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与李小公子并肩行着,商量着:“李公子,你看,一会儿你快些沐浴完,然后帮乔眠清理一下吧,一会儿要给他换药。”
小公子答应下来,“没问题,我会尽量快些的。”
“谢谢了。”乔眠微微睁开眼。
“我给你用了减小疼痛的药,所以会有些昏沉。”江凡赶紧的查问状况,“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脑袋有清醒些了吗?”
“好些了,就还是没什么力气,身上难受了些。”乔眠微哂,由衷道:“非常感谢你给我捡回了这条命。”
“谢谢的话只说这一次便够了,说多了,我会不自在的。”江凡不甚在意,随意道。行医好些年,治愈了这么多的病人,最不缺的就是病人的感谢了。不过这乔眠,怎么现在开口闭口就是江先生,之前叫名字多好。
“江先生既然这么说了,乔眠自然不会再说。”乔眠微微颔首,闭眼。
李云筝突然轻叹,“江小姐真有一套……”
江凡左眼皮一跳,不等他说的再多些,三言两语的转开话题,“李公子夸奖了,不过我对自己的医术还是蛮自信的,把乔眠的伤弄好,很简单。”
李云筝本想试探她的身份,还想再说些什么,刘三水及时救了江凡一把,“三位,这个秋止院便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一间,请进吧。”
推开院门进去,小院子不大,干干净净的,非常别致,有三间厢房一个小客厅,院子一侧自带个小厨房,厨房不大,也不明显,门前还栽了一棵柳树。小院的另一个角落里有一座别致的小假山,假山下一个底下铺着白色鹅卵石的小水池,里头还放着一架精致的小水车,水池一旁则是一张石桌。
在李云筝这种人的眼里看来,这种房子显然还是不够格的,但这房子虽然大气不足,却带着许多闲情逸致的意味,屋里庭院中的陈设都是用了些小心思的,华丽是没有,雅致绰绰有余。
待李云筝迅速的洗漱了一番,便去了乔眠的房中,给他擦拭身子,等江凡把药和绷带等准备好之后,李云筝正好喊她来给乔眠换药。
乔眠身上的伤口大多都不重,也没有伤到要害,只是伤口数量实在多,还有个别的几道伤口又长又深,这才严重得很,李云筝小心的把绷带拆下来,但这一天折腾下来,腹部的一道伤口还是又裂开了些许。
“这个伤口……”看着乔眠身上的伤口,李云筝龇着牙皱了一脸,“……这。”简直太恐怖了。
乔眠的伤口江凡是拿黑线封起来的,此时如一条难看的蜈蚣弯弯曲曲的在乔眠身上爬着,带着血渍,格外的渗人,之前江凡给乔眠缝合的时候,李云筝心神不定,尚且没有太过留意着种缝合伤口的方法,此刻一看,难免有些头晕目眩,难以适应。
江凡只能体贴的说:“李云筝,要不我来吧,你别看了,看多了晚上只怕睡不着。这伤口我是拿线缝合起来的,不然伤口不易愈合,不过乔眠你起码要三天躺在床上了,不能乱动。”
李云筝不太情愿,坐在床边不愿走。
乔眠很有兴趣,费力的转着眼睛想要看看自己的伤口,问:“这个线到时候怎么办啊?”
“剪了,然后硬生生扯下来。”江凡笑嘻嘻的,“放心,我技术很好,你不会疼的,而且我会给你准备祛疤的药,保准不留疤。”
“这个缝合的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吗?”乔眠追问。
“当然不是,这个办法比我早了好几百年出来呢,我家乡的大夫们,好多都会这个。”江凡朝站在一边不肯离开的李云筝招手,“李云筝,既然你不怕做噩梦,倒也没关系,小心点处理他的伤口便是。”
李云筝稍稍犹豫了一丝丝,点头答应了,他拆开一处伤口,清理好血迹污渍,江凡便往上洒上药,轻轻的卷上两层绷带。
等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伤口,江凡从书案上找了纸笔来,思索了一会儿用药和如何处理乔眠的伤,还有章豪的……哎,不对不对——
江凡突然想起这里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时空了,顿时便失魂落魄起来,默默地放下纸笔,到乔眠身边坐下。
乔眠听见了她的动静,也不睁开眼,主动开口问:“江先生这是怎么了?还有事儿么?”
“……有,出大事儿了。”江凡委屈的说。
“什么大事儿?”难道有什么事情比我休息还重要的?
“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担心我家乡的药草药材的称呼和功效,跟你们这儿有差别,这样子我怎么用药?”江凡不仅哭丧了脸,“怎么办啊?糟了?”
