秭归城,位于南方,是一个极其安逸的地方,城四周青山环绕,绿水长流,清新温和。
秭归城占地面积不小,可建筑多较为秀气,处处雅致,因为只是个新建了数十年的城市,并没有带上历史的沉重感。
秭归城的人们走路都是慢慢悠悠的,少见到脸带急色的人,见到熟悉的人便温和亲切的打着招呼,细声细气的,甚少有吵杂的声音。
这是江凡见过的,最是慵懒亲切的人们,她牵着温和的白驹,仅仅是从城门口缓缓走到了城中,整个身心仿佛都被洗涤了一般,没了烦躁的感觉。难怪那位安静的大公子沉淀得那一身幽静闲雅,概是因为自小在这么一个地方生活起来的。
身处于此,江凡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浮现出他的样子来,他总是懒懒的靠在榻边,手中握着一本书,悠闲自在的一坐便是半日,似画中那超然绝俗的美人,端的便是绝色倾城;或者他缓缓的走在这秭归城的大街小巷中,与乡亲们唠个一句两句,时不时的与街边的孩童们玩闹。
正出神,前面传来一片纷杂,江凡定睛看去,远远走来八九个孩子,平均年纪约五六岁,领头的是个约莫十五岁的女孩儿。
孩子们迎面走来,像群被鸭妈妈领着的叽叽喳喳的小鸭子,他们似乎对江凡和江凡的白马非常感兴趣,纷纷拉着少年说着什么。
这女孩似乎有些为难,跟小娃娃们商量了什么,大家就突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女孩儿走向江凡。
少年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衣袍,颇有几分一丝不苟的意味,十多岁的孩子,五官还没张开,还带着稚嫩的婴儿肥,却是一脸的沉稳和柔和安静。仔细的瞧瞧,还有几分江老先生的模样。
看看四周好些人都一脸笑意的围观,江凡不自觉拉着马停了下来。
江凡还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女人,她挽了挽袖子,往江凡的方向挪了几步,脸上带着几分审视,似是在警惕这个外乡人。
江凡虽然装作不在意,没有特别的去观察这人,却也绷紧了几分神经,安静的待在原地等女孩儿缓步走来。
女孩儿只比江凡矮半个头,她走到江凡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抱歉打搅一下,不知道可否与姑娘您说几句话。”
江凡微笑,“嗯,可以。”
若是说不可以,旁边那女人会不会打人?会不会!?
女孩儿脸上浮现了几分尴尬之色,有些迟疑的说:“是这样的,这群小娃娃,非常喜欢您的白马,想近一点看看,不知大姐姐能答应吗?”
江凡有些许惊奇,瞥了瞥那匹风尘仆仆的白马。这匹马是司马空夫妇送给她的新年礼物,性情温驯,虽然比不上风大将军那匹神驹,可光从外表来说,这匹马驹确实是漂亮得很,即便是一身的风尘。江凡无奈的摇摇头,难怪这群孩子如此喜欢呢。
不过,马儿毕竟是马儿,即便有些灵性,也确实很温驯,就怕小孩子动手动脚或者怎么样了惊扰了它,徒生了什么意外来。
江凡沉吟着,道:“姐姐可以答应你的请求,可是,我也要提出两点要求。”
女孩儿果然沉稳谨慎,没有夸口答应,只让江凡先说。“姐姐请说。”
“第一,我把马绑到那棵树下,你带着孩子们凑近些看,却不许离得太近,莫要触碰到马儿,也要小心马儿向你们扬了蹄子。”江凡告诫道。
“第二,便是你们别发出太大的声音惊吓到了马儿,不然受伤的还是你们,你能懂姐姐的意思吗?”
女孩儿一听便知晓江凡是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自然点了头,郑重的说:“我会管好他们的,一定不让孩子们受伤。”
这小孩儿真懂事,江凡对她笑了笑,“如此,姐姐就坐在旁边休息,你可得看好他们啊。”
说着便拉着马到树下拴好,便靠坐在一旁的栏杆上。
她扔掉了马车,轻装从简的骑着马来到秭归城,白天赶路,晚上露宿,遇到酒家进去梳洗一番,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接着赶路,如此来也费了十多天的时间才赶得来,身上蒙上了一层尘土,人瘦了一点,黑了一点,虽然精气神依旧很好,眼下两大块青黑却欺骗不了人。
一旁的青年女人慢慢的走了过来,隔着一段距离坐在江凡旁边,“姑娘的耐心真好。”
江凡看看她,有看着那群乖巧懂事的孩子,笑了,“毕竟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呢,谁不得多几分耐心来对待呢?”
