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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5,6集

第五集

高亢的藏族赶马调:

纵情歌唱,

遥望天堂的牧场,

东方群山覆盖着皑皑的乱石、寒冰、白雪,

我不想离开我的家乡,

可是我又一次和马儿踏上征途……

音乐声中,行走着的羊群和牦牛群。两匹骏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草原、湖畔和溪流,行进在乱石堆积的山岗上……

丘陵后面显出并排攀越上来的人头、马头和完整的人马……

两匹马停留在山岗上,山下的夕阳中,一片片开垦的田地,生长茂盛的仙人掌。蜿蜒的怒江奔流着,江边台地上,错落着很多白色平顶房屋,展现出一个藏族村落。

字幕:西藏察隅县察瓦龙

藏族音乐声中,藏族男女散落在灌木丛生的山坡上忙碌着。

一位藏族妇女挺直身子,看着不远处两个孩子。

和继兴焦急地对藏族妇女喊着:阿妈,我怎么一棵虫草也看不到,看到的只有拖着鼻涕的卓玛。

卓玛不高兴了:阿爸,我是早上去江边背水让风吹了才流鼻涕,可是你们带来的这个野山驴老是说我流鼻涕,真的像驴子在叫呢。

平措笑了笑:我的卓玛是还没有长好羽毛的雪鸡,等你长好了羽毛,就是我们察瓦龙最美丽的姑娘。

卓玛还在生气:野山驴子,我累了,你是驴子,就该驮着走不动的卓玛。

旺堆和拉姆笑着。

旺堆:小卓玛,野山驴这个名字可是你阿爸起的呢。

平措:想不到就这么一直叫开了,野山驴子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子呢。

拉姆:野山驴子,卓玛,到我这里来。

拉姆拽着两个孩子蹲下,指着一根透着紫红色的尖草,用小?头从旁边挖下去,小心撬起泥土,轻轻揭去尖草根部的黑土,露出一个白白的幼虫。

拉姆:野山驴子,找虫草眼睛要好用呢。虫虫是死的,要轻轻地挖,不要挖断了。太小的虫草不要挖,要等到下一年呢。

和继兴也找到了一根虫草,挖出来,兴匆匆地交给拉姆。

在村口,卓玛跟着阿爸走向回家的另一条路,她回头看看和继兴,对着拉姆喊:拉姆婶婶,野山驴子就要进到你家的院子了,要把酥油茶和牦牛肉藏好呢,给他一些干草就行了。

拉姆笑着:干草都没有,让野山驴子自己去山上吃草吧……

众人哈哈笑着分手了……

旺堆家的院子里,拉姆在木桶里捣着牦牛奶,打牦牛酥油。酥油结成块后,拉姆揪下一点酥油抛向屋顶墙外,诵着经,然后把成块的酥油拍打着浸入冷水桶里。

拉姆:旺堆,酥油和青稞都准备好了,趁你去拉萨前,赶快去加达村换紅盐回来吧,牦牛和羊看着没有一点精神,,牛犊和羊羔也只看见吃看不见长大,没有紅盐怎么行呢。

旺堆:是呢,野山驴子的蹄子已经痒了,天天喊着要赶马呢,是该带上他出去走走了……

村口,马队围着玛尼拉康绕着转圈,老人女人和孩子们聚集在玛尼拉康前为马队送行。

马队离开了村子……

茶马古道主题音乐:

怒江在更深更窄的峡谷间奔流,两岸高入云端,旺堆马帮在峡谷一侧的栈道上前行,和继兴紧紧跟着旺堆……

铃铛响着,骡蹄嘚嘚踏着石头,苍鹰在峡谷盘旋,平缓的江水深不可测……

哦呵呵——马脚子的吆喝声不时回荡着……

马队行进在一个没有植被的光秃秃的山脊上。

字幕:察瓦龙木达拉卡山口,海拔5000米

骡马艰难地在乱石堆中爬坡。

旺堆停下喘着气:野山驴子,木达拉卡山要停下来喘气十八次才能过去,我们就把这个山叫十八喘,下了山,就到澜沧江边的加达村了,那里堆满了紅盐。

和继兴放眼望去:阿爸,奇怪呢,这么大的山一棵树都不长。

旺堆用脚踹了一块石头,石头咕噜噜地朝山下滚落。

旺堆:这个山的怪事多呢,石头都是活的,让石头要了命的马脚子可不是一两个,眼睛要睁大些。飘过一块云就是一场雨,天上打雷咔咔地就落在山上冒火,这个山下不是埋着魔鬼就是藏着宝贝。

旺堆的话才落,大雨就瓢泼而至,没有植被的山路上,人和骡马冒雨行进。

疾风夹裹着电闪雷鸣,炸雷响过就有滚石的声音。旺堆一把将和继兴拽到骡子朝山下一侧的身边:有时候,要这些可怜的家伙为我们挡石头呢。

几十米外,一块巨石夹裹着无数碎石哄哄哗哗朝山下跳滚而去……

山下,蜿蜒的澜沧江滚滚向南,两岸高山下的江边隐现着村落。

字幕:西藏芒康县加达村

马队进入加达村,一边走一边喊着,村里的人从墙上、屋顶上探出头来看着。

在一个藏族村民的院落里,旺堆马帮和一个村民老爹交易着。

旺堆拿出酥油,老爹接过来闻着。

打开青稞口袋,老爹用手捧出青稞仔细辨认。

旺堆:十二碗青稞换十碗紅盐。

老爹摇摇头:去年雨水大得吓死人,冲下来的骡子和人才多呢,盐田都冲坏了,嗮的盐少了,要十四碗青稞换十碗盐呢。

平措:我们可是赶马从察瓦龙走来,你坐在家里就换到酥油和青稞了,你就应该多换给我一些盐。要是你赶马到察瓦龙,我们在家里就能换到盐的话,我就多给你一点粮食。

老爹摇着头:盐少了,盐田冲坏了,要多给点粮食和酥油才换呢。

次仁:我们到别的人家看看。

马帮在村路上行走。

旺堆抬起头,对房顶上的人喊:十二碗青稞换十碗盐,换不换?

房顶上的人:我刚从德钦回来,换到粮食了。

马帮继续在村路上行走。

一张张焦急的面孔。

扎西:还是回去卖给那个老爹算了。

马帮转回开始的院落,老爹迎出门外,双方都笑起来。

交易开始了,老爹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往木碗里捧盐,捧满了用手一刮抹平碗口,把盐倒进旺堆他们的口袋。

旺堆他们仔细看着,数着碗数。

旺堆把酥油交给老爹,又打开青稞口袋。平措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往木碗里捧青稞,捧满了也用手一刮抹平碗口,把青稞倒进老爹的口袋里。

