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提了提手里的外衣，笑容不减：“正准备走。”恰好员工电梯的门在此刻打开，暮雪伸手按住电梯，看向他们，“那顾总、陆经理，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陆白眉梢轻挑着连连向她招手：“明天见，明天见……”
许是身份有别，顾西桥自始到尾都没言声，只是不太明显地对她颔了颔首，未及她走入电梯便掉转了脚步，身姿挺拔地走向那扇深褐色的总裁室大门。
而陆白则在电梯门关合之后才跟上他的步伐，声音有些欣喜：“这绝对是我认识上官以来他办事最靠谱的一次，这个江暮雪真是对极了我的味口！”
“你的味口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顾西桥不以为意地说着。
在经过那个干净整洁的靠窗办公桌时，他稍稍停顿了两秒，随后才挥手推开两扇深褐色的精雕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陆白一路紧跟进去，却见他并未走向办公桌，而是立身站到了硕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此时的东珠市夜幕初上，街道中渐起的霓虹犹如繁星璀璨将这座今非昔比的富华城市点缀，车水马龙的微光与等距的路灯相融相映，向远方延伸出一条前途未知的光桥。
而从顾西桥所在的这个角度，几乎可以一眼望断东珠市的尽头，在周围其他建筑的陪衬下颇有几分会当凌绝顶的意味，仿佛望尘莫及的天上人间。
倏地，他收回深远的目光投向楼下一个几不可见的人点，眉头微皱。
“陆白。”他低唤，双手不自觉从口袋里抽出，关节分明的长指轻抚上面前的玻璃窗。
陆白应声走来：“怎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三年前会冒险建这座明爵大厦？”
陆白目光一怔，双手抱胸，“是没错，可你向来都把牙关咬的很紧。”
“当你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在一个至高点上，让那个人主动来找你。”
陆白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你在找人，还是你在被别人找？”
“不重要了。”顾西桥浅薄的唇角缓缓勾起，蜷回按在玻璃窗上的长指，任由那个人点消失在匆忙繁密的霓虹之中。
陆白看着他摸了摸下巴，依旧不明所以：“怎么感觉你神神叨叨的？哪里不舒服吗？”
他摇了摇头，望向陆白的目光深不见底，“只是突然很有感触，越是看似美丽的花朵，越有可能是一剂穿肠烂肚的剧毒。”
陆白这下子有些明白了：“你是在提醒我刚才那个江暮雪？”
顾西桥幽暗深邃的黑眸凝着桌角笔筒里一支破旧残缺的铅笔，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我是在提醒我自己。”
陆白循着顾西桥的目光看向那支铅笔，他看不透顾西桥眼中的沉暗，稍稍正色抿唇道：“说实话，我并不明白上官为什么要给你推荐这么一个总裁特助，是因为你的秘书主管要去暂代技术部经理的位子？”
顾西桥露出浅笑：“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那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什么？”陆白追问。
“康桥建筑。”顾西桥顿了顿，笑意隐有薄讽，“她是苏临恩的女朋友。”
“什么？那个江暮雪是康桥总裁苏临恩的女朋友？”惊讶之下，陆白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是想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比起放虎归山，你这招倒是阴损多了！”
顾西桥并不接话，睇着桌角的铅笔但笑不语。
陆白接着又问：“那我们下面的几个项目还让她跟吗？”
“你说呢？”
陆白笑着点了点头：“了解了解，如果不让她跟，那把她弄回来就没有意义了！放心吧，萧彰那里我会打招呼的，保证一切尽在掌握！”
顾西桥微微颔首不再言声，薄唇淡抿，沉冷的眸光转向窗外华灯通明的东珠市，幽远绵长，终是无人能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