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多少奶食和肉干,饮了多少河水和马奶,终于,在落日的余晖中,我看到了熟悉的蒙古黄金大帐,顶上飘扬的彩条是草原儿女的盛情。
勤奋的部落子民在忙着自己的牲畜,远处,有一个小黑头在不停地张望着我们,一会儿,一队人马飞奔而来,领头的是谁?我的心揪了起来,仔细看看,不错,正是我日夜思念的托雷,他似乎瘦了,棕色的长袍随风而起。
托雷也看见了我,他的目光里满是惊讶,他不敢相信我回来了,就像我不敢相信终于又见到了他一般。
他像是失去了魂魄,直直的从马上跳下来,而我却像是被点了穴,只会不停地流眼泪。突然,托雷像是发疯一般的向我奔跑而来,大声的喊着我的名字,声声让人心痛,他猛的抱住了我,用尽全部力气,好像我会马上消失一样,而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和他一样,也紧紧地抱着他。
就这样,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终于体会到了时间静止的美好,他泪眼婆娑,苦苦的问我究竟去了哪里,再解释什么也会显得苍白无力,在泪水中,我回答道,再见面就很好了,不是吗?
“公主,公主,真的是你吗?”
是阿奴的声音,人群中,一个瘦弱的身体挤在了前面,脸色黝黑却显得健康,身上的布衣略显粗糙,还蒙了一层轻土,原来刚才那个不断探头张望的小黑头就是我的阿奴。
“阿奴。”我轻声唤着她,在我心里她就像是一个妹妹。
她急着跑了过来,跪下揪着我的衣袖,哭花的脸像只小花猫。
“公主,你还好吗?奴婢以为你......”
我急忙扶起她,帮她擦着脸上的泪,“阿奴,我很好,你呢?有人欺负你吗?”
阿奴闭嘴不言,只是一味的摇着头,恳求我不要再离开,怎么会呢,我又如何舍得离开。
耶律已和托雷行过礼,托雷也迎来了他的新伴当,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人就是这样,面对不定的未来,大都会存侥幸心理,傻傻的憧憬着未来的梦,如果如你所愿,那是顺风顺水,可若不能如愿,定会满身伤疤。我万万没想到,这次回来与托雷的牵手幸福时光在十几分钟后就面临支离破碎。
刚刚跨进正门,一位身着红色鲜艳盛装的女子站在我们面前,她带着红珊瑚珠子做成珠帘的帽子,披着湖水蓝的披肩,项间的镂空银环坠着三块纯白无暇的玉石,双手交叉置于腹部,端庄而又大方。
这是谁?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看样子似乎是什么身份尊贵的人,一旁的托雷突然有些异常,握着我的手变得很紧,只见他抿着双唇,额头紧锁,眼睛瞪着面前的人,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似乎有些不对劲,我仔细的观察着这位不知身份的女子,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弯弯的月牙眉也静静地守候在一旁,秀气的鼻尖不突兀也不畏缩,粉红的美人桃形嘴也微微向上翘起,说真心话,如果我是一个男子,定会一见倾心的,可我是一个女子,只有嫉妒的份儿,可这女子却偏偏让人嫉妒不起来,只会让我不停地感叹与欣赏。
“大妃?”
阿奴轻声唤到。
谁的大妃?我心里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旁边的托雷早已表现异常,抬头向他望去,他也看向我,眼神里是挡也挡不住的歉意与害怕。
这位女子终于说话了,她柔声向托雷问道:“王子,是带回来的妹妹吗?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好准备一下。”
这位美人的声音很甜很细,可我听来却很刺耳。什么妹妹?准备什么?她难道真的是托雷的大妃?
我不愿意相信,说好的信任不是吗?我在瞎琢磨什么,托雷不是还没说什么吗?
我转过头看着托雷,他却咬紧了牙关,压着嗓子说道:“谁让你出来的?我说过,是父汗认了你,并不是我。”
他没说话前我还迫切的希望他能告诉我这位众人口中的大妃与他并无半点关系,可他的一句话,已经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他又娶亲了,仅仅在我离开了一年之后。
我的手慢慢的在抽离他的掌心,尽管他再怎么不愿意,我还是坚持着脱离了出来。真是笑话,我所心心念念的人,早已背叛了我,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虽心灰意冷,却还笑着和这位美人说道:“没有什么妹妹,大妃,你认错了人。”
天知道,我真的是异常冷静,好像早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说完话,扭头向外走去。至于托雷,就算眼睛里扫过他的身影,我也强迫自己屏蔽。
“小易。”
身后的一声,像是被荆棘划过的水面,他在痛,我也在痛,他的声音直直的穿过了我的心脏,没有一丝怜悯,不留一点余地。
身体在颤抖着,可我依然向外走着,无边的草原,我该走向哪里?
“小易,明日我就向父汗请旨休了她,不,是现在去。”
现在去?托雷,难道你还要伤一个姑娘的心吗?我的心被揪得生疼,为什么老天要和我开这么大一个玩笑,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他,而他却是这样一番景象。
忍着疼,我答道:“不必了。”
说完,依然向前走去,刚迈出俩步,前方的耶律伸手拦了去路。
我说道:“让开。”
“公主要去哪里?不出十里,狼就会把你叼走。”
耶律斜着眼睛盯着我,怎么连你也在嫌我不识抬举吗?不在意,我避开他的胳膊,仍向前去。
“安易。”
,可就在此时,背后一声亲切又熟悉的叫声,迫使我停下了脚步,可我却不敢回头,因为这个声音,是诃额仑夫人的声音。
尽管我没有回头,身后声音再次响亮,“安易,你回来了?那怎么不回来看看我啊?”