老爹仔细看着数着碗数。

双方都换到自己满意的东西了,他们各自扎好口袋,互相“扎西德勒、扎西德勒”地致意。

狭窄的村路上,别的擦瓦龙的马脚子也从不同的人家换到盐,他们背着口袋走出院落,院落的主人都出门相送。

加达村口热闹起来,骡子聚到一起,马脚子们上着驮子,加达村的妇孺小孩围着观看,孩子们打闹着,妇女和老人们说笑着。

好心的平措手里拿着一块牦牛干巴,用刀子割着分着,他的身边围满喊叫的孩子……

哦呵呵——赶马人的吆喝声在山间回荡,马队顺着江边朝山上走去。

平措:换到了盐往回走路都觉得近了,好走了。

次仁:要是换不到盐,路就长了,走不动了。

扎西:换到盐,让雨淋着也舒服呢,换不到盐,可怜的骡子们会挨到更多的拳头和鞭子。

和继兴:我想带些盐和青稞去看央金奶奶。

旺堆点点头:宽阔的草原就是让马奔跑的,该做的事就赶快去做……

骏马奔驰在草原上,和继兴带着盐巴和青稞朝着拉达村赶去。

央金奶奶在屋顶煨桑,随着青烟升腾,央金奶奶摇起了转经筒,她看见野山驴子驱马赶来了,她咧着嘴灿烂地笑着……

旺堆他们的马帮又要出发了。

热闹的村口挤满送行的人,赶马人和不赶马的人一起围着玛尼拉康转着,他们不时朝着煨桑的炉口抛着青稞。炉口噼噼啪啪地炸燃,人们念念有词……

旺堆拍拍和继兴的肩头:翅膀还没有长硬的鹰是飞不过雪山的,好好跟着拉姆阿妈去采贝母、虫草和松茸吧,到了秋天,我带你把它们驮到昌都去,就能换回铛铛响的藏银。

旺堆搬过和继兴的头小声说:回来的路上,我会去一趟中甸的巴古宗村,找到和振海马锅头,再把一些银元亲手交给你阿妈,我会告诉他们,一头小野山驴子在察瓦龙活蹦乱跳呢。

和继兴:给我妹妹买个火腿粑粑,她最爱吃,去学铜匠就再也没见着妹妹了。

旺堆点点头。

高高的山坡上,送行的人们看着马队渐渐走远……

藏族歌声中:

和继兴和卓玛跟随拉姆在原始森林中行走,和继兴熟练地在一堆松针下找到了一支肥大的松茸,然后仔细地把挖出松茸的土填埋好。

拉姆背着装着松茸的背篓满意地笑着。

和继兴、卓玛跟着拉姆在绿草茵茵的山地里,他们挖出珍珠一样的贝母。

夜晚,和继兴在灶台下添柴火烧水,拉姆洗着各种山菌,他们把洗好的山菌撒上盐,腌制在一个个陶罐里。

和继兴与拉姆在院里清理着虫草。

和继兴与拉姆在屋顶晾晒贝母和其它药材。

和继兴与拉姆把装满药材的口袋存放在屋角。

和继兴背着柴草行走在山路上,他直立在山顶向远处眺望。蓝天白云下,绵延的梅里雪山群峰争奇斗艳,无比辉宏……

和继兴对着梅里雪山喊着:阿爸,阿妈,花花,红比……

一匹骏马奔驰到巴古宗村口,旺堆下马。

旺堆牵着马来到和振海家门前敲门。

和继花打开门,见是一位藏族大叔,有点惊讶。

旺堆笑着:你的小名叫花花吧?

和继花更加吃惊。

旺堆哈哈大笑:像格桑花一样好看的小姑娘,我是察瓦龙的马锅头旺堆,我要找和振海马锅头。

和继花回身喊着:阿爸,有个藏族大叔找你呢。

和振海拄着拐杖弓着背走出来,见到旺堆赶紧施礼:扎西德勒!

旺堆回礼:扎西德勒!和马锅头,我带来了远方一头野山驴子的问候,他就是从铜匠铺子逃走的和继兴。

和振海大惊,急忙把旺堆请进家里……

和老倔和爱珍的墓前,旺堆摘下帽子默默静立着诵经,和振海、尼曲、和继花陪伴着。

旺堆:我带来了野山驴子像阳光一样温暖的问候,可是你们却让我带回去乌云一样的消息,让我怎样对野山驴子开口呢。

和振海:这样的话早晚都要说上一次,你像父亲一样救了他养育了他,就请你去赶走他心里的乌云吧,让娃娃少了牵挂,好好跟着你赶马。

旺堆戴上帽子准备上马。

和振海上前拦住:旺堆锅头,按照我们纳西族的规矩,你这样走掉是不行的。至少,让花花给你敬上一碗龙虎茶,让我杀上一只羊。

旺堆:要不是我的马帮已经走远,要不是白茫雪山一带有土匪,我会留下来,顺便还要去看看铜匠老爹,他的包谷酒可是你们纳西人里酿的最好的。

和继花递上一个大口袋:阿叔,这是我阿妈给你准备的牛干巴和包谷酒,还有我哥哥最爱吃的火腿粑粑。

旺堆笑着:我带来了火腿粑粑,又带走火腿粑粑,你们这两兄妹,都快要让我流泪了。

旺堆向尼曲脱帽致谢,接过口袋拍拍和继花的头:我会把你的心意和思念带给你的哥哥。我还要告诉你哥哥,尼曲阿妈把你养得像格桑花一样好看。要我说嘛,这是赶走他心里乌云最好的办法,有一天我会带你去察瓦龙看你哥哥。

和继花感激地点点头。

旺堆对着和振海一拱手:野山驴子天生是用来奔跑的,没有办法拴住它的蹄子,我会好好摔打野山驴子的皮肉筋骨。到时候,你们会见到结实得像牦牛一样的野山驴马锅头……

旺堆骑上马,爽朗地呵呵一笑,一扯缰绳,两腿一夹,骏马奔驰而去……

在白芒雪山脚下的一个山谷里,旺堆追上了马队,他不由惊奇地睁大眼睛……

骡子们驮着货物静静地围在一起,却不见一个人。

旺堆眉头一紧,大喊着:平措,平措……

平措在一个山梁后面探出头来大喊:旺堆锅头,快趴下,土匪在打枪……

平措声音刚落,一声枪响,旺堆倒在地上。

平措急了,大喊着旺堆锅头冲下山梁,马脚子们朝着土匪砰砰放枪。

一个络腮胡子光头黑脸的土匪头子气急败坏:妈的,碰上不要命的藏族马帮了,撤!

土匪们呼啦啦跑了。

平措扶起旺堆,旺堆嘴里吐着血,看了一眼平措,头一歪咽气了……

平措大嚎一声跪倒在旺堆身边,用手捶地……

山顶上,架起了方正高高的柴火堆,人们集聚在周围,请来的十几个僧人穿着绛红色的袈裟坐在草地上诵经,一位长者把燃烧着的火把扔进了柴火堆,浇撒着酥油,燃烧着的火越来越高,诵经声越来越大……

拉姆倒在地上哭喊着,几位藏族阿妈与拉姆抱成一团哭着。

和继兴流着泪打开旺堆留下的皮口袋,拿出里面的东西:火腿粑粑,阿爸见到了我阿妈和我妹妹,可是他却永远不能带我赶马了……

和继兴愤怒地问平措:阿叔,告诉我杀害旺堆阿爸的土匪是谁。

平措木呆呆地摇摇头:这伙土匪狠呢,根本不报来路不谈条件,追上我们就开枪了,我看到领头的是肉头头的黑红脸,络腮胡子,眉头有刀疤……

和继兴跪在倒地痛哭的拉姆面前:阿妈,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到杀害阿爸的土匪,给阿爸报仇……

字幕:五年后,察瓦龙一年一度的“尼巴觉安”节日(赛马节)

欢悦的藏族音乐:

宽阔的草原上积满欢乐的人群,乐手们击鼓拉琴,健壮的和美丽的藏族男女青年们一边唱一边欢快地跳着弦子舞,家人和亲友们围坐在草地上吃着喝着说笑着。围拢的人群中,大力士们正在比赛扛沙包,很多大力士面对粗如牛腰的大沙包只能失败,引来一阵阵哄笑。一个大力士终于把沙包扛在了肩上,围着场地奔走,引来嗷嗷的喝彩声……

赛马场地上,各种颜色、打扮漂亮的马匹以及骑手集结完毕,他们的表情紧张而快乐。

老人举起叉子枪朝天“嗵”地放了一枪,骑手们跃马出发。

美丽的姑娘卓玛拉着平措在人群里……

卓玛:阿爸,怎么见不着野山驴呢?

