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谁呢！说的就是你！出来！”
金碧辉煌的高级厅堂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气氛，旋转扶梯蜿蜒直上到四层楼，洛可可风格的建筑无时无刻不散发出逼人的奢华高贵，然而此刻却充斥着淡漠的黑暗，领班穿着笔挺的西装在人群中直逼着我，昏暗的大厅里回荡着这个男人的咆哮。
已经五点了，马上就要迎客了，然而我却还没有化妆。
我并不害怕他什么，只是一个走狗而已。回避了他的目光，依然躲在整齐的列队中。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桢小羊？”他傲慢无礼的用眼光挑衅着我的底线，警告我今天老子就治死你，我知道他想借机惩罚我，只是因为我刚来没两天就拿到了更多的小费，却没有像别人那样孝敬他。
“我知道你厉害，刚来三天就不得了，不就是因为……”
“够了！”
“经理，现在是5点10分，还有50分钟就要迎场了，还有很多工作都没准备好，今天没化妆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甘愿受罚，请不要耽误大家的准备时间。”
我抢了他的话，因为并不想让大家知道我是J大学生的事实，这年头，一个大学生沦落风尘毕竟不是什么好词，更多时候只是别人的笑柄而已。
“好!今天晚上的房间全部留给桢小羊打扫！其余人收拾好了50分下来站台，桢小羊先去擦4楼台面，散会！”
最恶心不过小人嘴脸，我没有再接话，毕竟干活总比罚钱好，我现在，真的很需要钱。
大家都陆续散了场，只有露露凑过来和我一起上了更衣室。
“你说你也是的，每天拿的小费给他点不就是了，早点上场早点点房啊，一天那么多人等着点房，还不知道你干完那些活还有没有你的事哟！”露露是典型的江南女孩，一口吴侬软语嗲得我都发颤，但是依然很受用。
看着她日益丰满的34d，新发的空姐制服好像都不够用了，塞上去的那一刻，蜂腰细臀毕现，精致的眉毛搭配着小巧的鹅蛋脸，确实只剩诱惑。
“晓得啦！”我学着她嗲回去。一边回头准备家伙事儿去4楼干活儿。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一个大学生来这里做什么，不好好上学，跟我们瞎混什么？”露露贴过来笑嘻嘻的问我。
“我说体验生活你信吗？”
“不信。这个地方危险的很，不光肮脏，还很龌龊。你吃饱了撑的吧！”
“哈哈，说了你不信，告诉你，其实我是一个隐形的富二代，体验完之后就把这个夜总会给买了，叫那些臭男人们直接滚蛋！哈哈哈哈……”我眉飞色舞的忽悠着眼前的露露，看着她满脸的惊讶和崇拜，她真信了。
一秒不到便又一脸贱样的冲我喊道，“小羊公主，以后可别忘了让贱婢给你提鞋啊，哈！”，然后扭着她那风骚的小腰消失在眼前的金碧辉煌中。
这就是夜场女人的基本功，人前娇媚风骚，人后精明可雕。
或许是因为我还年轻，这一点，还没有学会。
于是快速的拿出空姐制服和化妆包，把自己武装起来，这种地方，你就是个洗厕所的也得靓丽。
今天是来的第四天，化妆还不是很熟练，一不小心就会手抖，这个眼妆已经花了，我对着镜子涂涂抹抹已经十几分钟，丽丽姐靠在门边一脸装逼的抽烟，看着我竟不屑的咧了咧嘴。
我去，虽然你是头牌，但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吧！
一股死也要争气的感情油然而生。
妈蛋，可能是感受到我满满的士气，眼线笔的墨水此时喷薄而出，转眼右半边脸没法看了。
丽丽姐弹了烟灰，转身就要走。这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可不能放走，“姐——帮我！”
镜子里，丽丽姐把烟屁股掐在门口的沙堆灭烟缸里，又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把小坤包放在梳妆台边，朝我走来。
她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味，不像其他的“公主”们身上那股浓厚的ck和dior，生怕被别的香盖过了，也不知怎么地，每次闻到那种香味的时候，脑海中就只剩“艳俗”二字。丽丽姐的香像樱花盛开的味道，虽然隔着厚厚的大衣，还是有种清冽的感觉。
“想什么呢，再抱我就走了。”哈哈，淡淡的命令。
此时我才意识到刚才已经情不自禁的把她当成姐姐，在我昂着头让她帮我上妆的时候，抱住了她。
“嘿嘿嘿，你太像我姐姐了……”
“好了，别说话。以后别用这么差的化妆品。”丽丽姐打断我从不需要考虑，她一向如此，又冷又美丽。
只觉得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轻轻的完成了，我对着镜子翻看自己的面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精致。
她在背后看着我，欣赏着我，最后竟然冲着镜子的我，笑了。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昙花一现。
“以后上房的时候尽量别去4楼。”她甩下这句话就无比潇洒的走了。
而我只剩一脸懵逼——
“别去4楼，为什么？”
“这不是姚夫人嘛，是来消费还是来接客啊~”
我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门口一声油腻的挑衅。
冲出去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层人，眼前的红发女子眉目可晰却毫无善意，她扯着丽丽姐，抓着她的手腕，上面有一块璀璨的百达翡丽。我脑海里快速的运算着眼前这一幕的缘由，最后的印象只停留在第一天上班时她露着油腻的大腿坐在一个光头老头的腿上谄媚的笑。
“放手，我只说一遍”，围了那么多的人，丽丽姐仍然拽的不像样。
“哎哟，我到想看看，抢了别人客户的骚狐狸到底有多少能耐！”红衣女子怒不可竭，因身材矮小且举止不雅，此时看来竟有些螳臂当车的现场感。
我没忍住竟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你们两个狐狸精还真是一路人啊！”红发女子的怒气竟然向我转移过来，面对她的怒目圆瞪，我竟无言以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此时领班经理已经在一楼遥看着这一切，他来了，大家今晚都白干了。
丽丽姐努力的挣脱红衣女子的钳制，却在拉扯中掉了那璀璨的百达翡丽，闪亮的镜面碰到地面时有了清晰的裂痕，好看的钻石在高贵的大理石上散落一地。
红衣女子仍然不依不饶：“反正也不是什么干净东西，大不了再施展你那狐媚功夫让老头再买一块就是了~”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在我耳边回荡，丽丽姐看了看脚下满地的残骸，眼睛红红的瞪了一眼红头发，愤怒离去。
“你他妈敢打我？”红发女子作势就要猛扑上去，却被赶上来的经理喝住了，“要打架下班再打，时间到了，赶紧上房！”
然后扭过头指着我的鼻子道，“你，赶紧把这收拾干净！”。
我忙不迭的开始打扫一地的晶莹璀璨，低着头拾起那块耀眼的百达翡丽，却感觉如芒刺在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