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虽然担心着李末的安危,但他此行的任务是取得冰玄花,以解开主子身上的蛊毒。
若二者只能取其一,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找离姐姐。”风雪固执地道。
等他们下山,再带人上山,即便用最快的速度,也要一天时间。再加上今天一整晚——
活人都得冻成死人。
他可等不了。
而正在风雪和玄武为找李末,争执不下的时候——
李末正双眼紧闭,陷入昏迷,完好无损地躺在一处山洞里。
她的身侧,坐着一位身形削瘦的黑衣少年,膝盖半蜷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李末的脸,神色复杂晦暗。
深深地注视良久,他终于犹豫地伸出手,想轻触李末的脸颊,可在手指马上就要碰到的那一瞬,他又猛然缩回手,紧攥成拳,垂下桃花眸。
他知道,他不配。
他知道,连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旁,都算是奢望。
往不远处的火堆,填了一把柴,他侧过头,目光无意中扫过身侧人的左手。
瞳孔蓦地缩紧,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全身一动不动,怔在原地。
过了半晌,他颤抖着的手指,才轻轻抚上那道又细又长的伤疤。而每摩挲一下,他的心头,就好像多插上一把刀,千疮百孔,抽搐似地生疼。
因为他,全都是因为他。
他害死了待他如亲人般的莫门兄弟,他害她差点成为刀下亡魂,筋脉俱断......
曾经无数个夜晚,他在梦中看到,她踏着遍地尸体而来,素雅的白裙被鲜血浸红,显得妩媚妖冶。她左手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一滴一滴的血滴落在地,如盛开的曼珠沙华,刺眼夺目。右手,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沾血长剑。
他看到,她轻轻扯动嘴角,笑得凄凉,笑得无情,笑得决绝,笑得明媚。
他看到,她决然挥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左胸膛的刺痛让他从梦中惊醒,然后在数不清的深夜里,辗转难眠,抱膝痛哭......
他深深地自责,垂下的桃花眸竟有些泛红。
他放下李末的手,将盖在她身上的外袍往上拉了拉,然后挪到她的对面,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半靠着石壁,侧首望向洞外的蓝天白云,心里却想着,她到底有多恨他呢?等她睁开眼发现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她又会做什么呢?会杀了他吗?会听他解释吗?还是......会选择原谅他?
......
他歪着头忐忑不安了很久。视线拉得很长,思绪飘得很远,从天亮到天黑,从阳光明媚到日落西山。
瞟了眼对面昏睡的人儿,他微微蹙眉,“怎么还没醒?”
起身,才发现李末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不太正常,于是伸手碰了下她的额头,沉声道,“好烫。”
她本就有寒疾,一定是在雪里埋得有些久,受凉了。他想。
打开李末随身的包袱,翻出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却不知道哪一瓶,才是退烧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