平措叹口气:自从你旺堆叔叔让土匪打死,野山驴就再也没有了笑容,变成了一只不愿意和欢乐的人们在一起的野狼。

卓玛焦急地四处张望……

一个健壮的的小伙子骑着一匹紫红色的骏马孤零零地立在山坡上,他凝视了一会山下热闹的赛马,扯一下缰绳让马掉头,朝着另一片空寂的草场飞驰。奔跑中,他一手持缰,一手从背上摘下叉子枪,单臂举枪。枪响之下,一只吊在树杈上灌满水的羊肚子炸开……

显得很苍老的拉姆远远地看着野山驴……

拉姆端上一大盘羊肉:小提布,你喝起酒来和你阿爸一个样子。

和继兴放下酒杯:阿妈,一到节日的时候我就想阿爸。

拉姆:自从你阿爸走了,你就变成了一个不快乐的孩子,阿妈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阿妈今天煮了羊肉,想和你一起坐到欢乐的人群中去,想看到你笑着把羊肉分给朋友吃,还想看到你和美丽的卓玛一起玩。可是太阳才刚升起,你就骑着马走了。

和继兴:阿妈,土匪的枪法准得很,我只有比土匪的枪法更准,才能替阿爸报仇。

拉姆:小提布,你整天这样不是藏刀就是枪,阿妈知道你要去白芒雪山找杀害你阿爸的仇人。可是羊斗不过豺狼,我已经失去了你阿爸,不能再失去你了。

和继兴沉闷地喝着酒:阿妈,为什么我们的药材只卖到昌都,那可不是满地的青草,是我们要整整辛苦上一年,在雪山上和林子里一点一点挖到的。我知道昌都的大商号转眼就把我们的药材卖到丽江、大理、昆明去了,我们的药材就像白白送给他们一样。

拉姆:你阿爸一直就是这样做的,羚羊只走自己的山路,那些更宽更远的路是属于骏马的。

拉姆疼爱地抚摸着和继兴又宽又结实的脊背:小提布,不要去报仇了,也不要把药材卖到更远的地方,阿妈不愿意让你冒险。你阿爸带你回来的时候,阿妈心里的荒草全都变成开着的格桑花了。要知道,阿妈生过两个孩子,可他们都是养不活的羔羊。你阿爸一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就像一头母牛找回了丢失的牛犊。

和继兴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旺堆的情景:

旺堆眨着眼睛,割下一大条牦牛肉给他……

他搂住正在喝酥油茶的旺堆……

旺堆和他躺在草地上说笑……

和继兴:阿妈,原谅你的小提布吧,要给阿爸报仇呢,我们今年采到的虫草贝母和山菌,秋天也不卖到昌都,我要等到下一个尼巴觉安节日一过卖到丽江去,再把驮回来的茶叶卖到拉萨,我要让阿妈过上好日子。来回都要走白芒雪山,我会找到杀害阿爸的土匪……

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脚,在织机的四个踏板上变换着踩踏,一双手灵巧地把梭子抛来抛去,织机发出有节奏的织布声。

一个好看的姑娘正在织机上忙着。

和继花:阿妈,已经六年了,我哥哥和旺堆叔叔还没有来。我真想跟着赖头叔叔去找哥哥。

已经苍老的尼曲打理着织好的布:是呢,你哥哥已经二十一岁了,翅膀能飞过雪山了,是该回来看看了。

和继花:阿妈,你说我哥哥会长成什么样子?

尼曲:和你这两个阿爸还不是一个样子,胡子拉碴的,整天让包谷酒灌得醉醺醺的,在外面耍酒疯不知道回家,怕是连个媳妇也找不着。

和继花不高兴了:阿妈,你咋个这样说我哥哥。哦,哥哥六年不回家,你生气呢,你比我还想他呢。

和振海拄着拐杖,弯着腰走进来:花花,我在门口就听见你阿妈说我坏话呢。

和继花:我和阿妈在说哥哥。

和振海:胡子拉碴的,整天让包谷酒灌得醉醺醺的,在外面耍酒疯不知道回家,不是说我是说哪个。

尼曲:你又是在村口等赖头吧。

和振海:是呢,没有赖头陪着,包谷酒喝起来没得滋味。尼曲,我看就让赖头住到咱们家里算了。他老了,红比也老了,木顺也不用他们了,一天到晚牵着红比去山上挖药材打柴火,驮到中甸街上去卖。有时候,我看见他一个人到老倔的坟上坐着怪可怜的,哎……

尼曲:这个话我早对赖头说过,他和老倔一样倔得很……

山头上,赖头捆好柴火四下张望:红比,红比,你这个偷懒的家伙,钻到哪里去了。

红比嘚嘚地从灌木丛里走出来。

赖头摸着红比的头:吃饱了,驮上柴火走了。

赖头牵着红比路过和老倔的坟,赖头停下来坐在坟前把水烟筒点上咕噜噜吹烟,吐出一股烟又开始唠叨:和老倔你这个坏家伙,那年在雪山上,我说我上去,你非得上,这下可好了。我活着是一个人没得意思,死了也是一个人不用受罪了。你不死,爱珍也死不了,两个娃娃也失散不了,好好的一个家,毁在你手上了。和老倔,你这个坏家伙,你死就死在倔脾气上了……

赖头把水烟收起,牵着红比往村子边走边扯着嗓子唱:

听到走马的铃声了吗?姑娘——

心里又喜又惊了吗?姑娘——

赖头咳嗽起来,他撸撸胸口:人老了,嗓子也不好用了,完蛋了……

村口,和振海看见赖头,用拐杖敲着石板就喊上了:鬼赖头,钻到哪里去了,是不是钻到河边看小寡妇洗澡去了。

赖头呵呵笑着:是呢,小寡妇还送给我一大包粑粑,够吃三天呢。

和振海:你是在说昨晚上做的梦吧,走了,喝酒去。

赖头:不去,只有花花有事喊我,我才去你家。和你这个老东西坐在一起没得意思,还不如带上红比多打一捆柴火呢。

和振海上前用拐杖揍了一下赖头:哈喇子都淌下来了还嘴硬,又不用你付酒钱,走了……

赖头牵着红比进了和振海家。和继花看见赖头,亲热地跑过来接过缰绳:阿叔,明天帮我把布驮到中甸,明天是集呢。

赖头:好呢好呢,赶集的街上好看的女人多呢,可是哪个也比不上我们花花。倒是有几个婆娘见了我就拉拉扯扯的,烦都烦死了。

尼曲笑了。

和振海:尼曲你莫笑,在你们女人堆里问问,邻近有合适的婆娘呢帮赖头说说,人老了有个伴要好些。莫看赖头嘴硬,回到家里摸摸炕是凉的,掀掀锅盖是凉的……

赖头急了:不要不要,一个人自由惯了,找个管闲事的怄气呢。

两个人几杯酒下肚。

和振海:赖头,你说继兴这娃娃现在做哪样呢?

