝深陷,里面是无尽的黑暗,没有眼珠。他呆滞的张大着嘴巴,喉咙里面发出无意义的呜呜声。他就这么站在那里,用光秃秃的脑袋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撞击着墙壁。

“啊啊!!哎哟……”奥斯卡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整个人不可抑制的倒退了五六步后跌倒在地。他吸着凉气,大口大口的喘着,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背上一片片的冷汗。

人干并没有因为这声尖叫而有所反应,依旧在用脑袋砸着墙壁。

不知咚咚声响了多久,奥斯卡才逐渐恢复平静。他搓了搓颤抖的双腿,扶着墙壁慢慢爬起。他离得人干远远的,背靠另一边的墙壁徐徐前进。

奥斯卡来到人干背面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瞟了它几眼,深呼吸了几次。他左顾右盼,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近距离的观察人干。人干皮肤和骨头紧密的贴在了一起,血管一条一条的凸起在表面,凸起部分在皮下不停的游动,就像全身爬满了虫子。肋骨下面的肠胃空荡荡的,似乎一手就可以握紧。

奥斯卡往旁挪了两步,借着火把的亮光,发现它眼洞里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

“僵尸。”这个词不知怎的从奥斯卡脑海里面蹦了出来。他吓得一哆嗦,不敢多作停留,蹑手蹑脚的摘下火炬后,就猫腰绕了过去。

“这魔法世界还真是危险啊。”奥斯卡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离开走廊来到庭院边。他贪婪的大口喘息,空气中的青草味让他头脑清明。他双臂张开抬头闭眼,让青绿色的天光洒在脸上。

“终于跑出来了,我自由了!”

这一路走来,整个监牢都是僵尸,他们或坐或站或躺,无论叫喊还是推搡甚至是拳打脚踢,他们都浑然不觉,只是重复的拿脑袋撞墙。整个监牢弥漫着腐臭的空气,他偶尔看到有些僵尸身上留着血迹斑斑的创口,那是老鼠肆意啃噬着这些可怜的人们而留下的。

奥斯卡相信他们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人。他不止一次的从他们干瘪的喉咙里听见那些模糊不清的词汇——“太阳王啊你听到我的祈祷了吗”“为什么会是我”“不死人”。

“不死人。”奥斯卡呢喃着这个听到最多的词语。

“咔擦、咔擦。”

两道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传来,奥斯卡浑身一激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地板开始微微震动,他的脚也从中感受到了危险。

他右手边是个楼梯,奥斯卡抬头望去,声音似乎是从上面传来的。他看不清那里有什么,只觉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剧烈抖动着。

奥斯卡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楼梯,同时蹲下四处乱摸,抓起火把后便急急后退。地板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响声也越来越大。

他躲到了楼道的拐角后,伸出脑袋紧张的注视着楼梯“既然都有不死人了,会不会来个巫妖王。”他双手紧紧的抓着墙壁,指甲都嵌了进去。

他刚伸出火把想要看个究竟,一个小车般大的铁球就飞了出来,奥斯卡甚至能够看到铁球表面的暗红色血迹!

铁球轰隆隆的在狭窄的楼道里碰撞着,夹杂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从楼梯上跌落。这黑乎乎的铁球在奥斯卡的面前越来越大,最后竟遮盖住了天空。

奥斯卡只觉得一瞬间汗毛倒竖,疾跑两步就合身扑到了一旁的铁门边。

山呼海啸般的轰隆声接踵而来,巨大的铁球从他的身旁冲过。铁球径直将庭院二楼的墙壁撞成了齑粉,留下了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豁口,砖石碎屑飞了一地,噼里啪啦的掉在奥斯卡的脸上,身上,腿上。

奥斯卡剧烈的咳嗽逐渐停止,他抹开眼前的烟尘,晃晃悠悠的扶着墙壁爬了起来。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精神些,随后捂着口鼻眯着眼睛四下寻找,幸运的是火把并有熄灭。

奥斯卡举火小心翼翼的来到楼梯边,看着这长长的楼梯心生寒意,这铁球早不滚晚不滚,偏偏自己来到这里就滚落,这魔法世界果然很危险,一着不慎小命不保啊。

在他思索的间隙,粉尘已落下了大半,他发现身旁被铁球撞坏的墙壁后,居然有一个房间,奥斯卡想也不想就好奇的走了进去。

他轻轻的在满地的碎石中寻找可以下脚的地方。顺着手中火把的亮光,他看到了一个全身板甲的骑士靠墙坐在地上。

可问题是,这四周全是封死的墙,要不是铁球的撞击,也不会有这个入口,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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