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沉声道:“如果你不说实话,朕现在就杀了你!”
那宫女吓得砰砰叩首,一股脑儿都招了:“奴婢唤作乌燕,今天和弯梨姑姑奉娘娘谕旨送杨小主到披香殿,然后,然后——那宫女下定决心,一咬牙道,回来的路上,姑姑悄悄把我叫到一边,命我如此这般将杨小主蓄意勾搭皇上的话传将出去——”
“大胆!连朕都敢编排诽谤!”
皇后扑通一声跪下,双唇紧抿:“皇上息怒——是臣妾失职,没有约束好宫人。”
弯梨见此自知不妙,辨无可辨,张皇间磕头如捣蒜,嘴里不断嚷嚷道:“皇上皇后明鉴!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可以发誓!皇上明鉴呐——”可惜皇上身边的太监并没给她太多喊冤机会,直接反手撩起她的双臂,堵住她的嘴,拖将出去。还有那个小宫女乌燕。
皇上道:“皇后执掌凤印,本该母仪天下,却无力约束自己宫人,任由其造谣诽谤,酿成大错,视为失职。自即日起罚俸半年,禁足三月,闭门思过,以作惩戒!禁足期间,后宫事务暂交舒贵妃主理,以及贤惠妃与昭仪协理。如此,皇后可有异议?”
皇后盈盈而拜,沉声道:“臣妾不敢。皇上所罚公平公正,臣妾心服口服,绝无半点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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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杨夕烟苍白的脸上,太医说伤口很深,还好抢救及时。不过失血过多,需要慢慢调养。
言下之意,是真的存了寻死的决心。
皇上亲手替她挪了挪五彩斑斓的被子,在******的纱帐映衬下,她的脸泛着几近透明的苍白,像一朵寒风中摇摇欲坠的花瓣。
“皇上——”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人,幽幽醒转,对他温言款语。
“答应朕,以后不准再做傻事。”皇上轻轻握住她的一只手,冰凉无骨,仿佛随时会从手中溜走一般。
“奴家答应您,皇上。”她柔弱小声地侧过脸去,本来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居然逐渐浮起一点红晕。
看得皇上的心都要被融化了,像初春的冰湖。
在他身后,是皇后嘲讽的笑意,与无限失落。老套的故事,拙劣的伎俩,可笑的演技···
还是那句,皇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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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首领太监进来请示:“舒贵妃遣人来问皇后娘娘,要开席了。”
皇上瞅了一眼立在屋中央的皇后,面无表情道:“开。顺便跟舒妃的人说,皇后身子抱恙,就不出席了。其余她看着办。”
“那——”太监迟疑了下,也是试探:“九皇子——”
“口谕舒妃,三公九卿,名门闺秀中,择几名合适女子将其年庚八字送到司天监,其余再议。”
太监得令,刚到门口又叫回来,送皇后回宫。
“奴才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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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夕烟望着皇上,不解道:“皇后娘娘犯错了吗?”她的眼神看上去那么无辜,又那么茫然。
皇上抚摸着她苍白的小脸,轻声道:“太医说你失血过多,需要静养。”
杨夕烟无辜的双眸里,无端滑落几滴晶莹的泪珠。
“疼吗?”
“疼——不过有您在,不疼!”她故作坚强地道,不过谁都能从她微蹙的眉尖看出,她在撒谎。
“皇上——”
“朕在这。”
“奴家可以求您一件事吗?求您一定要答应——”
“什么事,你说,是不是想见你家中亲人了?你告诉朕,朕可以安排——”
“不,不,不。皇上,奴家这个样子,不能让爹娘看到。杨夕烟激动地道,奴家想请求皇上,善待皇后娘娘——她是您的结发妻子,不管她做什么,一定都是为了您为了孩子——所以,您可不可以,不要禁她的足?”
皇上的眉头不自觉地琐了起来,他当然知道皇后是自己的发妻,她自十五岁嫁给自己·······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只要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依然是自己的皇后,这点无人可以撼动。
从内心深处讲,老九是自己的嫡子,是最合适的继承人。可是老九太像他母亲,对自己处处要求完美,又总是那么沉默寡言,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君君臣臣,父子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或许是怨自己冷落他母后,或许是性格天生如此罢!
“皇上,您经常这样皱眉吗?”不知何时,杨夕阳细小而温暖的指尖爬上自己额头,都长褶子了。“都是奴家不好,让皇上为难。”
好久没人这么关怀入微地同自己讲话了,皇上微微一笑。“好,朕答应你,过几天就解除皇后的禁足。”
“嗯!”杨夕烟满足地点点头。“谢谢皇上!”
“现在可以安心睡会儿了吧?”皇上问。
杨夕烟歪着头,俏皮地冲皇上眨眨眼。
皇上将她的手放进被窝里。“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晚点再来瞧你。”
行至披香殿外,皇上问:“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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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道:“回皇上,乌燕熬不住咬舌自尽了,弯梨还在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