赖头:铜匠都不做跟着旺堆跑了,现在变成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了,还能做哪样,赶马呢,在路上……

哦呵呵——崇山峻岭间传来赶马人的吆喝声。澜沧江江水哄哄哗哗冲刷着河谷里突兀的顽石。沿着山谷走势,一座小城铺展开来。

字幕:云南德钦县

和继兴的马队行走在德钦店铺鳞次栉比的街上。路过一家门面很有气势的店铺时,和继兴无意间与站在店铺门口的老板对视了一下,老板和善地对他一笑。

和继兴抬头看看门上的匾额,上面写着“德仁昌”。

德仁昌老板走过来拱拱手:扎西德勒!

和继兴也拱拱手:扎西德勒!

德仁昌老板:每天都有很多路过的马锅头,可是这么年轻英俊的马锅头很少见呢。我是德仁昌掌柜杨进发,请问这位锅头大名?

和继兴:我本名和继兴。

杨老板:哦,原来是纳西族锅头。纳西族赶马去西藏也穿藏服,可还是能看出是纳西族人。你就不同了,我以为你是藏族呢。

和继兴:我家是中甸巴古宗村的,我阿爸是纳西族马锅头,几年前过梅里雪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收养了我的阿爸是藏族马锅头,我一直住在察瓦龙,我的藏族名字叫提布,察瓦龙赶马的藏族阿叔们都叫我野山驴。

杨老板频频点头:野山驴?好名字!野山驴锅头,我每天都在店铺前看东来西往的人,不过今天与你相逢,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商人的眼睛是很毒的,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是个信得过、能做事的人。野山驴锅头,愿不愿意到我的马店里休息一下,我有些话想和你多说说。

和继兴想了想,点点头。

和继兴的马队进了德仁昌的后院。院里堆满货物,几个小伙计正忙着。

马队卸了驮子,货物堆好。

杨老板招呼伙计:去祥云楼点几个菜送过来,把野山驴马锅头的人带去厨房,多煮点饭,让这些能干的人吃饱。

伙计点头忙去了。

杨老板把和继兴请进客厅。

佣人捧上茶点,沏好一壶茶。

杨老板:野山驴锅头,我就开门见山,你做哪路货,要去哪里?

和继兴:我驮了察瓦龙几十户人家一年采挖的药材和山菌。过去都卖到昌都,我嫌价格低,现在我要卖到丽江去,再把丽江的茶叶驮到拉萨。

杨老板点点头:我的德仁昌正好是做药材为主,你这次去丽江,我把我的收购价告诉你,如果丽江的价格和我这里差不多,下一次,你就把药材山菌卖给我,这样可以少走十几天路呢。

和继兴:那这一次你为什么不收我的货呢。

杨老板:因为你还没有去过丽江,不知道那里的价格,我怕你又嫌价格卖低了。

和继兴哈哈笑了:杨老板像我们藏族人一样实在,你这样一说,我就卖给你。

杨老板:那好,我先看看货。

两人来到院中,杨老板打开口袋逐一看货,用手捻,用鼻子闻:你的虫草贝母还有松茸羊肚菌确实是梅里雪山一带的,说不上最好,可也都是地道货。

杨老板拿出账本:我收购的这几样货都是这个价,你看看觉得行就卖给我,不行你就去丽江。

杨老板把价格一一指给和继兴看。

和继兴摇摇头:我不识字呢。

杨老板就拽上和继兴一一看货谈价。

和继兴有时摇摇头再谈,有时点点头,最后两人握握手。

和继兴:以后要是都按这个价收我的货,我的人就会唱着歌过梅里雪山了。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和继兴:要是杨老板的茶价格也好的话,我就用药材山菌换茶,这样就不用去丽江了,多出来的就换成银元。

杨老板点头:你是要云南半开银元还是要藏银。

和继兴:当然还是要藏银。

杨老板叫来账房先生,吩咐验货换银,和继兴让平措阿叔看秤收银。

祥云楼的酒菜送到了,两人举杯。

酒过三巡,杨老板叹口气:我除了做药材,还做藏区的毛皮和印度驮过来的毛呢洋货,我在拉萨有分号,每年有大批货物往来滇藏两地。可是这几年,不是气候反常,就是土匪抢劫,我的马帮遭遇到很大损失,骡马从一百多头减少到五六十头。我想找个信得过的马锅头。所以呢,只要有马帮路过,我就会出门看看。商人很相信第一眼的感觉,我一看见你,感觉就很好。

和继兴不好意思地笑笑:杨老板,要是我的藏族阿爸活着,他一定是你需要的马锅头,可惜六年前,我阿爸在白茫雪山遭到了土匪的黑枪。说到我,我要老老实实告诉你,我只是在阿爸去世后,跟着阿爸马帮的平措阿叔他们从察瓦龙去昌都,从丽江到拉萨,我还没有走过一次。这次去丽江,卖掉货后换茶是要去拉萨的,阿爸手下的人都是去过多次拉萨的老马脚子。想不到的是,我第一次走远路,平措阿叔他们让我当马锅头,。杨老板,我这样一说,你还敢把骡子和货物交给我吗?

杨老板很认真地听着,也很认真地观察着和继兴。听完和继兴一番话,杨老板端起酒杯:一个年轻人,说的话却那么谦和沉稳,连平措这些老马脚子都看好你,我为什么不敢把骡子和货交给你。

和继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还没有帮商号驮过货,心里蹦蹦跳呢……

杨老板哈哈大笑:一棵树不能看它是不是直的,要看它是不是好木材,行不行要走一趟才知道。我看好你了年轻人,为了长久的合作,第一次上路就是骡子货物有点损失也值得试一试。你的骡子加上我剩下的几十头骡子,刚好是我每趟运货物需要的一百多头骡子,全部驮我的货走拉萨下丽江。这样呢,你的骡子驮的货,我会对半分红利,我的骡子驮的货,我会按规矩付工钱。野山驴锅头,你看这样可行呢?

平措、次仁和扎西已经在门口听了很久,平措走进来:杨老板,按照我们察瓦龙藏族人的话说,马好不好看昂起的头,心诚不诚看碗里的奶。你的话就像雪山下来的水一样清澈,我们都听到了。要是你还想让你的货好好的驮到拉萨和丽江,就赶快请我们喝一杯吧。

杨老板高兴地请进几位,亲自斟满酒杯,一一送到他们手里,五个人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平措抹抹嘴:野山驴锅头,杨老板已经收下了我们的货,付给的藏银沉甸甸地在我的怀里呢。要是我没有听错的话,我们就要驮着杨老板的货去拉萨了。你就好好陪我们的新东家喝几杯,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平措三人施礼退下。

杨老板高兴极了:野山驴,你这样的马锅头有这样好的马脚子,真是难得,来,我们再喝几杯。

两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老板:对了,你说你阿爸是在白茫雪山遭到了土匪的黑枪。

和继兴:是的,那时我还小,阿爸只要过梅里雪山就不会带上我。平措阿叔说,土匪根本不讲条件,开枪就打,土匪头子是一个眉毛上有刀疤、络腮胡子的黑脸汉子。

杨老板:按你说的,这个土匪应该是这几年在白茫雪山闹得最凶的普小黑。普小黑嘛,早年是滇军罗佩金手下的一个兵痞。罗佩金在四川干尽了坏事,他手下的兵痞也少不了烧杀掠抢。后来顾品珍和罗佩金的部队在滇东那边被唐继尧的人打败了,顾品珍和罗佩金也被打死了,打散的那些兵痞没得房子土地,不愿意劳动,习惯了抢东西,有的就当了土匪。像这个普小黑,在白茫雪山一带抢东西和打仗一样,没得商量,就是偷袭,一顿乱枪把人打死打跑,骡子和货物全都抢走。丽江巍山的骡马市上,好多骡子都是土匪抢去在卖,我们知道也没得办法。

