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出院，你怎么没来，打电话发微信都不回？”齐齐进门一阵问。
Avan缓慢抬头，是了，她还不知道消息。
“对不起，我没注意。”
齐齐环顾四周:“这今天也没什么人，你在忙什么？”
他忙着考虑要不要告诉？算了……自己劝不来的吧。
“小丫还好吧？”
“挺好的。一回家比在医院精神，兴致勃勃的和兰研究她的下一步整容计划。”
“和侯知贤的官司什么时候开庭？”
“下个礼拜。”
“这么快？”
“嗯。你别操心。有辰婧姐在。”
Avan沉默。她当然是可以兼顾得到方方面面的。
齐齐以为是两人还没和好，岔开话题:“我说老板，虽然你傍上大款了，这店里的生意还是得顾的吧，我还靠着工资吃饭呢。”
“说到大款，今天他爹还给我送钱了呢。”Avan没想到自己能够轻松讲出来。
大概是因为和辰婧结婚，倪父隐瞒病重这两件事比起来，实在太小吧。
“哇……倪千君的爹送了多少？”
“金额空白，字已经签了的那种。”
“哇……你收了吧？”
Avan摇头。
“你傻啊，收了拿去捐啊。”
Avan故作恍然大悟:“对噢，我怎么没想到。”
“下次记得了。”
“应该没有下次吧。”
“为啥？”
“我不收，他自然换成威胁我啦。这么简单的戏码你居然不知道？”
“威胁你什么？有没有死无全尸？”
“不至于吧。最多就是一无所有这样。”
两个人拿此事开着玩笑，没注意到外面的来人。
“你说什么？”倪千君低沉的声音响起。
Avan暗叫不妙。
“倪……”
“你刚说的是真的吗？我就觉得今天的突发状况有点奇怪，原来是他……”倪千君转身想离去。
“你要去哪？”
“我去找他。放心，我绝不让他再伤害你。”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回头再说。”
“不行。你一定得先听我说。”Avan难得坚持己见。
倪千君第一次妥协。
他发了半天的呆，苦思的结果是一个说一个不说。这是要说的那件。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倪需要他自己的空间。
“齐齐，我先走了。”
“去吧，没人，倪大老板，多照顾你家情人的小生意嘛。”
“赚钱了，你不是要拿去捐？”
这么小心眼。齐齐识相的闭嘴。
路上沉默。
Avan不认为车上适合谈这件噩耗。
到达别墅后，倪千君烦躁的解掉身上领带:“说吧。”
“倪，听我说，你父亲他，可能病了。”
“你说什么？”
“他病了，大病。”
倪千君看着Avan一脸正经又谨慎，哈哈大笑。
“倪……”
“你被他骗了。为了逼我结婚，他几乎每个月都装一次病给我看。每次我赶回去，他都是生龙活虎的给我看相亲对象。”
Avan讶异父子俩已经隔阂至此。
“倪，是我看到的。你父亲他戴着假发，极可能是因为化疗掉的头发。你知道，我见过化疗之后的症状，不会猜错。”
倪千君陷入沉思，打了一通电话，倒了一杯伏特加，颓坐在沙发。
Avan过去，坐在他身侧。
“Avan，我不相信他会生病，那样固执己见的人。”倪千君道，“可我相信你。”
“我也希望是我看错。但我不想你后悔。子欲养而亲不待。”Avan自然是想起母亲。
倪千君拥他入怀:“我知道。你现在有我，不怕。”
“你也别怕。既然老人家瞒着你，肯定是因为还有时间。”Avan觉得这句话应该收回。
“我怕的不是这个。”倪千君饮尽。
Avan当然有猜到。
国人孝字当头，倪千君再次妥协是极为正常的事，到时候他又如何自处。
“至少还有现在。”Avan从未想过他是这样不问未来的人。
向来劝别人长痛不如短痛，轮到自己的时候，居然也是眷恋这一响贪欢。
原来人性弱点如此，总是贪念短暂欢愉，骗自己至少有美好回忆。
可没有结果的感情，又如何美好？
经历过，痛过，伤口结痂了，才能剩下美好。
世人甘之如饴，飞蛾扑火。
如今，多了一个Avan，多了一个倪千君。
在他进入他体内的时刻，那些世俗所谓价值，灰飞烟灭。
他们只争朝夕。
浴后，倪千君躺在他怀中。
“你说，为何他这次要隐瞒？”
“确定了？”Avan问，满眼哀伤。
“嗯。以前一点小感冒他都要我去，指着我鼻子骂我不孝，没有给他一个孙子孙女。”
“一到关键时刻，大概不愿真让你担心过多。”
倪千君懂得。
“你知道，你和他长得很像。”
“有吗？大家都说我像母亲。”
“外貌是不像，气质如出一辙，一看便知是父子。所以世人无论穷富，不顾一切生孩子，就是为了看到自己的一丝延续吧，生命的确神奇。”
“你在劝我？”
Avan摇头:“我只是叙述大部分人的选择。”
“其实我和他提过一次，能不能接受现代科技医学产物。讲不到两分钟，被骂得狗血淋头出来。”
“倪父确实口条过人吧。”Avan摸了摸鼻头。
倪千君哈哈大笑:“Avan，只有你能让我开怀。”
他半起身吻他。
只争朝夕呵……
“你什么时候回去？”Avan问，不忍他忧思愧疚。
“天一亮。”倪千君停顿，“你跟我出发。”
Avan震惊。
“你知道，他口条过人。有你在，我才安心。”
Avan明白，他是怕倪父趁他不在出手。
“好。我需要准备什么？”
“耳朵？”倪千君接着道，“还有空的胃。老头子的厨娘技艺高超。”
“听起来不错。”
“Avan，有你真好。”倪千君动容，又吻他。
“你应该知道我的中文名字吧。”Avan突然想到。
“当然。不过对我来说，你在我心里，永远不会**。”
Avan投入他怀中。
面对倪父，当然可怕。
只是，离开倪千君，更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