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力越强，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强。
对于一个活在人类世界的妖来说，金钱名利，不是方志毕生的追求。
所以妖月给的那枚妖丹一直被方志存放着，或许就因为是妖月给的，他才会故意置之不理。
直到······
汝妍哭泣着从外面跑来，拽着方志的胳膊不依不饶：“你一定要帮我，胡腾说只有你能帮我。”
“胡腾？他找你说了什么？”
“用妖丹换我父亲的尸首。”一提到秦院长，汝妍的眼泪像打开了的水龙头，哗啦啦的落着。
或许是出于想要保护汝妍，所以方志一直没有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而汝妍从外界舆论媒体获得的消息来看，不论是胡腾还是方志，都刻意将事实隐瞒。
“那就换吧。”方志一点犹豫都没有。
“真的？你同意了？”
“死者为大，不是嘛。况且秦院长带我不薄。”
交换那天，方志陪着汝妍一同去的，就在城外的小山坡上。
秦院长被装进黑色的裹尸袋中，汝妍哭喊着直接扑了过去。
“我要的东西呢？”
“给你。”方志本想挑事儿，将妖丹随手一扔丢到山下让胡腾自己去找，可看到哭成泪人的汝妍，心不知怎么的就软了。乖乖地将妖丹放在胡腾的手掌心，心情就像天空中低矮的云彩，灰暗，灰暗的······
胡腾坐在家里把玩着手里的那颗晶莹剔透的妖丹，事到如今，万事俱备，距离破开雍和成功渡劫只差最后一步。
老师曾向他许诺，等到雍和重现人间，到时候别说琴心书院，在整个高岭地区他胡腾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执法队憋屈隐忍的那些年也将扬眉吐气。
然而胡腾心中却有一个难以化解的疙瘩一直膈应的他，或许那个他最信任的老师，在雍和这件事上对他也有所隐瞒。
而在胡腾心中种下这个心结的人——就是凤羽嗣，可凤羽嗣已经死了，比包饺子时的肉馅还要琐碎。
当胡腾抬起头来，看着装着凤羽嗣每一片残骸的玻璃缸，却发现空空如也！他揉了揉眼睛，在自己家里绝不可能第二个人出现过，也没有什么猫啊狗啊之类的把肉偷吃了，莫非玻璃缸里的烂肉也能不翼而飞？
“你是在找我？”
胡腾难以置信的回过头，不知何时凤羽嗣，一个完好无损的凤羽嗣就在他面前站着，每一块肉就像用胶水粘合的一样，只是隐约的能看到殷红的伤痕。
“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经。”
凤羽嗣很是悠哉的坐在胡腾原本坐的椅子上，随手捏了块点心：“恩，味道不错。不过比起点心，我现在更像要你的脑袋！”
狭小的房间内，胡腾像是被围堵在墙角的小白兔，等待着涅槃重生的凤羽嗣狂风骤雨般的报复。
然而在手掌与胡腾相接处的那一刻，凤羽嗣全身的力气全都化为乌有，柔弱的一拳像路边小姐挑逗性的爱抚，不疼不痒的打在胡腾的脑袋上。
紧接着，身为人类的胡腾便于凤羽嗣赤身肉搏起来，反手一个擒拿，令凤羽嗣乖乖束手就擒。
“你知道人类与妖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胡腾得意的自问自答道：“就是脑子。人类懂得动脑子。先前担心和方志交易时会有妖族的埋伏，临走前特意用狼毒草浸泡全身，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能复活？”
人就一种，妖分种类，若追宗溯源，凤羽嗣的祖上，是传说中凤凰的子嗣，血脉中继承了凤凰涅槃重生的特性。
胡腾明白他杀不死能够无限涅槃重生的凤羽嗣，但仗着狼毒草的毒性，他可以用劲各种办法折磨凤羽嗣，以至于最后自己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思考才能变着花样的暂时杀死凤羽嗣。“我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搞得那么麻烦，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便放了你。”