和继兴:我这次来,也是想在白芒雪山找到杀害阿爸的土匪,给阿爸报仇。

杨老板:是呢,这些土匪不干掉,我们的生意就不得安宁。你既然答应帮我赶马,也就不要客气了,我有几条好枪你带上。

和继兴:我要让平措阿叔他们看看你的骡子和马脚子。

杨老板:好,我的骡子都是走了好多次拉萨的旧牲口,识得路,好用呢。我的马脚子大部分都是奔子栏的,奔子栏出好马脚子,这你是知道的。

和继兴点点头:那杨老板抓紧备货,我明天就上路去拉萨。

杨老板拱拱手:一言为定,一路平安,马到成功!

第六集

山路上传来豪放的赶马调:

听到走马的铃声了吗?姑娘——

心里又喜又惊了吗?姑娘——

赖头牵着红比,红比驮着柴火和土布。

和继花跟在后面偷偷笑。

赖头回过头:花花,你笑哪样?

和继花:阿叔,你整天“姑娘,姑娘”地唱,我都听烦了。

赖头:我跟着你阿爸赶马的时候,只要走到好看的草滩、湖边还有藏族村子我就唱,我能唱好多赶马调,引得姑娘和婆娘都来了。她们用酥油和干巴换我们的盐和茶。你阿爸彪悍高大,婆娘们都围着你阿爸转,姑娘柔柔的小手都摸红比的鬃毛。哎呀,那个时候我最难受了。是我的歌声引来了女人,为哪样她们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看着在红比身上摸来摸去的姑娘的手,心里面痒痒呢,要是在我的头上摸来摸去就好了,说不准就长出头发了……

和继花笑得喘不过气。

赖头:现在你阿爸不在了,我也老了赶不动马了,高兴的好日子没得了,我就会唱这一个赶马调了。晚上做梦,我和你阿爸赶马在湖边,我们围着篝火和好看的姑娘们跳舞,跳累了,我们就坐在篝火边喝茶吃肉吹牛……高兴得笑醒了,看着破房子窗外的月亮星星,我自己哭呢,我太想和你阿爸赶马的日子了……

赖头的眼睛里有了泪花。

和继花:阿叔,莫伤心了,有一天你老了走不动,我会伺候你呢。

赖头:好呢好呢,现在的日子,我只有牵着红比看着花花才会高兴……

中甸的集市上,和继花把织的各种颜色的土布摊开。

赖头:花花,我去把柴火卖掉就回来找你。

和继花点点头:阿叔早点回来,卖了土布我们去吃米线。

赖头牵着红比走了。

一队马帮走过来,前头还有个敲锣的,提醒着街市上密集的人们。

骡背上的一只口袋漏了,哗哗地撒在街上一些盐巴,几个小孩子去拾盐巴,和继花也拾到一捧盐巴,她站起身来,马帮后面的一个小伙子看见她笑了笑。

和继花有点不好意思,举着盐巴:口袋漏了,盐巴还给你。

小伙子笑笑:你拾到的就是你的了,我们那里到处都是盐巴。

小伙子跟着马队走了,和继花看着小伙子笑了笑。

下午,和继花捆好布匹准备回家了。这时候,一队马帮叮叮当当地走过来,走在马队最后面的人朝和继花走来。

和继花认出是上午驮盐巴的那个小伙子。

小伙子有点腼腆地拿出一个布袋递给和继花。

和继花很惊讶。

小伙子:这是我们那里最好的盐巴,叫棒棒盐,是盐田的木头里渗出的盐水结成的,纯的很,我们去寺庙上香时要把这种盐献给喇嘛呢。

和继花不解地问:这么好的盐,为哪样给我呢?

小伙子挠挠头,脸红脖子粗:不为哪样,你长得好看呢,就想送给你。

和继花噗嗤地笑了,拿了一块彩条的土布递给小伙子:我不能白白拿了你的棒棒盐,拿这块布换,回家给你阿妈做个围裙好看呢。

小伙子摇摇头:我没得阿妈了,我才几岁阿妈就死了。

和继花看着小伙子伤心的样子:对不起了,我不晓得。.

小伙子和善地笑笑:没得关系。

小伙子放下布走掉了。

和继花望着小伙子可怜的背影喊着:你几时还贩盐过来呢?

小伙子:来回一趟要一个月呢,走了。

和继花捧着盐袋,久久望着。

和继兴带着马队走在山谷里,远远地看见了白茫雪山。

和继兴摘下背着的叉子抢,招手让平措过来。

和继兴小声说:平措阿叔,你和次仁阿叔带着马队在前面走,扎西枪法好,我们两个在后面悄悄跟着,我怕这伙土匪偷袭呢。

平措点点头:次仁,你会唱歌,唱起来,我们走了。

和继兴会意地笑笑:对呢,走得热闹些,把土匪引出来。

次仁唱起来:

纵情歌唱,

遥望天堂的牧场,

东方群山覆盖着皑皑的乱石、寒冰、白雪,

我不想离开我的家乡,

可是我又一次和马儿踏上征途……

马队在山谷里渐渐消失,和继兴带着扎西在灌木丛中悄悄跟随。

十几个人骑着马在山岗上观察,歌声飘过来,山谷里一队人马缓缓行进着。

为首的戴着漆布帽,络腮胡子、眉头上有长长一条刀疤的黑脸汉子观察着山下的马帮。

一个土匪说:可以冲下去了。

普小黑:亏你还跟我当了几年兵,听不出来吗,藏族人的赶马调,这些康巴汉子不怕死,冲下去就是一场混战,谁输谁赢难说呢。

土匪:那咋个办呢?

普小黑嘿嘿一笑:康巴汉子要是懂点战术,我们就没得饭吃了。他们彪悍勇猛,这个我佩服,可是他们像一群没有头脑的牦牛。下马,我们悄悄跟上去,靠的越近越好,先下手为强,把锅头干掉,剩下的能杀几个算几个,这一百多头骡子和货物就是我们的了。

土匪们下马,跟着普小黑摸下山去。

和继兴带着扎西小心地走着听着。突然,和继兴拉着扎西躲在一丛灌木后,十几个土匪手持长短枪在灌木丛中悄悄接近着马队。

和继兴拽着扎西摸上去。

马队热热闹闹走着,土匪已经在马队必经的豁口埋伏好。

和继兴看见把漆布帽子掀到背后的黑脸家伙漏出了刀疤眉,小声说:果然是普小黑。

普小黑看准了唱歌的茨仁,举起驳壳枪。

和继兴和扎西就埋伏在土匪的背后。和继兴举起叉子抢,在普小黑就要开枪的瞬间,和继兴的枪响了。

普小黑一头栽倒在地。

土匪都惊呆了。

又是两声枪响,两个土匪的帽子被打掉,土匪们呜呀叫着逃进灌木丛中,纷纷上马逃跑了,但有一个土匪没有走,留在了普小黑身边。

和继兴走上前:指指倒地的土匪,他可是普小黑?