女人但笑不语,一同望向那群孩子。
能看出孩子们非常的兴奋,可还是没有太过耽误江凡的时间,只看了一会儿,便齐刷刷的回来找江凡,认真的道了谢。
然后其中一个小孩似乎特别喜欢这个青年女人,也甚是熟稔,扑向她便喊道:“何必阿姨。”
江凡轻挑眉峰,何必?
她没听错吧,这名字好别致啊。
女人抱稳了小孩子,亲昵的笑闹了几句,便把她放了下来,“姐姐还在当值呢,跟这个姐姐说几句话就走。下次去你家给你带糖果。”
“好!谢谢何必阿姨。”
小孩甚是天真烂漫,江凡却在何必的脸隐隐的抽搐了几下。
何必尽量的藏起那份尴尬,朝江凡说:“江先生是外乡人,若想要在此地定居的话,可到县府找我,明早我在衙里当值。”
“定居?”江凡疑惑,正要问她何出此言,便见她身形一闪,利落的绕开了小娃娃们。
一个奶娃娃没反应过来,还是喊道:“何必阿姨,何必阿姨。”
女孩儿连忙制止小娃娃嚷嚷,“何捕头很忙的,别喊了,别喊了。”
“可是何必阿姨上次答应给我的点心还没给我呢,已经好久没给了。”娃娃奶声奶气的告状,似是满腹委屈。
何必的身形微微一个趔趄,抹了抹满头大汗,随即逃的更快了。
江凡皱了眉。
话说,她几时跟这位何捕头说过她姓江。
不对!江先生这种称呼,实在熟悉!离开了司马空柳云等人小半个月,已经很久不曾听到江先生这一称呼了。
——是乔眠。
江凡不禁展颜一笑,随后凑到孩子们的身边,蹲下身子,摆出笑脸,问道:“孩子们认识刚才那位姐姐啊?”
“对啊。”
“对啊,我们都认识何必阿姨,阿姨人可好了。”
江凡甚是疑惑,瞧那位何必的相貌,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年,这群奶娃娃怎么会这么执着的称呼她做‘阿姨’呢?起码在她看来,孩子们对何必的态度甚好,并没有排斥或者耍弄的意思呢。
江凡眼睛一弯,道:“方才那何必阿姨让姐姐去找她呢,可是她说的太急了,姐姐恍惚了一下,没听清楚,小朋友们可以告诉姐姐吗?”
她一身皮毛着实好看,又总是带着暖融融的笑容,身上平和亲近的气质最是吸引孩子们,纷纷七嘴八舌的应答了起来,以表达热情。
“何必阿姨是县府里的捕快头子。”
“去县衙里就能找到何必阿姨。”
“她家在城东那棵大榕树旁,何爷爷做的豆腐花可好吃了。”
“……”
七嘴八舌中,江凡听到了一句重点。
“何必阿姨是漂亮哥哥的师姐,是残月谷的人。”
江凡眼前一亮,逮住了那只说了重点的小女孩,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榕宝,榕树的榕。”
哎哟喂,好萌哦。
“榕宝啊,你刚才说何必阿姨是漂亮哥哥的师姐对吗?”江凡诱导道。
“对啊。”
一群奶娃娃们都扑闪着大眼看她,闪亮闪亮的,乖乖巧巧圆圆溜溜的样子非常的可爱。
“哦?那你可以告诉我你说的哥哥是谁吗?怎么是何捕头的师弟呢?难道县衙里面有男捕快吗?”江凡佯装好奇,问道。
一旁的小朋友争抢着回答,“才不是呢,漂亮哥哥可是残月谷中唯一的男弟子呢,何必阿姨的功夫就是在残月谷里面学的。”
江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非常明显的,在小孩子心中,残月谷可是个好地方,能看得出来残月谷中人与秭归城的人们联系还是比较紧密的。
“乔哥哥长的可好看了。”颜值派。
“乔哥哥这几个月经常来找我们玩呢。”这是爱玩的。
“漂亮哥哥还总给我带好吃的糕点。”吃货一派。
“前些天元宵的时候还给我们做了好看的彩灯笼。”
江凡一时间心神荡漾,眼底满满的都是笑意。
待孩子们叽叽喳喳说够了后,一旁看着的大孩子方带着他们告辞。
江凡心情可好,便许诺道:“今日我赶路是真的累了,等今日寻到了客栈休息一晚,明日我们约个地方,姐姐带你们都骑一圈马可好?”
孩子们一时间兴奋坏了,禁不住上前去抓着她的衣摆,欢快的叫喊。
看着他们的小眼神,江凡笑眯了眼睛,“城中何处有客栈,孩子们可知道?”
“知道知道,城中只有一家客栈。”
“钟家客栈的东西可好次了。”
“钟哥哥可凶了,不过何必阿姨好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