胡腾一身的狼毒草，摆在凤羽嗣面前没有更好的选择。
“雍和渡劫需要什么？”
凤羽嗣呵的一声笑了：“看来你亲爱的老师也对你有所隐瞒啊。除了妖丹、慧根外，还需要一个人，一个在渡劫时帮它挡住天劫的人。五雷轰顶下，必死无疑。”
胡腾表情凝重的松开手，久久的伫立在原地······
胡腾带着妖丹如约来到老师家中。
“快，把妖丹拿来，我都能感受到雍和的召唤了。”
胡腾谦卑的低着头将妖丹奉献上：“老师，若无其他的事，我先回去了。”
“不行！”庸和伸手紧紧抓住了胡腾，严厉一声过后，瞬间换成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胡腾，你现在还不能走，雍和渡劫的事极其复杂的事情，需要你在一旁守护着，任何人来打扰都将格杀勿论。”
“好。”胡腾笑着，像个天真的孩子。
庸和背过身去，将墙上的画取下平铺在桌子上，妖丹与慧根分别放在画上，随着庸和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咒语，画、妖丹、慧根，三者之间发生了灵气的共鸣。
一声声空远却摄人心魄的低吼从画中传出，吼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念咒的庸和嘴角也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随后戛然而止，瞪大的眼睛突兀的两颗圆鼓鼓的眼珠子。
一把匕首从庸和的后背刺入，犹豫圆滚滚的肚子，匕首的尖端只能没入肥胖的腹部，而匕首的另一头，是他的好学生，胡腾。
“老师，你曾经说过，如果死了，一切都是空谈。我还不想死，所以，就委屈你了。”胡腾抽出匕首，将苟延残喘的庸和踹到一边，然而一声清脆的破裂声，非常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个紧要关头。
妖丹，妖丹居然裂出了一道微微的缝隙，却还在不断颤抖着，胡腾也察觉到了异样，妖丹上的一丝裂纹越裂越大，直到最后整个妖丹都发出都化成一点赤红的光球，耀眼着，与其相比，就连天上的太阳都暗淡些许。
爆炸了！
连同大半个琴心书院都化为一片废墟，整个高岭地区都能感受得到大地的震动。
赶到寒山寺的时候，妖月正在放鹤亭的观景台上静静的俯瞰着“烟火表演”。
方志有些无奈，后知后觉的叹了口气：“看来没必要告诉你妖丹的事情，原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从始至终的利用我，一直利用我。”
妖月转过身，远处的火海成了她背影最妖艳的装饰：“有吗？我可记得我说过，妖丹是施加了秘术的，只要令他完全释放里面的能量，你才能最大限度的吸收，不是嘛。”
“如果我吞噬了，当场被炸死。”比起被利用，方志更愿意相信妖月是要杀他自己。
妖月不口否认耸了耸肩：“顺便杀了你也没什么不好，身为妖就要有为妖族牺牲的觉悟。”
“妖！妖！妖！我是人！我叫方志！不是妖！”方志咆哮着。
“你没法否认，我是你的母亲，你的体内流淌着我的血，妖的血。”
“放屁！老子是人！我的母亲也是人！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从此势不两立！”
看着方志奔向山下的身影，妖月挠了挠耳朵，幽幽地道：“这是第二次那么说了。”
下了山，方志担心家中的母亲因为震动发生什么意外，迫不及待的奔了回去。
好在住的地方相对偏远，距离爆炸有相当一段长的距离。
“母亲，母亲。”还未进门，方志就着急的呼喊着，却没有人回应。
推开堂屋的门，虚掩的光照进漆黑的屋内，方志人类的母亲坐在椅子上，一脸慈目的看着方志，嘴角里挂着一抹血迹。
而站在母亲旁边的是妖月，像是刚做完晚饭擦拭手上的油渍一样抹去血迹，看到方志僵硬的站在门口，一脸平静的质问着：“现在，你的母亲，就只有我了。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