土匪冷冷地:是呢。

长枪的叉子顶在了土匪的脑门上。

土匪:好汉也报个大名,让我死个明白。

和继兴:我是察瓦龙马锅头野山驴。六年前,我阿爸旺堆马锅头死在了普小黑的枪下,为了替阿爸报仇,我练了六年枪法。

奄奄一息的普小黑断断续续地张口说话了:野山驴……好名字……我也算死了个明白……赶快补一枪,让我痛痛快快地死……普小黑闭上了眼睛。

和继兴问土匪:你为哪样不跑?

土匪冷冷一笑:你两枪打掉两顶帽子。凭你的枪法,要我们死,跑也跑不掉。

和继兴:知道我不会要你的命,你走吧。

土匪:我们老大还没有死,你要补一枪呢,我就把他埋了,留个全尸,免了野狼晚上过来吃。你要不补枪,我就把老大背走,能不能活看他的命了。

和继兴仔细地看了一眼土匪:你还真是一条汉子呢。

土匪:早年在四川打仗,老大救过我,要不那时候我就死了。路过我家,老大还给我娘两块银元,你说我丢下老大跑了,还算个人吗。

和继兴点点头:凭你这个样子做人,我不补枪了。当年你老大在我阿爸背后一枪,今天我也在你老大背后一枪,一枪还一枪,仇算是报了,你把你老大背走吧。

和继兴回头:扎西,去拿一些止血的白药散。

扎西朝马队跑去。

和继兴对土匪说:要是你老大能活,告诉他再当土匪乱抢乱杀人,我就一枪打爆他的头,我的枪法你也看见了。我们藏族人,连山里的一只小动物、水里的一条小鱼都不会伤害。但是对伤人的野熊,我们会掏它的熊胆砍它的熊掌,让它再也不能害人。

扎西拿来药,平措也来了。

和继兴把药交给土匪:好汉也留个名子。

土匪:我叫刘有旺,都叫我阿旺,野山驴马锅头,后会有期!

阿旺背上浑身是血的普小黑走了。

和振海家里,和继花整理着布匹。

尼曲:花花,前两天你刚去过中甸,今天又不是集,你又去中甸为哪样?

和继花:那个送我们棒棒盐的小伙子说,一个月来中甸贩盐一次,这一两天差不多该来了,我织了一个帽子送他,也不算白拿人家的盐。

尼曲:姑娘大了,事情多了。

和继花:阿妈,就是不愿意欠人家的,哪个事情多了。

尼曲:好呢好呢,是我人老了事情多,这样说你愿意听了吧。

中甸的集市上,和继花摆开布摊,这时候,远远的贩盐的马帮叮叮当当地过来了,和继花笑了起来……

贩盐的马脚子一个个从和继花面前走过,可是没有看见那个小伙子。

和继花失望的神色。

斜阳西下,赖头牵着红比过来:花花,红比吃了满满一肚子草了,我也在山坡上美美地睡了一觉,我们该回去了。

和继花:赖头阿叔,还有好多布没卖呢,再等一会。

赖头:唉,姑娘大了,事情多了。

和继花一跺脚:阿叔,你咋个和我阿妈说一样的话。

赖头:我们过来人,哪样看不明白,我倒要看看那个送你棒棒盐的小伙子有哪样本事,把我们仙女一样的花花迷住了。

和继花捶打着赖头的脊背。

又一个马帮过来了,一个个马脚子从他们两人面前经过,马帮远去。

和继花赌气地:阿叔,我们回去了。

赖头做了一个鬼脸……

茶马古道主题音乐:

和继兴的马队前拉后推着踩着厚厚积雪经过风雪交加的垭口……

和继兴的马队在江边行走……

和继兴的马队通过悬臂桥进入一个村子,通过喇嘛寺……

在一个大路口,几名背着叉子抢的藏兵拦住去路,数数骡马的数量,一个藏兵伸出两个指头,和继兴交了两块藏银,藏兵放行。

字幕:西藏边防重镇扎玉村,进藏马帮交税点

和继兴的马帮到了拉达村,远远地看见了央金奶奶的小石屋。

和继兴对平措他们说:央金奶奶要是知道了我阿爸去世的消息,就活不成了。

众人都点头。

和继兴喊着:央金奶奶,你的孙子小提布看你来了。

央金奶奶已经走不动了,挪着走出小石屋,昏花的眼睛看了很久。

和继兴把脸放在央金奶奶眼前,央金奶奶摸着看着,哭了起来:是我的小提布,你把奶奶忘了。

和继兴扶着央金奶奶回到小石屋,灶台里没有火,锅子是凉的。

和继兴赶紧对平措说:阿叔,把火生着,让扎西煮些酥油茶。

央金奶奶拽着和继兴:你旺堆阿爸没有来。

和继兴:央金奶奶,我已经长大了,驮着德钦老板的茶叶要去拉萨。我阿爸嘛,在察瓦龙忙着收药材,要卖到昌都去呢。

央金奶奶这才笑了。

和继兴:阿爸让我给你带来了茶、酥油,还有盐巴和青稞。

央金奶奶抚摸着口袋又哭了。

和继兴看着小石屋里糟糕的一切,又转到羊圈,羊圈里空荡荡的。

和继兴焦急地说:央金奶奶,你的羊呢?

央金奶奶:我走不动了,放不了羊了,没有了青稞和盐巴,就拿羊换,现在一只羊也没有了。

和继兴:等我从拉萨回来,一定要把你接到察瓦龙去,让我的拉姆阿妈照顾你。

央金奶奶摇着头:牦牛老了,放在哪里都一样。

央金奶奶抓住和继兴的手:小提布,奶奶有个心愿,是到了给你说说的时候了,人到了要死的时候自己是知道的。

和继兴:奶奶还像牦牛一样健壮,说那个事还早呢。

央金奶奶:我是信苯教的,年轻的时候去过苯教第一寺庙丁青的孜珠寺,看见过那里的天葬。那时候我就想,我死了要是能在孜珠寺天葬,那就最好不过了。

和继兴很难过:奶奶,我答应你,到那一天,我会亲自带你去孜珠寺,不过那一天还远远没有到来。

央金奶奶笑了:我的小提布亲口答应了。

和继兴含泪点点头。

酥油茶煮好了,扎西端上一碗,央金奶奶一口一口喝着,满意地咂咂嘴:好久都没有喝到这么好的酥油茶了……

央金奶奶睡着了,和继兴给央金奶奶盖好被子,跪在老人身边,抚摸着老人枯柴一样的手,脊背一颤一颤地小声哭起来……

繁星眨眼,与月亮呼应。

小石屋门外很远的地方,两三堆篝火燃烧着,骡子们散落在宽阔的草地上悠闲地吃草,篝火边一个马脚子唱着藏族赶马调,声音是那么的孤独凄凉……

绣花鞋在织机上蹬踏着,和继花心不在焉地抛着梭子。

和振海、尼曲和赖头在院子里小声唠叨着。

尼曲:花花织的土布越来越少,织的也不好了。

赖头:怪事呢,一口袋棒棒盐就把我们花花的心勾走了。

和振海:不能再让花花去中甸街上了。赖头,你再帮花花驮布我可和你翻脸呢。

赖头:好呢好呢,再去中甸,我和尼曲去……

和继花扔下梭子跑出来:阿爸,阿妈,阿叔,你们又在说那个贩盐的小伙子。

和振海神情紧张地:花花,你可是我的心肝呢,没有你在身边,阿爸活不成呢。

和继花:哪个说我要离开你。

和振海急的用拐杖敲着地:女娃娃开始谈情说爱,就是要离开爹妈了。

尼曲:我们纳西族的女人,一眼看上的男人就一辈子忘不掉,跟上男人跑掉的年年都有呢。

和振海:花花,外面赶马的靠不住,我们中甸有得是好小伙子,你要留在我们身边,我们还想带孙子呢。

和继花赌气地走出门去。

和振海追在后面说:我们纳西族的规矩,婚姻大事父母说了算,你还想造反呢。这个花花,还不如不长大,不长大的花花又乖又可爱呢……

月亮在云里时隐时现,和继花来到父母坟前。

和继花自言自语:阿爸,阿妈,咋个办呢,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我天天想他,想得睡不着呢……