“乔眠略通些医术,虽然天资不高,但仗着记忆力不错,记下了许多药材的药性特点,可以教你。”乔眠淡定的安抚着她,转眼间又闭上眼睛。
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她一会儿先跟乔眠对过一些药材看看有没有出入的地方,如果药不能用了,她也就只能请大夫了。
江凡想了会儿,无奈叹气,接着又说:“还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非常严重。”
乔眠不语,“……”
“我们没钱。”所以没法给乔眠买药,更没法请大夫。
这个问题实在太严重,不只乔眠睁开眼睛思索着这个问题该怎么办,就连一直在旁边冒充透明人的李云筝也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烦躁的在房间里徘徊。
江凡想了想,还是决定让章掌柜的相助一把,先让她帮忙,比较好,毕竟说现在情况比较着急,不过该怎么跟章豪解释江凡不能自己开方子的事情呢?
“昨晚和今天上完药,就只剩下这么一点的药了,乔眠身体底子天生就比较薄,身上的伤拖不得,伤口感染得了炎症,他现在剩下的半条命我大概也难保住,即便保住,要再养起来也难,所以我一会儿请章掌柜的帮忙去买些药材,乔眠!我现在先按照我家乡的药名写下一个方子,再与你对一下药名药效可好?就是辛苦你了,不能好好休息。”
“这也是为了我自己不是吗?也没什么辛苦的,最辛苦的该是你才对。”乔眠疲累的阖了眼,须臾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弯了弯唇角,调侃道:“我兄弟二人毕竟是男子,很多事情不太方便出面,江先生如此厉害,处理这些事情,定不在话下吧。”
见李云筝也禁不住笑了,乔眠果断的拉上他一起,“小筝,你觉得对吗?”
“嗯……”李云筝虽然不便落井下石,但是隔岸添上一点油也是不错的,于是也跟着喊起了江先生:“江先生您相貌堂堂温文尔雅淑人君子清新俊逸才貌双绝,玉树临风文质彬彬……咳咳,不过是照顾两个弱男子,自然不在话下。”
江凡默然,僵硬的掰了个笑容,默默的去写方子。话说她一个女人,莫名其妙一直被人喊先生,有点怪异啊。
这些外伤的方子,江凡最是清楚了解,很快的就把所需的药都列了出来,所幸的是,虽然药材别名多有些出入,但药材药性都无差别,花了许多时间与乔眠一一对过后,药方子便顺利的写了出来。
李云筝像看怪物一样看这两人,一个连说带画的把药材的样子和药性表现出来,另一个则附和着把药材的名字说出来,谁家的活动药材书库忘记带回家了,这儿有两活生生的!
比较尴尬的是,江凡写的是简体字,三人面面相觑,后来最终落成的药材单子是由李云筝代写的,并且决定,江凡以后跟乔眠学药材名的时候,顺便把繁体字学一学。
“乔眠,你当真不精通医术吗?”江凡觉得好可惜,“你不学医,好可惜的。”
乔眠无语,话说不是他不想学,而是他确实是学了,可就是不得其法,只是靠着脑子好用,把这些药材强记在脑子里罢了。当然这些,他没必要跟江凡解释,也没有力气跟她解释,刚才光是跟她对药材,就已经让他有些精疲力尽了。
章豪适时出现,推开门进来,“大家可都安顿好了?哎哟,江先生怎么还披头散发的,这饭菜都摆好了就等着吃呢。”
江凡摸摸肩上还湿湿的头发,不自觉皱了脸,李云筝拉过她,“我来给你弄吧。”
“哎,等等!”江凡先制止了李云筝的动作,然后把方才写好的方子递给章豪,拱手作揖,直言不讳道:“掌柜,这两张方子,这一张是您的,上面把需要的药材,煎服的注意点都说了,而另外一张,是我这位伤重的弟弟要用的药,我的药所剩无几,还请掌柜您能够帮一把。”
章豪自然是答应了的,因为情况比较着急,她看乔眠这大美人身残志坚的躺在床上也是于心不忍,当下就跑了出去,让小二去买药。
江凡则被拖到侧间的梳妆台旁坐下,李云筝拿着布和梳子,折腾了好一会儿,运气将她的头发烘干,再给她梳好发,简单的束了个头。
“谢谢你啊,我还真不会束头,都是简单的绑起来的。”江凡摸摸自己的头。
李云筝嗤笑:“想不到江先生才貌双绝,竟然不会束冠。”
这一口一个江先生的——听着真碍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