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遇颜突然接到温澈的电话。说是下午到A市,问她能否下班后一起吃饭。她作为东道主,又是好朋友,自然不能推脱。温澈第一次来A市,人生地不熟,她也应该去机场接机。
于是只能趁经理不在提前半小时潜逃了。
“小菲。”遇颜猫着身子慢慢移动到薛柠菲的办公桌前,声音压得极低,“我有事先撤了。经理来了你帮我顶一下。”
薛柠菲眨眨眼睛,朝她做了个口型:“OK。放心啦。”
温澈与祁亦然不一样,他周身弥漫着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在展现风度优雅的一面时,那种气质又将他紧紧包裹起来,把他独自隔离开来。
遇颜时常觉得,那是一种,极度的孤独。
孤独到让她在人海中一眼就能看到他。孤独到哪怕与别人多所一句话都害怕成为负担。他和她,或许正是因为太过于相似,才抓住了那一惜惺惺相惜,成为了朋友。
A市的天气总是多变,飞机有些延误。温澈出航站口的时候,天边最后一丝落霞不动声色地收起了余晖,夜幕悄然降临。
她就站在最显眼的位置,看上去神色有些倦怠。温澈一眼就看到了她,嘴角的弧度虽然没有明显的上扬,但依稀能看见他眼里隐隐浮动的光芒。
显然,他是高兴的。
“我还以为今晚要在机场过夜了。”温澈低声说了声抱歉,遇颜笑笑,“走吧。我快饿晕了。”
直到跟温澈一起到餐厅坐下准备吃晚饭时她才记起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我去打个电话。”
遇颜连忙拨通了祁亦然的电话。电话那端先是一阵嘈杂,应该是汽车开过的声音。然后才传来祁亦然的声音。
低沉,磁性。似乎有点儿——生气。
“我在你公司门口等了一小时十七分钟。现在你们公司保安都下班了,你最好给我一个我可以接受的理由。”
祁亦然的声音简直太有画面感。
昨天他委屈得足以让所有少女心疼的表情跑进脑海。一阵愧疚感瞬间涌上心头,不管什么理由没有让人家等这么久的道理。她不由放软了声音,说道:“真的很抱歉。我一个朋友今天下午的飞机,然后我就去机场接他……”
祁亦然打断她的话:“所以你完全把我忘了,然后理所当然的放我鸽子?”
这语气听起来怎么有一种逮到女友在外面会小三的怪异感。(扯远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确实是忘了。现在天色也晚了,再走也来不及。况且还有温澈在。她只能再次向祁亦然道歉。
“事出突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们下次再约好吗?下次我请。”
“不必了。”冷冽的声音敲打着她的耳膜。她有些不知所措,难道就此室友关系就要破裂了么。
双方沉默了十几秒。那边才悠悠说道:“作为补偿,昨天的夜宵,一样不少全部买回来。我饿了。”
“啊?哦,好好好……”遇颜连忙答应,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
苍了个天的。
她真的好想掰开祁亦然的大脑看看他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幸好,室友关系还有救。
“好好好。我会尽快回来。”遇颜舒了口气,“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生气?呃……我是说,你现在还生气么。”
“废话。小爷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夜宵买回来,一切都不计较。”
所以重点还是吃吧。
遇颜无奈扶额,正好对上温澈的目光。
“遇颜。过来。”温澈朝遇颜招招手,示意菜已经上齐可以开动了。遇颜说了声马上来,又再三跟祁亦然保证一定会带着夜宵回去才挂了电话。
遇颜打完电话跟打仗似的,身心俱疲口干舌燥。喝了一大杯柠檬水才恢复精力。温澈有些奇怪,问道:“是谁?”
“是跟我合租的室友。”
“室友?你看起来,很累。她很不好相处?”
遇颜放下玻璃杯。将放祁亦然鸽子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又说道:“其实他性格很不错,相处起来会让人觉得……嗯,轻松。”
或许是因为他的声音。与他相处总感觉少一点与平常人之间的距离感。
“喔。评价很高。”他用公筷夹了一只虾仁放进她碗里。“因我而起。代我向她道歉。”
医生的手最注重保养。温澈经常用硫磺皂洗手,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手指修长,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就连指腹处,也泛着莹莹如玉的光泽。
不可否认,遇颜从心底觉得着双手在她所有认识的人中是最好看的。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狡黠一笑:“学长今天话很多嘛。语言功能障碍治好了?”
温澈愣了几秒,将公筷放在整齐放置在白瓷筷架上,一个简单的动作做得十分优雅。
他缓缓抬起头,嘴角溢着笑,直达眼底:“也许。”
夜晚不似白天那样炎热。清风阵阵带来了几丝清凉之意。餐厅离遇颜家不远。走路就能到。
温澈拖着行李箱一直陪她走到了景泰街。
“诶。你晚上住哪儿啊?不用找个酒店什么的吗?”
温澈真的很高,大概一九零的样子。她绝对不是娇小玲珑的类型,但也只将将到他肩膀下面。看他时需要仰着脖子,有些费力。而跟她说话时,他会很绅士的后退一小步,然后微微俯身倾听,缩短两人的距离。
“医院替我安排了一套公寓。不远。”
“哇哦。私立医院就是有钱。”遇颜轻呼,一脸羡慕的看着他,哪像自己,公司不但不提供住处,还扣钱扣钱扣钱!“那你还让我来机场接你。你至少应该先去公寓把行李整理好啊。”
温澈耸耸肩:“我只说一起吃饭。”他一开始是打算下飞机后自己直接去公寓,等整理好再约遇颜吃饭。这样也不会耽误她工作。
言下之意就是她自作多情咯。
遇颜转身,双手背在背后,晃晃悠悠地向前走。温澈迈着长腿从容不迫地跟在她身后一步的距离。
“我没有这个意思。”
“啊?什么意思。”
“你心中想的意思,我没有。你来接我,我很开心。”
遇颜朝他竖起大拇指:“到底是脑科专家,我想什么一眼就看穿了,厉害。”
“跟脑科没有多大关系。”温澈摇摇头上前一步,和她并肩前行:“我大学时,辅修心理学。”
遇颜默。
温澈你是话题终结者吗。好不容易开个玩笑,你还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