一大早,和继花用背篓背着土布来到中甸的集市上,一队队大大小小的马帮叮叮当当地过去了,路过的马脚子看见和继花就吹起口哨,有说有笑:

一到中甸我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好看的妹子都在中甸呢……

要是能驮走这样的妹子回家做老婆,睡着了都会笑得醒过来……

看一眼土布,就知道这个妹子的手有多巧……

这样的妹子是不会留给我们赶马人的,是要在三坊一照壁的大户人家做女主人呢……

和继花的眼睛突然一亮,用手揪住自己的胸口,又一个马帮走过来,那个小伙子就在马队里。

小伙子也看见她了,笑的很灿烂,和继花一阵心慌意乱。

小伙子不能停下来,他牵着骡子,只是对她再笑了笑就要走过去。

和继花:喂,你的盐口袋我带来了,卸了驮子你来取。

马队里又是一阵口哨声和说笑……

中午,小伙子腼腆地走过来。

和继花:上一次你们马帮过来,你怎么没有赶马?

小伙子:我生病了。

和继花:现在病好了?

小伙子:每次生病睡几天就好了。

和继花:吃饭了没?

小伙子摇摇头:卸了驮子老板都会让吃上一顿好饭,你让我来,就没吃。

和继花:你后悔了吧?

小伙子又摇摇头:我也想来看你呢。

和继花拿出一个饼子:给你,火腿粑粑。

小伙子咬了一口:还要装驮子呢,我要赶快走了。

和继花拿出盐口袋:我给你织了个帽子在里面,羊毛的,冬天暖和呢,我不能白白拿了你的棒棒盐。

小伙子很高兴,把口袋塞进怀里:那我走了。

和继花:下次赶马,还过来看我吗?

小伙子点点头。

和继花:你老是点头摇头,不会说个话吗?

小伙子挠挠头:我看见你心慌呢。

和继花噗嗤又笑了:我是狼,会把你吃了。我叫花花,你呢?

小伙子:我叫茨诺。(茨诺:纳西语:意思是山羊羔子)

和继花哈哈笑起来:你咋叫茨诺呢?

茨诺:我们那里生娃娃不让在屋里生,供奉的神龛见不得血腥,要生在羊圈牛棚里呢,我就生在羊圈里。我刚会爬的时候,家里找不着我了,后来在羊圈里看见我睡在老山羊的肚子底下,就给我起了茨诺这个名子。

和继花笑得弯了腰。

茨诺:我自己有两头骡子,还帮别人管着四五头骡子,我要上驮子赶路了。

和继花点点头。

茨诺犹豫了一下,从腰带上解下自己的腰刀递给和继花。

和继花接过腰刀看着:还是镶银的,一路上赶马用得着呢,还是你留着。

茨诺:我家里还有一把,这把好看些,送给你了。

和继花抬起头,大胆地看着茨诺。

茨诺也看着和继花。

和继花:每次来,就呆这么一会会。

茨诺:替人赶马呢,没得办法。

和继花:下次来的时候,我还在这里等你。

茨诺:好呢,我真的要走了。

和继花点点头。

茨诺:快下雪的时候就不赶马了,不赶马了我就来看你,多说说话。

和继花摇摇头:不行,要是赶上下雪了,你自己过雪山回去危险呢,你只要想着我就行了。

茨诺很坚定:只要能来看你,有点危险也不怕。

茨诺看看街里的方向:不能说话了,我真的要赶快走了。

和继花点点头。

茨诺走了,和继花抚摸着腰刀,满心欢喜地目送着远去的茨诺……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有三五顶游牧人的帐篷,和继兴的马队刚到帐篷前,就有几个娃娃牵着他们的阿妈走出来,娃娃们高兴地叫着笑着。阿妈们穿着笨重的藏袍,手里提着熏黑的铜壶和牛皮口袋缓缓走来。

马队停下来。

平措:只有在这里,马帮的铃铛声才传得最远,听到铃铛声的阿妈和娃娃比过节还高兴呢,就算一点东西不换,她们也要笑着唱着过来看看远方来的客人。

次仁:就算她们还剩下一口酥油茶,也要提出来让客人喝呢。

平措:这是邦达长草滩最后一个有人住的地方,前面就是莫波拉山口。好走的路到头了,前面要连着过几座吓人的雪山呢。

和继兴听着前辈们的话频频点头:是呢阿叔,能换多少酥油就换多少,过雪山的时候,骡子们也要喂些酥油。驮子也不卸了,到莫波拉山口再开亮,明天一口气就过去了。

平措赞同地点点头:好呢!

娃娃和阿妈们来到马队前,次仁从驮子上的皮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分给娃娃们,这才卸下一些茶和盐巴,打开一只只口袋,阿妈们的眼睛就亮了。

阿妈提着铜壶给每一个马脚子的碗里倒上酥油茶,马脚子们“扎西德勒、扎西德勒”地感谢着。

一个阿妈对平措说:要些红糖呢。

平措:红糖要喂骡子呢,我们过雪山也要用呢,只能换一点。

阿妈高兴地点头,从牛皮口袋里拿出黄橙橙的酥油递给平措。

平措闻一闻:是纯得不能再纯的牦牛酥油。

阿妈咧着嘴笑。

平措捏起一点红糖放进阿妈嘴里,阿妈一边品尝着一边点头。

一块块酥油和牦牛干巴在马脚子的手里掂量着、闻着、议论着;一碗碗盐巴倒进了粗毛口袋,一方方砖茶或圆圆的沱茶捧在阿妈们的手里。

草地上热闹了好一阵子,阿妈们才背着口袋牵着娃娃们回帐篷去,她们走几步就回头看看难得见到的马队,眼睛里都是好奇和友善……

马队的人朝着回转身看他们的阿妈和娃娃们挥着手……

和继兴的马队一走到山口,山顶上的云层就开始不老实地翻滚起来。

马脚子们在山脚下平坦的草地上砸进木桩支起帐篷,骡子们刚打了滚散落在草地上吃草,大雨就下开了。

扎西:一到山下,就总是下雨。

平措:山太高了,云走不过去,就下雨。雨下得急些才好,就怕不慌不忙的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哪里都是湿的,没有地方可以躺下,受罪呢。

次仁扛着粗粗的一棵枯死的朽树走回来,用斧子砍开。

平措:次仁,哪里找到的,多弄一些来,让雷劈过的树自己着过火,容易点着,好用呢

次仁:还有两颗呢,那个雷一下劈了三棵。

平措:你带我和扎西去,都弄回来留着,要过的几个雪山连一棵草都找不着,就是扔掉一些吃的喝的也要带上干柴,山上要是下雪我们又没有烧火的干柴就麻烦了……

他们两人跟着次仁返回去……

三个帐篷,两堆篝火,散落四周的骡马,急雨过后的天上缀满星星。

几个马脚子逐一检查着骡马的蹄子,有的骡子铁掌坏了,马脚子们搬起骡蹄哐哐地钉。

和继兴看着不由地称赞起来:这些奔子栏的马脚子太好用了。

平措:有了奔子栏的马脚子,路都变得好走了。

他们喝着酥油茶,吃着糌粑。

次仁吃完糌粑,用舌头把碗舔干净。

平凑:次仁,我可没有你那么长的舌头,怪不得你诵起经来都比别人好听些呢。

平措抓了把糌粑用手指把碗碾干净,把最后一团糌粑送进嘴里,然后对和继兴说:过了莫波拉山口就到怒江了,明天一早我和扎西先走,去渡口看看吓布野桑巴木桥有没有坏掉,要是有牦牛帮,就请他们帮我们把货驮过吓古拉和怒古拉雪山,那两个山比梅里雪山还要吓人。

和继兴认可地点着头。

平措:就是我们驮的茶太多了,牦牛那些笨家伙走起来挤在一起撞来撞去的,雪山也过去了,茶也撞碎了。

和继兴:那就让牦牛驮盐巴粮食和硬货,把茶分开给骡子驮,赶快走过那两座要命的山吧。

平措:好呢,要是这样,找三五十头牦牛就够了……

清晨,每个马脚子纷纷从蒙住头的毡子底下探出头来,他们一边穿衣服蹬鞋,一边念每天起来必须要念的经。

吆西——吆西——有的马脚子开始喊散落在四周自己找草吃的骡子了。

平措伸伸懒腰:山里的风冻得骨头都是疼得,扎西,赶紧喝上一碗热热的酥油茶,我们先走了。

几个人并排撒尿,有的折叠帐篷,有的打酥油茶。

吆西——吆西——白嘴,吆西——吆西——花毛,乌鸦啄的,耳朵聋了,吆西——吆西——对走远的骡子喊叫的马脚子焦急了,他们一边跑着抓起石头扔过去一边大声吆喝,远处的骡子这才打着响鼻往回走。

骡马们乖乖地走回来聚在一起。

马脚子们给聚在一起的骡子套上料袋。

平措:要过莫波拉,他们晓得该给骡子喂精料了。

和继兴:阿叔,有了你们和奔子栏的人,我这个马锅头太好当了。

一个年轻的马脚子跑过来:锅头,少了六头骡子,头骡也不见了。

和继兴:还不快去找,难道要阿叔们去爬山而你们舒舒服服地喝酥油茶吗。

平措很有经验地指指山:那后面有更肥美的草,是头骡带走了那些馋嘴的家伙。

几个年轻的马脚子出发了。

一个马脚子叨叨着:我的花毛好像病了呢。

和继兴走上去,只见花毛不吃料带里的包谷,浑身发抖。

和继兴取下料带,掰开花毛的嘴看看:花毛受凉了。

次仁和马脚子把花毛绑住,掰开嘴,扯出舌头用针扎舌根,再往舌头上抹些盐巴,解开绳子,花毛嘚嘚地走到一边。

平措和扎西骑上马出发了。

次仁大喊:平措,过莫波拉小心些,山谷里有野熊呢。

平措在马上大喊:要说野熊的肉不好吃,野熊的胆可是好东西呢,最好让我多碰上几头,哈哈……

笑声在远方消失……

几个年轻人带着失踪的骡子从山后面过来了。

马队整理停当开始向高耸的山峰前行。

字幕:莫波拉山口,海拔4800米

山口路旁的沟下面,有一头倒毙的骡子。

次仁摸一摸看了看:让石头砸着了,只要连着下雨,就一定要小心山上的石头,看来我们和前面的马帮差一天的路程。

和继兴站在垭口,手里拿着松枝,过来一头骡子就用树枝在骡子身上弹一下,口中念着六字真言。

马队绕着之字急弯向山下行进。

和继花在山上朝着西北方向的群山:茨诺,你赶着马来了吗?你是在过雪山呢,还是过江呢,晚上要把衣服烤干呢,不要着凉了。茨诺,我好想你呢……

和继花回到家,尼曲就开始唠叨:花花,眼看就要赶集了,你织的土布还不够半个驮子呢。

和继花:阿妈,我累了,躺一会就织布了。

和继花倒在床上,手摸到枕头底下,一惊,坐起来:阿妈,我枕头底下的腰刀不见了。

尼曲:你是个女娃娃,拿着个腰刀做哪样?你阿爸拿走了。

和继花气愤地:又不是他的东西,阿爸凭哪样拿走,我去找阿爸。

和振海:你不用找,我来了。

和继花:阿爸,快把我的腰刀还给我

和振海用拐杖敲地:腰刀我给你收好了,自从你拿着这个腰刀,吃饭不像吃饭,织布不像织布,我和你阿妈着急呢。

和继花服软了:好了,阿爸,我好好吃饭,好好织布,把刀还给我吧。

和振海:刀嘛,我用算了,女娃娃不要拿着个刀子,让人笑话呢。

和继花:不行,还给我。

和振海眼睛一瞪:我就是不给,一个就要嫁人的姑娘,拿着别个野男人的刀子算哪样?

和继花:我要嫁就嫁茨诺,腰刀就是茨诺送给我的。

和振海:茨诺?就是那个送你棒棒盐的马脚子。

和继花:是呢。

振海气得咳嗽起来:我是马脚子,尼曲阿妈过的哪样日子?你死去的阿爸是马脚子,你阿妈过的哪样日子?你哥要当马脚子,我和你阿爸都要打断他的腿,为哪样?马脚子太苦了,太险了,嫁给马脚子的女人更苦,弄不好要当寡妇……

和继花大哭起来。

和振海手足无措地连连叹气。

尼曲赶紧哄和继花,对着和振海:不要这样吵娃娃,老倔和爱珍在地下看着呢,你这个糊涂的老东西。

和振海:我就是为了对得起地下的那两个,花花嫁给马脚子,那两个更要骂死我呢。这个花花,还有那个六七年都不回来的乌鸦啄的,把我气死算了。

和振海又咳嗽起来。和继花赶快上前给和振海捶背。

和振海:花花呀,你要是不听阿爸的,我就活不成了,要让你气死呢。

和继花:我阿妈,尼曲阿妈能嫁给马脚子,我咋个就不能嫁,茨诺是个孤儿赶马哥,可怜呢,更要有人疼呢。

尼曲叹了一口气。

和振海一把推开捶背的和继花:尼曲,把那个刀刀拿出来给她,要是嫁给马脚子,今天就拿着刀子滚出我的家门,永远不要回来。

和振海拄着拐杖走出门去,扯着老嗓子悲伤的哼起来:

桃树开花红艳艳,

有姑娘莫嫁赶马哥。

日子好像流浪汉,

一年守寡半年孀……

山谷间石头突兀,江水泻下,溅起浪花,圆木搭成的桥墩支撑着一座破旧的木板桥。

字幕:西藏怒江上游

和继兴的马队走过木板桥。桥对岸,平措、扎西和一个牦牛帮主迎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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